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dāng)白依依在山洞里緬懷當(dāng)初,孤墨言也開始了他的教書生涯。此時的他站在學(xué)堂之上,面對那些充滿求知欲的學(xué)子,心里有的也不過是各種的陰謀詭計。
對他而言,不分種類,只分有用或是沒用,這兩種存在。
而江石現(xiàn)在對他而言,就是有用的那一類存在。
那個用面具遮擋自己胎記的少年,眼睛清澈透亮,心思干凈……跟他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來之前,他調(diào)查過江家村的所有人,自然也知道白依依和江石的事情。
朝廷腐敗,官員貪污,江家村的災(zāi)荒完全沒有人管,差點滅村的情況下,江石入了鎖靈山,遇見了白依依,也帶出了食物救了整個村子。
她竟然告知眾人,她是被師門派來守護結(jié)界的。鎖靈山內(nèi)妖魔眾多,被結(jié)界困在里面,生死不過她一句話,一個念頭的事情,她竟是‘委曲求全’的說自己是個看門的。
傳說能夠會滅神魔的存在,竟是一個悲天憫人的單純女子。呵,真是可笑!
孤墨言的眉宇間不自覺的帶著一絲諷刺的意味。
不過這樣也好,單純的人不僅好騙,也更適合被利用。
逆天的存在又如何?利用好江家村的這些螻蟻,哪怕是能夠會滅神魔的存在也只會乖乖的聽他的話。
孤墨言再次看向在沙盤上努力練習(xí)寫字的江石,眼神里的冷意一閃而逝。
村里的學(xué)堂教的簡單,第一天也就教了千字文的第一篇,孤墨言教著他們讀一遍,就讓他們一整天都在沙盤上練習(xí)寫字。很快的,就到了放學(xué)的時間,其他學(xué)生都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而江石被孤墨言留了下來。
“先生。”江石緊張而又恭敬的對他鞠躬喊道,擔(dān)心是自己做錯了什么。
“不必緊張,留你下來,只是想要告訴你,白姑娘今天到學(xué)堂門口來過?!惫履缘Φ?,很有為人師表的風(fēng)范。
“白姐姐來過?。俊苯难劬ν蝗涣亮似饋?,剛剛的拘謹(jǐn)消散了許多。
“是的,她跟我說,讓我平時多照顧你一些。白姑娘待你很好?!?p> “嗯!”江石重重的點頭,“白姐姐是這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我要努力讀書,考上狀元,以后好好報答白姐姐對我的好!還請先生教我!”表情嚴(yán)肅認(rèn)真的對著孤墨言就跪了下去。
“……你讀書就是為了報答白姑娘?”他沉默了一下,沒有扶江石起來,卻是問道。
“姐姐喜歡狀元。”他認(rèn)真的答道。——而且在江石的心里,只有考上狀元才能當(dāng)官,當(dāng)官了才能為姐姐做更多的事情。
雖然,他并不知道白姐姐想要什么。可是江爺爺說過,做人要知恩圖報。白姐姐對他那么好,他一定要努力將自己變得強大起來,為姐姐建一個世間最大的山神廟,讓世間所有人都來供奉!
白依依還不知道江石想要給她建個世間最大的山神廟……如果她知道了,心態(tài)得崩。
“江石,為師明白你的想法,但……”他嘆了口氣,面帶憂色的對他說:“若你想通過科舉成為人上之人,恐怕不行。”
“為何?”江石大驚,問道。
“律法規(guī)定,凡面上有損者,不得參加科考。”
……
江石渾渾噩噩的從學(xué)堂出來,表情茫然。
在遇到白姐姐之后,他似乎已經(jīng)忘記自己臉上的胎記,也不再有人因為胎記的事情而看不起他,罵他……
他以為,他終于變成了正常人。等到他努力讀書,考上狀元,他就可以報答白姐姐。
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卻最終還是走到了白依依的那座院子面前。
這里是他和白姐姐的家,白姐姐還給了他家里大門的鑰匙。
他開鎖推門,抬腳走了進去,卻沒有看到白依依的身影。
安靜的院子,讓他的心里多了一絲恐慌。
慌忙的四處找了一遍,看到桌上的字條,他的心才稍稍安穩(wěn)了下來??呻S后,他又有些失落。
白姐姐是山神,是神仙。而他卻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什么都幫不了她,卻一直累白姐姐照顧自己。她會不會有一天不耐煩,不要他了?
江爺爺說過,親戚之間、朋友之間、鄰里之間的關(guān)系其實都一樣,有來有往才能長久??墒撬麉s一直在受著白姐姐的恩惠,卻又沒有能力回報姐姐什么。
總有一天,他會被討厭的吧?就像以前江家村的一些叔叔嬸嬸,一開始也會可憐他,給他吃的,但后來,家家戶戶糧食緊張的時候,他是第一個被放棄的。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他習(xí)以為常的事情。
但面對白依依的時候,江石害怕了。他害怕有一天白依依也會放棄他。
所以當(dāng)他知道村子里要辦學(xué)堂的時候,他很高興,他以為自己終于知道該怎么做才能報答白依依。
可如今,這個想法也破滅了。他成了毫無用處的人。
江石蹲在白依依房間的門口,雙臂環(huán)抱著自己,內(nèi)心一片惶恐。——他不貪圖白姐姐給他的一切,他只是想要呆在她身邊。
他的人生原本是一片灰色的,他也習(xí)慣了這樣的顏色。從小到大,是村長爺爺幫襯著他活過來的,但江爺爺對他更多的是可憐。村里的人也會有可憐他的,也會有厭惡他的。
他一直以為,他就是這樣的存在,也就該這樣長大。他臉上的胎記是不詳?shù)?,會連累別人的,被這樣對待也很正常。大家的心都不壞,是他的錯,是他不詳。
直到,他為了救村子里的人走進了鎖靈山,遇到了白依依。
她看著他的眼神,永遠都是平和溫柔,沒有半點厭惡和害怕。這讓他逐漸的以為,其實他也是一個很平常的少年。
他喜歡白依依帶給他的那份平等對待。像是在灰色地帶等待腐爛的人突然見到了光,有了可以掙扎擺脫這些腐爛的希望。
因為這絲希望,他再也無法忍受以前的那一片灰色。
江石的內(nèi)心茫然無措。
……
孤墨言從他的暗衛(wèi)那里得知了江石的反應(yīng),他的眼神很平靜,嘴角微微帶了一絲笑意,很冷,很冰涼。
“呵……一個手握翻天覆地的能力,一個被這樣的人所庇護,兩個人卻都是這么蠢。稚子抱金于市,下場可是會很凄慘的。”
他低頭,喃喃自語的笑道。語氣帶著幸災(zāi)樂禍,眼神里卻閃過一絲戾氣?!獎e人窮其一生不折手段都得不到的東西,有些人卻唾手可得……甚至隨手可棄!
這世道是何其的不公?。?p> 或許……這世道只是對他不公。
“傳我消息,讓陳將軍親自到奉田縣調(diào)查王縣令貪污賑災(zāi)款項的事情。公開查處之后,將陳將軍的生平事跡宣揚開,最重要的是讓江石清楚明白?!?p> “是!”
暗衛(wèi)領(lǐng)命退下,孤墨言臉上的笑意依舊沒有褪去。他似乎心情好了起來。——果然,人心總是那么好玩。
……
陰謀悄然而至,白依依毫無察覺。
她從山洞里出來,又往前走了不少的路。終于在某個有小股清泉流過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株類似好看書生說的綠色花瓣、紫色葉子的植物。她仔細(xì)的數(shù)了一下,真的是九葉九瓣。
“這么一棵草,真的能煉仙藥??不會是騙人的吧?”她圍著紫綠轉(zhuǎn)了一圈,很是懷疑的自言自語道。
看了一會兒,她打算伸手去扯,在握住花徑之前,她又頓住了。
這么扯會不會影響價格???她是要拿來賣錢的。
想了想,她還是站起身來,順道還感應(yīng)了一下四周的情況。
小說里的正常套路,天材地寶應(yīng)該有猛獸或者妖物守護,這課要是真的能煉仙藥,這周圍怎么什么都沒有?
“哦……我才是山大王。”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屬性。
這要是網(wǎng)絡(luò)游戲,設(shè)定還挺拉風(fēng)的。
白依依打算回去找孤墨言談?wù)剝r格的事情,暫時先不摘了。她左右看了看,走到一邊的不知名的樹前,掰了一根筆直的樹枝,回過來插在紫綠的旁邊,還在上面刻了‘大魔王’三個字。
沒辦法,聽山里的妖怪驚恐萬分的喊了這么久,她也就默認(rèn)了自己這個名字。
這東西應(yīng)該很值錢,要是她不做個記號,很容易被山里的妖怪當(dāng)補藥給吃了。所以她要做個記號。以山里那群小妖的膽子,根本不敢跟她牽扯上關(guān)系的?!鼊e說是債務(wù)關(guān)系。
等一切處理好,她終于心滿意足的背著裝著野果的背簍朝著山洞的方向走去。
天色已晚,她不想抹黑下山。雖然以她的‘能力’是不可能摔的,甚至跟白天走的時候一樣的暢通無阻,但她在重游山洞之后,就懶得趕路了。
那山洞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瘆人。挺好的一個休息場所,又干凈,又簡潔。
于是,在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白依依躺在了山洞里的石臺子上悠閑的啃著果子,欣賞著從頭頂透進來的清冷月光。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真是應(yīng)景啊!”她隨手將果核扔到地上,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思緒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