“她做了什么?”
“檀棋是靖安司的人,本相先前答應(yīng)了李必,有心放她一馬。不想這檀棋也真是硬氣。為了救張小敬,她寧愿接受我麾下將軍甘守成的賭約,站在燒熱的鐵板上跳舞......哎,如此舉動,這樣的勇氣和膽魄,遠超許多男子。比較起來,你,又算得了什么?”
王旭冷然一笑,不等她回答繼續(xù)道:“使小性子勾結(jié)狼衛(wèi),因一人委屈而想整個長安城陪葬;四處搗亂,惹張小敬陷入危險處境。看似弱小無助,實則撒潑無腦,得到的只能是男人一時新鮮的喜歡,而男人真正愛的,只會是檀棋這樣的女人。你若不是聞無忌的女兒,張小敬連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不是的,不是這樣!我沒有害他身陷險境,我沒有!”聞染激動地反駁,臉色漲得通紅。驀的,她瞳孔一縮,“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們要讓整個長安陪葬?”王旭笑了笑,“蚍蜉組織......哼,若憑你們這幾個貨色,就能將長安城毀掉,本相頭割下來給你當(dāng)球踢?!?p> 聞染更覺駭然,“你......你知道蚍蜉?!”
“好了,我不想說太多廢話?!蓖跣駭[擺手,“我只要降蕓神香!現(xiàn)在,你的條件,是否還是保張小敬的命?”
聞染沒有說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所有的節(jié)奏都被對面的人所掌控,自己毫無抵抗之力。
這也是她為什么選擇用張小敬的命交易降蕓神香的原因,因她料定自己已落入敵手,絕無生機。
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后,聞染似乎是放棄了抵抗,癱坐在地上,“放過張小敬,我把降蕓神香給你。”
“很好。”王旭的眉頭舒展開來,朗聲道:“來人!”
“在!”
“持我手令文書去吏部與刑部,就說,張小敬平狼衛(wèi)有功,免其死罪,并擢升右驍衛(wèi)中郎將,此令,即時生效。”
“喏!”
“聞染,本相的誠意你已經(jīng)看到了。”王旭看著聞染,沉聲說道。
聞染似乎松了一口氣,片刻,清脆的聲音想起,“降蕓神香,味臭......”
王旭記憶極佳,加上降蕓神香的配方與工藝并不是多么復(fù)雜,待聞染說完,他已牢牢記在心里。隨便抽了幾條基礎(chǔ)關(guān)鍵之處,試問聞染,見她都對答如流,不由露出滿意的笑容。
事實上他也并不怕聞染說謊,如果她真的在意張小敬的話,就絕不會說謊。
而且,自己有美顏系統(tǒng),就算她說謊,只要這制香配方流程大致不差,就不成問題。
“恭喜你,做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聞染似是認(rèn)命了,輕聲道:“香的制作方法已經(jīng)告訴你了,你殺了我吧?!?p> 王旭搖頭輕笑,“小丫頭,我可不是你們。身為右相,言既出,諾必踐。你走吧。”
聞染失聲道:“??你......你要放了我?”
王旭點點頭。
“為什么?”
輕嘆一聲,王旭幫她解開了繩索,“你父親的事,我并不知情。長安吏制腐朽,很多底層的事情,早就脫離掌控了。”
見聞染眼中明顯不信的神色,王旭沒好氣道:“好吧,誠如我最開始所說,我喜歡你,不想殺你。這個理由總足夠了吧?”
聞染一顫,連連退后數(shù)步,驚懼地看著王旭。
王旭呼吸一窒,擺擺手,“趕緊走趕緊走,別等我改變注意。”
聞染見王旭真是打算放了自己,哪里還敢停留,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古代人真開不起玩笑?!比f旭嘟囔著,聳了聳肩。
“咚!咚咚!咚咚咚!”
“什么聲音?”
“似乎是......望樓傳信。望樓密語是......“震蘇蘇”,這是靖安司在召集下屬回去辦案!”
王旭豁然站起來,冷然道:“備馬,去靖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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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依然亮如白晝。
空氣焦躁,深處卻平靜。
血與火的交匯,在亮如白晝的黑夜,將渲染出不一樣的光彩。
看不見的硝煙,看不見的人,看不見的堅持,看不見的意志,還有,看不見的......精神。
我們這個民族非常奇怪。很多時候,可以將人性拋卻、道德淪喪......將那些消極的,負(fù)面的,乃至于罪惡的各種元素發(fā)揮到極致:高層欺壓良善,富家子為所欲為,下層民眾冷眼旁觀甚至是互相迫害......
麻木、忍耐、為虎作倀、隨波逐流......
凡此種種,皆可大而化之。
但。
總有一些人,總有一些事,能在沒有人能察覺到的幽深黑暗里,泛出桀驁的光影來。他們也許被摧殘,被抹殺,消滅于黑暗中,不為大家所知。
可這樣的光耀,總是真實存在過,激勵著許多年輕人前赴后繼。
許許多多的對話,在長安各個角落中發(fā)生。
......
“文人當(dāng)有尺,以之丈量天地,厘定規(guī)矩。武人有刀,守護心中正義。我們長安文人,如今最該做的事情......是保衛(wèi)長安!”
“呵。長安......圣上獨寵嚴(yán)太真,一年有四個月呆在驪山溫泉宮,遲早會出事的......不,是已經(jīng)出事了。朱門酒肉臭,路有餓死骨!”
“這些我當(dāng)然知道。但我們都還沒餓死,相反還活的很好!武人們既然都去守護圣人了,我們文人難道不能肩負(fù)起守護長安之責(zé)嗎?”
......
“......伊斯若能有毫末之助,也算景寺對得起朝廷?!?p> “朝廷朝廷......你就那么想巴結(jié)朝廷?”
“我們景僧,想久留長安......懇請張都尉,帶伊斯一起去吧。在下愿意,執(zhí)韁扶鐙,甘為前驅(qū)......”
“行。我去辦事,功勞給你們......”
“我景寺僧眾皆已捐軀......我要立功。景寺,只有名揚大唐,他們才會被人記住......就不會白死?!?p> 沉默。
“......走吧?!?p> ......
“......當(dāng)年烽燧堡上,我們只剩二十幾個人,對面敵軍又來了援兵,有上千之?dāng)?shù)。那一夜我們讓聞無忌先走,因為他在長安還有個女兒需要照顧。但老聞?wù)f......不退!”
“不退......”
“......老聞沒死在敵軍手里,倒死在長安了。”
......
“不準(zhǔn)回去!這靖安司是給你吃什么迷藥了???”
“我從散班歸家到現(xiàn)在啊,這心里就想著一件事?!?p> “不許講故事啊。講得再好聽也不回去?!?p> “你說這人生下來啊都一樣。為什么有人能做大事,有人卻不能呢?我倒也不是想做多大的事,就是想做點,以后能說得出口的,這樣才能配得上你啊?!?p> “......那我自己回去啊......你......早點回來。”
“嗯,回去吧?!?p> “那,明日朝食你想吃什么?。俊?p> “胡麻餅,多放點芝麻?!?p> ......
“咚咚咚咚咚......”
“......靖安司吏聽令而歸,聽?wèi){司丞調(diào)遣!”
靖安司眾人回歸辦案,無一缺漏。
他們或許并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么,或許知道。
但總歸是要回來??傆腥艘境鰜恚傆腥艘蒙刈o自己堅守的東西。這個人不是你,就是我......
下一刻,殺聲忽起,血光四濺——
靖安司外的右驍衛(wèi)早已撤離,整個靖安司,護衛(wèi)形同虛設(shè)。
有人尖叫,滿堂震動,當(dāng)蚍蜉的首領(lǐng)踏入司內(nèi),數(shù)十護衛(wèi)的尸體四散倒在地上,還有沒死透的,傷口一直流血,他試圖伸手去捂。但鮮血同時從無數(shù)個傷口中冒出來,他望著天花板,腦袋里只有一個想法,長安......
蚍蜉組織,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刻鐘,就徹底占領(lǐng)靖安司,將所有人羈押在一起,以利斧、大刀、長矛等將眾人包圍。
一應(yīng)文臣,無還手之力。
“......叫李必出來,我放你們活?!?p> 說話的,正是蚍蜉組織的首領(lǐng),龍波。
白馬飾金羈
最近家里事情很多,停更了幾天,很多人說我進宮了,其實我只是隔了個那啥。嗯......后面幾章是抽空用手機拼拼湊湊寫出來的,也許有點亂,大家看的時候,海涵,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