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正面人物

　　別人逛超市圖的是個熱鬧，南楓逛超市就為一個打折。

　　迅速掃蕩了超市里貼著折扣價、驚爆價的各種菜品，南楓提著個巨大的袋子走了出去。

　　這次從市區(qū)回郊區(qū)，車費九塊。

　　在心里用一萬頭羊駝問候了那加菲貓司機的父母，南楓剛進家門，雨就噼里啪啦的下。

　　孤兒院是他的家，母親在一樓有個獨立的房間，因為阿爾茨海默癥的緣故，南楓不敢讓母親待在樓層高的地方。

　　把手中的東西放下，南楓熟練的系上圍裙，開火燒水，將輪椅上的母親推到餐桌前。

　　這次他有錢了，買的是精裝速凍餃子。

　　阿爾茨海默癥也叫老年癡呆或者早老癡呆，早老癡呆人數(shù)很少，大部分患者都是老年癡呆，年齡普遍在六十五歲之后。

　　許是老天不開眼，南楓的母親年紀輕輕就一直被這混賬病魔折磨到今天。

　　記憶力喪失，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雖然沒有殘疾，但他母親的身體運動已經不多了，所以總是坐在輪椅上。

　　趁燒水的功夫，南楓在父親的遺像前上了三支香，然后蹲在地上給母親按揉她長期不動的雙腿和腳掌。

　　“媽，今天咱們吃餃子哦，是不是很開心？”

　　南楓的母親靜默地低著頭，沒有說話。

　　“這還是兩年來兒子第一次給你單獨做飯，不用照顧那群小滑頭，說來還真有點不適應?！?p>　　“糖果那孩子愛哭，今天剛被養(yǎng)父母帶走，我就怕她晚上睡不著，惹得新家人不高興?！?p>　　“如果不是因為兒子沒辦法，真想把她照顧著長大?！?p>　　輪椅上的母親依舊一言不發(fā)，但南楓還是保持著微笑，溫柔的同面前這個已經忘記自己的人說著話。

　　不是他傻，是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沒有回應的聊天。

　　畢竟，孤獨這東西真的很可怕。

　　“對了?！?p>　　“兒子擅作主張，把父親留下的這座孤兒院給賣掉了，我已經在市區(qū)尋摸了一間六十平的房子，打算把它當我們的新家?！?p>　　“雖然小，但裝下我們母子倆還是問題不大?！?p>　　“至于其他的錢，我也和市醫(yī)院的翟主任說好了，務必會把你的病治好，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兒子吃再多苦也不怕。”

　　鍋里的水燒開了，南楓把速凍餃子一股腦兒全倒了進去。

　　講真的，這是他第一次在吃飯上這么闊氣。

　　喂母親吃完了晚餐，南楓把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他才去吃完剩下那些已經涼透的飯。

　　黃昏的雨，比冬天的雪都要涼。

　　突然想起院子里還有衣服沒收回來，南楓脫了上衣，跑了個來回，在衛(wèi)生間里重新清洗起來。

　　他做什么事都很認真，不過或許是這次太激動，所以他沒發(fā)現(xiàn)，屋子的門并沒有關緊。

　　“這年頭環(huán)境污染太嚴重，浸過雨的衣服真難洗?！?p>　　搓了半晌，南楓才把衣服放在室內晾起來。

　　沒什么事兒需要忙活了，南楓便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準備到母親臥室的對房休息。

　　可路過母親臥室時，他發(fā)現(xiàn)臥室的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母親醒了？”

　　這是南楓的第一直覺。

　　推開門走進去，空蕩蕩的床，空蕩蕩的輪椅。

　　母親丟了！

　　地上一串濕漉漉的腳印走向門外，南楓的大腦在一瞬間過了一百種畫面，連衣服都來不及穿，抄起把傘就沖了出去。

　　不過他沒有注意到，這地上的腳印似乎比女人的腳掌大了許多。

　　出了孤兒院的門，南楓正巧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上了前面一輛黑色的車。

　　有人拐走了母親！

　　手足無措，南楓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開始刺痛。

　　正巧，公路上駛來一輛出租車，南楓直接把車攔下就沖了進去。

　　“師傅！跟上前面那輛車！”

　　南楓緊盯前面那輛已經發(fā)動了的黑色轎車，司機瞥了氣喘吁吁的他一眼，豎了一根手指。

　　“一百?！?p>　　聽到價格，南楓才把注意力轉向那司機。

　　“我靠！又是你加菲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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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輛車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行駛，看加菲貓司機這操作，這事兒他應該是沒少干。

　　黑色轎車慢慢駛進了市區(qū)，開始圍著不同的地方繞彎打圈，所料不錯的話，它應該已經發(fā)現(xiàn)了南楓，想把他甩掉。

　　“師傅！一定要跟上！”

　　南楓剛叮囑了一句，司機卻一腳油門剎了車。

　　“怎么回事！”南楓急了。

　　“紅燈啊哥們兒，而且這是第三中學，現(xiàn)在是晚上八點半，補習的孩子剛下課，你看那邊。”

　　司機向某個方向使了個眼色，南楓順勢看去，發(fā)現(xiàn)斑馬線上一大批學生打著傘正在靠近。

　　情況這么緊急，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焦急之下透過人群，南楓突然發(fā)現(xiàn)前面那輛黑色轎車竟在十字路口對面停了車。

　　沒考慮那么多，南楓當即付錢下車，打算直接跑過去。

　　剛一打開車門，他就聽到旁邊響起了一群人的尖叫。

　　沒理會身邊到底出了什么事，南楓心里只有母親，便狂奔著向馬路對面沖去。

　　長期的操勞讓他身體虛弱，這玩命一跑讓他的眼睛直冒金花，連方向也辯不清楚。

　　“咚！”

　　南楓感覺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往后踉蹌了幾步，但好像領口又被什么攥住。

　　抬眼看去，一個雙目布滿血絲的男人正瘋狂的盯著自己，手里提著一把菜刀，雨水從刀刃上滑落。

　　什么情況！

　　一群大人和學生圍在他和男人的中央，臉上流露著驚恐和慶幸，表情不一。

　　在南楓的側邊，一個小姑娘趴在地上，明顯受了傷。

　　“小子！你敢從老子手里搶人質！充正面角色？”

　　男人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提著南楓衣領的手把后者拉的更近了些。

　　聽男人的話，南楓隱約明白了狀況。

　　估計是這男人行兇傷人，抓了那個小姑娘做人質，結果他剛才跑暈了把人質給撞了出去，成了下一個人質。

　　“說！你想干什么！”

　　男人再度咆哮了一句，提起了手中的刀。

　　南楓嚇的打了個哆嗦，從人群的縫隙中看了一眼依舊停在馬路對面的那輛轎車，回了句：

　　“我……我來找我媽?！?p>　　時間靜止。

　　男人一聽，嘴角不自覺的抽抽了兩下，一股子不顧后果的火氣噌的一聲沖了上來。

　　“找你媽？你怎么不找你爸??！”

　　咆哮一聲，男人沒有遲疑，當眾掄起了自己手中的刀，砸在了南楓的頭上。

　　冰涼。

　　一瞬間的冰涼。

　　在無數(shù)人的驚呼下，南楓倒在了地上。

　　這次，有滾燙的液體流淌。

　　可他，明明陰差陽錯救了人。

　　“誰來……救救我？”

　　模糊的視野漸漸被黑暗籠罩，在人群混亂的腳隙中，南楓看到路對面的車上，走下來一個黑衣男人。

　　紛亂的霓虹下，他就站在車門旁，靜靜看著這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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