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壽和吳貴掃視了營帳。
那天經徐謙一番治療之后,當天晚上兩人就退了燒,第二天傷口的紅腫開始消退,到今天兩人已經感覺好得差不多了,恢復了往日的生龍活虎。
他們感覺到重生的喜悅,連續(xù)幾天躺在床上又讓他們感覺渾身憋悶,因此忍不住出來逛逛。
當聽到這哀嚎聲不斷時,他們忍不住鉆進來看看。
此刻蘇固已經燙好了一人,繼續(xù)他偉大的事業(yè)。
剛剛被治的傷員經過這番大刑已經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冒著虛汗。
常壽走過去道:
“嘖嘖,兄弟,你太不幸了,治個刀傷受了這么多痛苦,你看我們倆,前兩天已經快要去見閻王了,我們司馬就那么一擦一綁,嘿呦,現(xiàn)在我們又還陽了!”
吳貴彎下腰去看了看他燒焦的傷口,然后捂著鼻子道:
“作孽呀,應該叫我們司馬來幫你們治療,我們神兵營的人都已經差不多好了?!?p> 他看向常壽道:“兄弟,我們要是等烏神醫(yī)給我們治療,早就一命嗚呼了,就他這坑人的療法,今天還不一定輪得到我們呢!”
剛剛被烙這人聽了他們的話后滿心悲憤,真是生不如死啊……
他渾身乏力,無法開口表達他的不滿,只能用飽含眼淚的目光看著他們。
旁邊蘇固已經舉起烙鐵對準了下一個要拯救的對象,此人正是那日被徐謙狠揍的何勁,他此刻已經瘦了一圈。
他聽到了常壽和吳貴說的話,又想起這些天那些已經被治過的士兵都是生不如死,此刻他早已嚇得渾身抖得篩子一般。
對著那艷紅艷紅的烙鐵頭,他終于忍不住大喊:
“不要,我不要,那邊的兩位兄弟,你帶我去找你們司馬!”
蘇固何嘗沒有聽到常壽和吳貴的對話,他準備治好了何勁再把他們趕出去,這時見人家不要他醫(yī)治了,他用力把烙鐵丟入爐中,然后走到他們面前道:
“豈有此理,誰讓你們在此搗亂的!”
蘇固一副道士打扮,又很年輕,兩人以為他僅僅是一個小小的道童,對他也不畏懼,大聲說道:
“什么搗亂,搗什么亂,我們說得是事實,你們這是什么狗屁治療方法么,明明有更人性的方法不用!”
烏有道和趙倚樓走過來,何勁喊叫的時候他們就關注到了這邊。
常壽和吳貴一看趙倚樓,知道他是少塢主,嚇得趕緊要逃。
烏有道卻叫住他們道:
“兩位所說的司馬是指徐謙么,你們說他治好了你們的傷口,我倒要看看!”
他走上前,不由分說地抓過常壽的手臂,把他繃帶扯開。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過來。
傷口雖然已經開始愈合,卻仍能看出傷口很深,常壽平時說一點小傷一點小傷那是男人的嘴硬,其實傷口還是比較嚴重。
眾人看見傷口周圍干干凈凈,不像那些燙過的傷口一樣慘不忍睹,紛紛贊嘆,尤其是那些已經治療過的,心里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過。
烏有道哼了一聲,又走到吳貴身后,一把拽掉繃帶,一道長長的刀傷讓人觸目驚心。
眾人心里明白,背后破了這么大一個口子,按照常理是兇多吉少,他卻能保住一條性命,實在是好運道。
何勁終于確信了,他對著趙倚樓道:
“少爺,可否去請徐司馬來替我們醫(yī)治,我怕烏神醫(yī)的方法我頂不住,嗚嗚嗚……”
他居然當面哭了起來,這么大一個硬漢,可見他心里是恐懼到了極點。
其他士兵一陣嘆息,那些沒有醫(yī)治的人也看向趙倚樓,他們的想法也是一樣的。
他們知道趙倚樓與徐謙有矛盾,在昌興城外何勁還受他指使欲打殘對方,可是現(xiàn)在他們也顧不得了。
趙倚樓臉上一陣抽搐,要他去和仇人求情,不如殺了他!
況且他剛剛還行使了計策要徐謙和柳清顏好看!
他知道烏有道和蘇固對徐謙本也有不滿,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何苦要得罪烏有道?
士兵們不過受些苦楚而已,于是他說道:
“徐謙黃口小兒,哪懂得什么醫(yī)術,不過是碰巧醫(yī)好了兩個人而已,烏神醫(yī)妙手回春,又豈是他可以比擬之,你們若是讓徐謙醫(yī)治,莫要后悔丟了小命,屆時本少爺就將你們棄尸荒野,若是烏神醫(yī)治不好,只能說明你們陽壽盡,天將收之,你們好自為之!”
他指著常壽和吳貴道:
“你們兩個小人,若不是看在你們傷口未愈,我一定打得你們半死,以后再敢踏進我趙營一步,一定打斷你們的狗腿,滾!”
兩人在心里白了趙倚樓一萬眼,什么人啊,一點不心疼自己的士兵,趙家塢的人太悲催了!
然而他們腳下不敢怠慢,踩著風一樣地溜出了趙營。
烏有道滿意地撫撫胡須,對著趙倚樓道:
“少塢主年紀輕輕,卻見識不凡,做事干凈利落,實在讓老夫佩服,老夫一定竭盡全力替你醫(yī)治傷員!”
趙倚樓道:
“神醫(yī)客氣,這里就拜托你了,我還有事,就先出去了?!?p> 他實在也吃不消皮膚燒焦的味道了,巴不得早些離開這里。
趙家塢的士兵們內心是絕望的。
何勁臉色蒼白,對著旁邊他的兩個下屬道:
“本、本隊率要出去小解,你們扶我一下!”
其他人心里有些好笑,這家伙體格雄壯,平日里耀武揚威,現(xiàn)在卻嚇尿了!
他身體沉重,兩個扶他的士兵好不容易將他攙扶到營門之外。
“老大,你也太給我們丟臉了,雖說烙那么幾下的確痛得要命,男兒有尿不輕射,你居然嚇得要射了!”
“你個狗日的,要不是老子沒有力氣,早一巴掌將你打趴下了,你看看我們現(xiàn)在的方向是去射尿的地方嗎?”
那個士兵抬頭看看,說道:“誒,怎么到了飛云堡這邊來了?”
“來治傷??!能無痛治療誰還傻啦吧唧地讓人家拿著烙鐵練手??!”
“可、可要是少塢主知道了怎么辦?”
“怎么辦?難道還能把我好了的傷口扒開不成!”
他們來到神兵營營里,徐謙正在給傷員解開繃帶。
何勁甩開扶著他的兩人,倒頭便拜,涕泗泫流道:
“司馬救命,司馬大人不計小人過,救我一條狗命吧……”
趙家塢那兩人一時覺得手足無措,隊率也太無恥下賤了,簡直把面子都丟光了!
何勁此刻哪管什么面子,要面子就得挨烙鐵,現(xiàn)在也就哭幾下磕幾個頭而已。
特衛(wèi)營的人哄然大笑。
烏有道的烙鐵療法在神兵營這里就是個大笑話,加上趙倚樓已經明令禁止他的人來找徐謙,因此何勁的出現(xiàn)和他的表現(xiàn)讓他們既吃驚又好笑。
徐謙自然記得這個想揍他反而被他痛扁一頓的胖子,不過此人有雖然有點壞習慣,卻稱不上惡人,當初犯渾也是受人指使,因此他對他到沒有什么記恨。
他看到他肩膀上一片血紅,知道他傷在那里,就帶著藥走過去,讓他脫掉衣服涂抹上消毒藥水,綁上繃帶,整個過程快速而輕松。
何勁感到本來火辣辣的傷口現(xiàn)在一陣清涼,精神也為之一振
他要磕頭再謝,徐謙卻扶住他道:
“注意傷口,不要吃葷腥的食物?!?p> 他猜想他這么胖肯定是愛吃肉。
何勁連連稱謝。
走出神兵營,他把衣服穿回去,蓋住繃帶,對著旁邊兩人道:
“要保密,回去我就說我不疼了,不治了。”
他們回到營中,蘇固還在他的床位邊等著烙他。
他臉都黑了,這里這么多人,干嘛一定要等他回來呢!
蘇固嘴角微翹,露出一抹壞笑,要想和死神擦肩而過,就得從我烙鐵之下而過!
何勁坐到自己的床位上,看著靠近他的蘇固道:
“蘇醫(yī)師,我出去走了一下,感覺好多了,你先給其他人治吧!”
蘇固哪肯,咧嘴笑道:“這位兄臺,不要害怕那點疼痛,如果不治,命就沒了,來來來,我輕點就是......”
他不由分說地上去要扯他袖子。
何勁在心里狂罵,烙鐵輕點和重點有什么區(qū)別嗎,此人欺人太甚,我要讓他也嘗嘗被烙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