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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蘭長歌

第十二回:劉啟王娡花前月下 栗妃得知再生抱怨

澤蘭長歌 自在雨晨 5282 2019-08-08 00:29:15

  王娡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惶恐,正在坐立不安、不知所措的時候,劉啟帶著陳公公終于是姍姍來遲。

  時間和昨天其實(shí)差不了多少,只是王娡精神恍惚之下并不清楚,神情過于緊張了而已。太子爺進(jìn)來后看了看屋內(nèi)的情況,也不說話,抱起跪在地上接駕的王娡就來到了床榻邊,似乎是要和昨天相同的內(nèi)容重新來過一遍。王娡心領(lǐng)神會地盡量配合著,出于種種考慮,較比昨天,她還是收斂了不少。

  與昨日有所不同,劉啟感覺內(nèi)心有點(diǎn)空落落的,好像缺少了些什么??赡苁歉杏X,也可能是狀態(tài),還可能是榻上美人的拘謹(jǐn),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也回答不上來。

  可能還是沒有喝酒的原因,今天的劉啟并沒有睡覺。閑來尷尬,他摟著呼吸還略微急促,把頭埋在自己胸前的王娡調(diào)侃了起來:“美人啊,昨天孤還當(dāng)你是下凡的仙女來著,以為是賺了一個大便宜。今天孤清醒了,你必須老實(shí)交代,你是打哪來的呀?”問完,劉啟在王娡的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

  王娡伸手在頭上揉了揉,抬頭撲閃著大眼睛望了望劉啟。想著陳公公應(yīng)該已經(jīng)把當(dāng)天在家中和自己對的口供都告訴了太子爺,那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不少事情,因此無需太多的言語才好。

  太子爺既然問話,好歹要有點(diǎn)反應(yīng),于是想掙脫劉啟的束縛,給他先叩個頭再說。剛想起身,手上一使勁又立刻放棄了,身上這時候啥玩意都沒有,硬要起來光著身子叩個頭,這未免有些太難堪了。想到這,王娡不覺中臉又紅了起來。沒得法子,顧不了這么多禮數(shù)了,她有點(diǎn)答非所問,小聲地回答道:“稟太子殿下,奴婢王娡,承蒙太子爺憐恤,奴婢就是來伺候太子爺?shù)难剑 ?p>  劉啟不像王娡般尷尬,相反還松弛得很。他看著懷中嬌弱的王娡,也想起昨天詢問陳喜一些她的事情來。其實(shí)也沒問出太多的東西,只是知道了她的家境不錯,而且就在京城之中。這時時間還充裕,不如當(dāng)面問一問,就當(dāng)是話題好了。劉啟一改調(diào)侃的語氣,問王娡道:“王娡,小名叫珠兒,二八年紀(jì)。對我來說你還是太神秘了,你能和孤講講你的故事么?”

  王娡哪敢不從,她知道太子爺這是想詢問一下她的身世,這點(diǎn)她早有準(zhǔn)備,之前也權(quán)衡過很多,最終還是決定如實(shí)相告最為合適。于是迅速整理了一下語言,把自己家里的經(jīng)歷,小時候的生活,韓術(shù)如何找到她們,母親如何要她進(jìn)宮贖罪以換取一家人平安等等簡單地描敘了一遍。其中當(dāng)然隱藏了自己已婚生子的一段,以及師傅的要求和自己進(jìn)宮的真實(shí)目的。關(guān)于所謂進(jìn)宮贖罪一說,也是因?yàn)樽约耗赣H原本就是反叛過的諸侯王后裔,現(xiàn)在又有了相對富裕的生活,因而請朝廷不再追究。為此,母親甘愿讓自己的女兒進(jìn)宮服侍皇族以示誠意,或者說作為人質(zhì)也行。

  劉啟聽著很玄乎,這段故事雖然離奇,但也算合情合理。他從陳公公口中得知的關(guān)于王娡的事情僅僅停留在京城的一戶商戶家庭上,沒曾想王娡竟還有如此離奇的身世,以及這么曲折的成長經(jīng)歷。特別是聽王娡說自己進(jìn)宮的目的是為了給當(dāng)年燕王來贖罪,以求朝廷的徹底寬恕后,劉啟還是感慨頗多。

  大劉家高貴的血脈讓他驕傲,同時他也對自己懷中的王娡多了一份憐愛。此時的他在心中默默地做出了一個承諾:那就是一定要好好保護(hù)王娡和她的家人。這既是對這家人不計前仇、以德報怨的一種肯定,又是做出了朝廷對待之前各諸侯國王室后人的一種態(tài)度?,F(xiàn)在畢竟是大劉家一統(tǒng)山河,為了消除任何的仇恨,讓仇恨不再延續(xù)下去,那必要的動作還是要有的,何況是用這種最廉價、最管用的方式。

  兩人又在床上聊了一會,劉啟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自然不能在這久留,只能依依不舍地離開。王娡和劉啟的第一次語言交流結(jié)束了,可以說是平淡無奇、毫無波瀾,當(dāng)然也可以說是非常的成功。除了兩人進(jìn)一步熟悉了以外,多少增加了一些對彼此的了解。王娡想想也覺得不錯,也許還有不少不盡人意的地方,但畢竟對方是當(dāng)朝的太子,怎么也會讓她緊張,也許下次就能更好一些吧。

  緊接而來的新年沖斷了兩人這幾天定時定量地纏綿,作為太子的劉啟又變得異常忙碌了起來,家事國事接踵而至、應(yīng)接不暇。不但是未央宮、甘泉宮兩頭跑,每天更是需前往長秋宮數(shù)次。好不容易脫身回來,但前腳剛進(jìn)北宮,后腳大批的朝廷大臣又紛紛到來,一波接一波,有些更是在府中已等候多時。無休無止的禮數(shù)、客套、接待,這場面讓劉啟心力憔悴,但皇家身份在那里,禮數(shù)是不能減少分毫的,他只能是硬著頭皮支撐著。要說最可喜的事情,就是這大過年的,沾著些節(jié)日的喜慶,文皇的身體明顯好了不少,也能夠看到久違的笑容了。劉武也在過年前早早地來到了京城,和長公主一起,日夜陪伴著父皇母后,帝王之家難得的溫馨,其樂融融。

  過年這段時間,因?yàn)樘?,劉啟只能是偶爾抽個空去看看王娡,說上一小會話,以解兩人相思之苦。燕兒總是不出意外地被安排著干點(diǎn)別的活,反正是不能呆在房間里,不能被撞著就對了。王娡的容貌、聰慧、善解人意,甚至是身上原始的野性讓劉啟喜歡而著迷。劉啟仿佛又回到了十幾年前,那時的自己是何等的風(fēng)流瀟灑、英姿颯爽,只是那時讓他魂牽夢繞的人兒是現(xiàn)在的栗妃罷了。

  其實(shí)最讓劉啟歡喜的就是,在花房這他可以感受到一種久違了的安靜,這種安靜讓他很自在,渾身舒暢。就像是一個可以避風(fēng)的港灣,無論外面有多大的動靜和風(fēng)浪,只要他到了這里,就可以統(tǒng)統(tǒng)忘記。王娡本身話就不是很多,她能感受到劉啟內(nèi)心的煩悶,她也愿意靜靜地陪在劉啟的身邊一聲不響。兩人坐在一起的時候,也經(jīng)常沒有太多的言語,仿佛他們與世界隔離了一般,相互依靠著互相取暖。

  此時,這兩人正并排坐在榻邊。王娡半依著劉啟,將頭耷拉在劉啟的肩膀上,劉啟則單手摟著王娡的腰,另一只手與王娡的手相握,一并放在她的大腿上。這種姿勢很隨性,就像民間的一對小情侶一樣。顯然,兩人在床上是很瘋狂,但安靜下來卻又變成了另一種模樣。

  劉啟今天心情不錯,摟著王娡腰的手勻出兩根指頭,不停地?fù)芘鯅痛乖谘H的秀發(fā),難得開口輕聲地問道:“珠兒,這短時間孤實(shí)在是忙,忙得很難抽出時間來看你,你不會埋怨孤吧?”

  王娡微微轉(zhuǎn)過頭,讓自己的眼睛能直接注視到劉啟的臉,眼睛撲閃了一下,接著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壓上了劉啟的嘴唇,然后將自己的嘴唇靠近劉啟的耳朵,輕聲地說道:“怎么會呢,太子爺您是一國的儲君,這大過年的不用說都知道有多忙了。而您還能在百忙中抽空來看看奴婢,奴婢早就心滿意足了,更是心存感激,怎敢還有其他的奢望呀!”

  王娡越是這么說,劉啟越是感覺愧疚,繼續(xù)解釋道:“正是碰到過年這個時間點(diǎn)上,無休無止的應(yīng)酬讓孤甚是疲憊,還是珠兒這里好。還好就是這陣時間朝廷沒有出現(xiàn)什么棘手的事情,要不孤就連抽空看你的時間都沒有了。等再過上一陣子,孤請母后給珠兒一個身份,那時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待在一起,不像現(xiàn)在這般躲躲藏藏的?!?p>  王娡聽得上心,這一陣子她終于還是聽到了太子爺?shù)倪@份承諾,自己的努力終于是有了太子的回應(yīng)。王娡壓抑著心中的喜悅,提醒著自己不能有任何過度的反應(yīng)讓太子爺反感,她輕聲地說道:“其實(shí)只要太子爺心里有奴婢,能時常來看看奴婢,珠兒就感激不盡了。至于名不名分,珠兒并不在意的?!闭f完,瞅著劉啟慧然一笑。

  劉啟看著眼前這位可愛的丫頭,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珠兒是可以不在意,但珠兒不知道孤總是偷偷摸摸地過來也不容易?。」绿锰玫拇鬂h儲君,見見心上人還要左躲右藏的,猶如那過街的老鼠,傳出去豈不成了大笑話。再說別看這整個北宮都是孤的,但世間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這上上下下遲早都會知道孤經(jīng)常待在花房的。到那時孤就有些難堪了,而且你再待在這里也是頂不住這各路流言蜚語的?!?p>  王娡癟癟嘴,說道:“哦,是這樣啊,都怪奴婢想得簡單了,沒有替太子爺考慮,該死該死。奴婢這事就全憑太子爺做主了,奴婢在這感謝太子爺?shù)膶檺郏窘o太子爺叩頭了?!闭f罷,假裝要起身給劉啟叩頭。

  劉啟哪里肯,笑著緊緊地抱住王娡,生怕她會從身邊溜走一般。

  在北宮一套精致的寢宮內(nèi),栗妃臉上沒了過年的喜慶,而是皺著眉頭跺著步,冷不防用力踢翻了一把凳子。也許是用力過猛,反而踢疼了自己的腳,栗妃齜了一下牙,眉頭皺得愈發(fā)厲害了??諝庀袷悄塘嗽S久,栗妃轉(zhuǎn)頭望著自己的貼身丫鬟萍兒問道:“這消息確定屬實(shí)?太子爺這才消停了幾天,又開始勾搭宮里的狐貍精了?這些宮里的丫頭們,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總是變著法子來勾引咱太子爺,防不勝防,真是氣煞老娘了?!?p>  這位被喚作萍兒的宮女小聲地回應(yīng)道:“回稟娘娘,這事千真萬確,小成子是在太子爺身邊伺候的人。前陣他還去過后花園送過東西,如果不是有確切的消息或證據(jù),定然不會冒險來告訴奴婢的?!?p>  栗妃嘴角一揚(yáng),轉(zhuǎn)眼又?jǐn)[出一副盛氣凌人的表情。

  只見她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發(fā)簪,冷笑一聲道:“太子爺往年過年的時候還來我這走上幾回,難怪今年到現(xiàn)在都沒出現(xiàn)過,感情是又有了新歡了。這些個不知死活的傻奴才,等老娘上位了,看我不一個個來收拾你們。萍兒你說,這園子里的兩個丫頭這都是從哪里跑出來的啊,我看過也沒覺得長得有多么漂亮,肯定是都有些不可告人的手段。要不一個伴上了那個薄姬,一個還伴上了太子爺。你決得這事是不是有些蹊蹺了?像是別有用心的人特意安排了一般。”

  萍兒是下人,哪敢妄加猜測這宮闈之事,特別是還涉及太子爺?shù)脑掝},要不謹(jǐn)慎言語,就算有多少條命都經(jīng)不起折騰。她只能謹(jǐn)慎地說道:“奴婢愚鈍,娘娘您是知道的,我這腦子哪里能瞅出什么端倪???要說這兩個丫頭怎么能和娘娘您比啊,您是國色天香、沉魚落雁,幾百年里才能出一位,這宮里的丫頭們在您面前都不值得一提。話說回來,這個燕兒丫頭,在后花園也不是一年半載了,這段時間才和太子妃交好,按理不像是被刻意安排的?;蛟S也就是這兩個丫頭運(yùn)氣不錯,碰巧撞上了狗屎運(yùn)吧!”

  萍兒說到這狗屎運(yùn),面容顫抖了一下,內(nèi)心充滿了羨慕和嫉妒,這里顯然說的是王娡而不是燕兒。在這北宮中下人眾多,又有幾個丫鬟、宮女心里沒有抱著這種幻想:那天被太子爺看上,從此就逆天改命,光宗耀祖了。

  栗妃瞪了萍兒一眼,略帶責(zé)備的口氣說道;“進(jìn)宮都這些年了,還改不了在民間的粗口。你說宮中的丫頭沒有勾搭太子爺?shù)谋臼?,那程姬這個賤人又是怎么當(dāng)上這太子夫人的?我都懶得說你,一天到晚只知道拍我的馬屁,你也想想辦法治治這些丫頭?。∫次艺f啊,這兩個丫頭一定是和薄姬串通好,想著法子勾引太子爺?shù)?,要說怎么瞧見她們在一起的樣子不對勁來著。哦對了,萍兒你有沒有想辦法打聽打聽這兩丫頭都是什么來歷?”

  萍兒皮笑肉不笑,馬屁又拍在了馬腿上,她尷尬地說道:“我的娘娘啊,咱在這院子里也沒有幾個可以知心使喚的人,哪里能查到這些信息啊!這個小成子畢竟只是輪班太監(jiān),能量太小,曉得的事也不多啊!”

  栗妃想想也是,進(jìn)太子府是有十幾年了,但市井出生的她在這深宮大院內(nèi)也沒有什么太多的依靠,小成子這條線還是因?yàn)樗约褐鲃由祥T才搭上的,想要在這北宮乃至整個皇宮建立完整的人脈和信息網(wǎng)對她來說有點(diǎn)不切實(shí)際,而且要是動靜太大了,難免會給太子爺招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因小失大這買賣實(shí)在不劃算。

  想到這里,栗妃有點(diǎn)泄氣,無奈地對萍兒說道:“唉,算了算了,其實(shí)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個長得好看一點(diǎn)的丫頭嘛!這幾年劉嫖那賤人往太子府送的美人還送少了呀?感情她就像那妓院里的老鴇子,不伴著太子爺這個老客戶就沒生意做了一般。還好咱太子爺穩(wěn)得住,看得清??瓷涎鄣呐藢櫳蠋滋?,給給她面子,也就看不到蹤影,不知道都被安排到哪里去了。對了,這個叫珠兒的丫頭不會也是劉嫖那賤人安排進(jìn)來的吧?”

  想起劉嫖老是往太子府送美女這事,栗妃就來火,什么惡毒的言語招呼好像都不解氣。但別人是皇后寵著的長公主,這個身份讓她又無可奈何。也只能借機(jī)過過口癮,謾罵幾句,全然忘記了剛教訓(xùn)過萍兒的話來。

  萍兒抓了抓腦袋,還真是想了想,認(rèn)真地回答著:“我覺得珠兒這丫頭不應(yīng)該是長公主安排的吧?以往長公主都是親自領(lǐng)著美女直接送進(jìn)府找太子爺?shù)?,沒必要先安排這美人當(dāng)一個普通丫頭吧?而且這一呆就是幾個月,要是太子爺不過去,那不就慘了,一直要待在那里了。再說人靠衣服馬靠鞍,興許不好好地收拾一番,太子爺正眼都不會瞧上一眼也說不定,您瞧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費(fèi)了一把手嘛。反正娘娘說過,無論太子爺有多少女人,最多也就寵上幾天,那心啊,始終都是在娘娘您這里的。”萍兒話有點(diǎn)多,反應(yīng)過來后趕快補(bǔ)上兩句栗妃最喜歡聽的話,然后在主子身邊陪著笑。這幾句屢試不爽,用來哄栗妃開心她有足夠的把握。

  果然如此,萍兒所說的也正是栗妃心里所想的,這番言論已經(jīng)支持了她好多年,那就是千真萬確,毋容置疑的。只見她眉頭張開,笑而不語,這時的她又快速地陷入到深深的回憶之中。曾經(jīng)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似乎就是發(fā)生在昨天,她記得劉啟給她的任何一句承諾,也毫無懷疑的相信著劉啟會逐一地兌現(xiàn)這些承諾。即使她知道自己的男人生在帝王之家,必然有著更多的女人,但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心始終屬于自己就足夠了,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從她身邊奪走的。再退一萬步來說,她還有老大、老二和老三,敢問誰能取代她栗妃的位置?有了他們兄弟三人額外的三重保險,眼瞅著這太子妃現(xiàn)在能生下王子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那朝廷將來皇后寶座是不會旁落他人的。栗妃想著,心情舒暢了很多,王娡侍寢太子這事也就不再多想。她覺得這事想明白了,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值得自己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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