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信條?得了吧,這種話說出來你自己相信嗎?就我所知你干的事情里好像有不少都是違背騎士信條的,你現(xiàn)在居然指望別人信守這玩意?”
黑衣男子明顯對拉加的解釋不太滿意,他松開抓在椅背上的手,指著拉加說道:“你自稱是為了維護埃斯頓的平安而做出了那些違背信條的事情,那么你告訴我,如果可以在不違背你那狗屁信條的前提下保護埃斯頓,你會怎么做?”
拉加抬頭看了一眼黑衣男子,隨后低聲說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話我又怎么會走到今天這步?!?p> “你又要開始訴苦了對么?”
“這不是訴苦,這是必須做出的割舍。我年輕時也曾經(jīng)像那些年輕的騎士一樣滿懷抱負,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整個塞坦達爾。但是事情哪有那么簡單,你不知道這個該死的王國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什么樣。”
黑衣男子聞言嗤笑一聲,說道:“我不知道這個王國什么樣子?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現(xiàn)在可能還在給教會做事,繼續(xù)著那些和教義完全不符的的行為,而且那些事情都是最高教廷直接領導的,他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p> “所以你究竟想要說什么?”拉加聽起來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我們不是第一天認識了,有必要因為一些瑣事在這里廢話嗎?我們之所以這么做都有自己的原因?!?p>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guī)讉€問題吧?!?p> 說著黑衣男子從一旁的書架上拿下一本書來,華美的裝飾讓那本書看起來仿佛有著光芒一樣。
“那是…我的騎士誓言書,你拿它干什么?”
“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拉加.埃斯頓,在南邊的丹文領服役時加入了教會武裝審判軍,而且因為對光明的親和還成為了極為少見的光耀騎士?!?p> 拉加一把奪過了他的誓言書,說道:“我早已拋棄了那份天賦,那一切都不是我的?!?p> “沒錯,可是你仍然遵守著他們的信條,光耀騎士們的信條。你仍然不愿意把事情做絕,仍然相信著他們教給你的‘只要光輝照耀的地方就有救贖的存在’這種鬼話?!?p> “夠了!”
拉加放下手中的誓言書,一把將黑衣男子按在了墻上。
“你可以指責我作為一個領主不盡責,也可以指責我沒有履行一個騎士的誓言,但是我絕對不容許你質疑光耀騎士的信條,那是我們發(fā)誓用生命守護的東西?”
“別這么激動啊,我沒有說你。”黑衣男子將拉加推開,隨后遞給了他一個別致的小徽章,“怎么樣,看著眼熟么?”
那是一個鍍金的徽章,中間刻著象征教會的六芒星,在六芒星的底下刻著三個疊套在一起圓環(huán),雖然邊角已經(jīng)有一些磨損,但是這并不影響這枚徽章發(fā)出光芒。
“第三團的禮儀章?你從哪搞到這個的?”拉加拿過那個徽章仔細看了一會兒,隨后又疑惑的把它還給了黑衣男子,“第三團是負責教會領防務巡邏的部隊,你怎么會有他們的徽章,你的部門明明是王領的……”
“噓…別把我的老底都說出來,而且比起我,你更應該關心我是在哪找到這枚徽章的?!?p> 拉加尷尬的笑了笑,心想這話明顯有問題,說得好像他不是在問這枚徽章的來歷一樣。
“這是我昨天夜里從下城區(qū)的酒吧里碰巧看到的,你也知道的,看見那些和曾經(jīng)的同僚有關的東西時,我總是會忍不住多看兩眼?!闭f到這里他壓低了聲音,“這東西絕對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博瑞薩河以北的地方只有你一個光耀騎士,而這東西除了在職的光耀騎士之外沒人能擁有,對吧?”
拉加點了點頭說道:“實際上禮儀章除了第三團的之外就連其他的光耀騎士都沒有,這是他們作為教會近衛(wèi)的標志之一。你確定這東西是在下城區(qū)的酒吧里看到的?”
“在那之前你先告訴我,光耀騎士的信條容許他們做出一些背棄光明德事么?或者說用不正當?shù)氖侄螕魯橙恕!?p> “怎么可能!每一個光耀騎士都是教會千挑萬選的,而對光明的親和也是需要自身品質來做保證的,這是我們用生命起誓來守護的信條?!闭f著拉加的情緒突然有些低落,“而我因為心中的信念不再堅定,失去了穿上光耀之鎧的資格?!?p> “可是你想沒想過,如果這是教會授權的呢?如果他們說這是為了光明能照耀到更多地方呢?”
“那他們應該找你的熟人來,那是你們一直以來負責的。”
拉加瞥了黑衣男子一眼,隨后又把目光移到那枚光耀騎士禮儀章上,目光里充滿了不解。
黑子男子也注意到了拉加的眼神,他密不可查的撇了撇嘴,隨后說道:“要不你明天去神殿打聽打聽?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點什么?!?p> 拉加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專門的?神殿的那幫家伙天天跟我說什么埃斯頓的信仰不堅定,要我?guī)椭麄儼焉竦钤谒蓄I主的封地上都建立起來。我已經(jīng)要瘋了,我信仰光明,可是我不能強迫其他人跟我一樣吧,這不是破碎紀,為信仰而戰(zhàn)的時代早就過去了?!?p> 黑衣男子聞言頓時笑了起來:“哦呦?剛才還說堅守作為光耀騎士的信條呢,我記得信條里包括對于信仰的忠誠和對于異端的討伐吧。”
“兩百年前王國就頒布了信仰自由法案,人們有權利在不違背光明教會的前提下選擇自己的信仰,教會也默許了在部分地區(qū)有不同信仰存在,你用不著拿這個來說三道四的。”
隨后他抬起頭皺著眉看了黑衣男子一眼,“你為什么總是抓著我的信條不放?我們要說的事和我對于信條怎么遵守有什么直接聯(lián)系嗎?”
黑衣男子站直了身子,將身上的黑子脫下,露出消瘦的身體,將自己的襯衣拉開。
“你不知道我曾經(jīng)為了這信仰付出了什么,你又有什么資格來說這種話?!?p> 說完他轉過身去露出自己的后背,他的后背上有著一個極為復雜的圖樣,有一部分因為有著傷痕阻斷所以看起來并不連貫。
“在我給教會做事的日子里我也曾和你一樣,固執(zhí)的認為我們這么做都是為了能讓光明照耀大陸,去拯救那些處于苦難之中的人們。但是后來,當我完成了一個又一個的任務之后,我看到的只有一件東西——謊言?!?p> 他重新將自己的襯衣放下,穿上那身漆黑的外衣,說道:“固執(zhí)的堅守信條早晚會害死你,你很清楚這一點,為什么還要做這無意義的堅持?你不欠他們的,沒人欠他們的?!?p> 拉加似乎仍然沉浸在剛才所看到的那個復雜圖案上,他慢慢抬起頭來,一字一句的說道:“埃米諾,他們都對你做了什么?這是禁忌的咒術,是以生命為代價的……”
“別叫我那個名字,我早就沒有名字了。”埃米諾粗暴的打斷了拉加,“這玩意當時為了履行我的誓言,踐行我的信條、我的道路,我自愿接受了這東西,因為那些祭祀告訴我說這樣就可以更好的完成任務,救下更多的人。只不過代價就是每當我使用這份力量時我的生命和靈魂也會隨之消失一部分。但是我當時固執(zhí)的認為這一切都是光明照耀大地的犧牲,直到有一天……”
埃米諾從空間包里拿出一根項鏈,憤怒的說道:“一個新來的女孩沒能撐過符印附身,她死在了圣臺上,而那些祭祀居然拿她的尸體去填永恒火井。該死的,她是自愿接受符印的,她至少應該被埋在無名墓園里,而不是就那么隨意的被填了火井。更可笑的是她的父親,一位主教,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女兒沒撐過符印附身,還以為她的女兒終于有機會用自己的方式為教會貢獻一份力量。這樣的組織,你確定你還要固執(zhí)的遵守他們的信條?”
說著他把項鏈遞給了拉加,拉加看到那個項鏈上的寶石是上好的星彩寶石,一般都是教會高層才能擁有這樣的飾品。緊接著他在項鏈后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圖案。
這不可能……
“那個女孩,她長什么樣?”
“個子不高,棕色頭發(fā),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棕色眼睛…你問這個干嘛?”
“她的父親,是哪個城市的?”
拉加此時的語氣已經(jīng)隱約的有了一絲顫抖,埃米諾看到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洛霍城的吧,我當時也沒看清。該死的,別告訴你認識那個可憐鬼?!?p> “那是我們的后勤官泰德.克萊恩,洛霍城主教。那個女孩是他唯一的孩子瑪格麗特,她經(jīng)常和她父親一起去我們的兵營運送物資。只不過我退役時再經(jīng)過洛霍城就找不到他了?!?p> “他后來好久沒有女兒的消息,承受不住壓力,離開了教會,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卑C字Z平凡的說道,對于他來說這些事情也不過是讓他憤慨一下罷了,類似的事情他見得多了。
“泰德是個好人,干什么都兢兢業(yè)業(yè)的,他不應該遭受這些的?!?p> “嘿,別跟我說這些,去和你信仰的光明去說,問問她知不知道自己的信徒趕出來這種事情。所以說你固執(zhí)德堅持信條又是為了什么?只要你點頭我馬上就能把你擔心的那些事情全都辦好,你知道我的實力?!?p> “固執(zhí)的信條…嗎?”
拉加自己嘟囔了一句,坐在椅子上盯著那條項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埃米諾無可奈何的翻了個白眼,俯下身子一把摟住了拉加。
“放下你的信條吧,教會已經(jīng)不是我們年輕時尊敬的那個教會了,光明的神殿里正在滋生黑暗,如果你真的想要維護光明,那就同意我的做法?!?p> 拉加沉默了一會兒,隨后問道:“你說的那個光耀騎士,你有多大把握把他活著帶到這里?”
“相信我,我可是輝階巔峰!”
說完埃米諾直接閃身離開了房間,只留下拉加一個人坐在那里。
“固執(zhí)的堅守信條嗎?可如果不這么做的話,我還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