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把濕透了的襯衫扔進了盆里,不好意思道:“我換一下衣服?!?p> 他打水擦干了汗,換上了一件籃球背心,突然想起了點什么。
便在一旁還未收拾完的行李中翻找起來,拿出皮夾子從中掏出一張卡片,鄭重的雙手奉上。
“你好,這是我的名片。我叫劉醒,是容城文藝出版社的編輯。就明說了吧,這次我過來主要是想爭取你的教學資料的出版權(quán)?!?p> 劉醒扶了扶眼鏡,笑得挺睿智。
“剛聽說的時候你的數(shù)學試卷已經(jīng)足夠讓人驚嘆,沒想到短短幾天時間,你又拿出了《一課一練》跟《精編作文三百篇》?!?p> 程禹只是禮貌的微笑。
劉醒越說越激動:“打從進入出版業(yè),我的業(yè)務(wù)范圍都在教材與教輔資料上,這幾本書在當前全國的教輔資料當中絕對處于第一梯隊,甚至在體系等方面遠遠超過了現(xiàn)有的教輔!”
這個書生氣十足的年輕人突然一頓,表情落寞下來。
“其實,目前的教輔資料市場才剛剛興起,眾多的有含金量的東西都被名校藏著掖著。如果能夠把你的資料向全省甚至全國推廣,那該造福多少的孩子呀!”
“程老師!我聽過你的故事,也知道您不愿意拋頭露面,但我是懷著一顆赤誠的心而來。希望您給我一個機會!“
程禹倒不是不愿意把這些教輔資料變現(xiàn),找個出版社,在合適的條件下與合適的人合作是件不錯的事情,也遠比縣里能給的條件要好。
說到底,這段時間把好東西拿出來,只能算是小試牛刀。
畢竟真正學那些穿越者的套路,拿著前世的什么劇本音樂啥的直接就去找什么娛樂公司敲門這種事情,一來程禹不認為很容易辦到,二來他是個內(nèi)向的人,沒那個勇氣這樣做。
他本就有點舍不得黑豆和春花兩個好學生,把東西拿出來,既能讓孩子們受益,同時幫他在縣里立足,更重要的是讓整個新明縣都來試驗他的資料的效果,等拿出成績了自然能進一步發(fā)展。
現(xiàn)在不就是有外頭出版社的人托關(guān)系找上門來了?
不過真遇上了,程禹心中的想法又多了些。
既然來了一家會不會來第二家?多來幾家競爭能開出的條件不就更好?
還有一個更隱秘的原因,便是程禹對夏允的依賴似乎越發(fā)的深了,在做出重要決定前總隱隱希望夏允在身邊。
且不談她深厚的背景,和對商業(yè)有挺多了解,就她站在身邊,程禹就莫名的安心。
“哎?!?p> 程禹輕嘆,像個小老頭子一般負手在后,手上還隨意的拿著菜刀,轉(zhuǎn)過身去緩步離開,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得先去把飯做上,然后就要去種菜了?!?p> 劉穩(wěn)不明所以,等程禹離開后思忖了一陣,依然想不出問題所在,便鎖好屋子往校長辦公室走去。
一屜紅薯,一屜校外買的手工饅頭,還有一鍋皮蛋瘦肉粥。
鮮辣酸香的涼拌折耳根,皮黃肉嫩的一盤白切雞。
便是今晚四人的晚餐了。
程禹還是不準聞到香味的夏允偷吃,收拾好農(nóng)具,兩人往菜園走去。
不止六年級,有了程禹給出的資料后,四年級到六年級都開始延后放學。
再小的孩子不必說,放學依然嘻嘻哈哈打打鬧鬧。
黑豆有程禹和夏允做后臺,何況他實在文化課成績不佳,就算是留堂意義也不大,照樣是準點放學去操場訓練。
菜園內(nèi),已經(jīng)有了新芽吐露。
這個階段程禹和夏允要做的,便是將菜園的地給澆得透透的。
秋老虎還在,只能在清晨和黃昏澆水,若是白天澆水,幼苗反而受不了冷熱差異。
這片地勝在寬敞平整,距離水龍頭卻有些距離。
程禹扛著扁擔,兩頭的橡皮水桶搖搖晃晃來回打水。
他打水的時候夏允便在菜園仔細的除雜草,等擔來了水,兩人便拿了水瓢,各用一桶水占據(jù)了菜園的兩頭開始澆水。
往往是澆著澆著便演變成一場水戰(zhàn),兩個大人你來我往的互相潑水,直到桶中的水見底才作罷。
然后程禹就自覺的收拾水桶,再去擔水。
至于個中的勝負,自然是程禹落了下風,成了一幅落湯雞。
此時夏允依然是那副小仙女的模樣,笑盈盈的站在一旁做鬼臉。
夕陽西下天色擦黑,拖堂自然沒有鈴聲。
三個年級放學,學生蜂擁而出,哪里還顧得上惡作劇,正是長身體的孩子唯一的目標便是沖向家里或者食堂,趕緊飽餐一頓。
黑豆的訓練時間把握的剛好,此時已經(jīng)停下腳步,在原地做起了各種拉伸運動。
科學而充分的拉伸,能保證在訓練之后乳酸不過分堆積,讓每一天的黑豆都充滿活力。
厚厚一沓書和筆記放在碎花書包里頭,春花抱著書包和三兩個小伙伴一同出了教學樓。
然后在十字路口,同行的小姑娘笑著打鬧著往食堂走去,春花則往操場緩緩走去。
黑豆看見,停下動作縱身一躍,將地上的足球用腳后跟一勾。
足球再躍到黑豆的頭頂,他頭頂兩下,一個胸部停球,再用膝蓋接球,隨后身形一滯,驟然發(fā)力左腳踢球。
速度極快力度卻拿捏很準,足球劃出弧線輕巧的落到放在操場邊沿的袋子里頭。
黑頭頭也不回往春花跑去,接過了那重重的書包,只是憨笑。
然后二人結(jié)伴,又往菜園走去。
如果不出意料,又要看見程禹老師那副落湯雞的尷尬模樣,和夏允老師偷笑的白眼。
行了沒幾步,黑豆露出古怪的神色,春花更是捂住了口鼻。
就聽見程禹無奈的喊道:”不是我說,劉醒你挑兩桶大糞過來干嘛!“
氣喘吁吁的劉醒愣住,把擔子放下,扶住了從未如此負重的腰。
他明白過來,自己好像太過較真,把老叔的玩笑話都當了真。
“他們做什么,你就努力幫忙做什么,他們做飯,你就買米,他們種菜,你就挑糞,一下子關(guān)系不就拉近了?”
劉大寶那聽我的沒錯的笑容還歷歷在目,劉醒大口喘息,整個人都沒緩過來。
最后還是程禹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問道:“你吃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