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龍大廈99樓。
位于玉龍大廈頂層的旋轉(zhuǎn)餐廳，是鐘凡所在地界遠近聞名的高檔餐廳。鐘凡工作兩年，別說旋轉(zhuǎn)餐廳，連玉龍大廈一樓的中餐廳都沒進過。不為其他，就是沒錢。
“怎么樣，這兒，環(huán)境不錯吧？”
兩人已經(jīng)在餐廳里坐下，女人摘下墨鏡，微笑看著鐘凡。
女人名叫李覓雙，是鐘凡以前的同事。
幾年前，緣夢公司旗下游戲《推理online》正值開發(fā)階段，因為人手不夠，李覓雙作為一個實習生有幸參與了游戲開發(fā)。
不過可惜，游戲還沒面世，就半途腰斬。公司破產(chǎn)后，鐘凡和同事們幾乎沒再來往。
包括李覓雙。這個當初一直跟在鐘凡身后乖巧的小實習生，如今已經(jīng)變身白富美。剛才初見，鐘凡差點沒認出來。
“這幾年，你變化好大。”
鐘凡這時才有心思開始打量李覓雙。明顯經(jīng)過精心修飾的波浪卷發(fā)，合身的連衣長裙襯出優(yōu)美曲線。臉上化了淡妝，劉海恰如其分地斜在兩邊。這和當年那個連化妝都不懂的剛畢業(yè)的小女孩，簡直判若兩人。
李覓雙莞爾一笑，“你不也是？你看你現(xiàn)在，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我？有嗎？我變成什么樣了？”鐘凡低頭看了看自己。
李覓雙晃了晃手指，最后指向鐘凡的臉，“你看你現(xiàn)在，整個一頹廢大叔的氣質(zhì)。兩眼無神，渾渾噩噩，完全沒有一點，朝氣?！?p> “是嗎？我怎么沒感覺到？”鐘凡摸摸自己的臉，“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呀。”
“不不不，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你以前，無論什么難題，眼里總是充滿希望。但現(xiàn)在，從你眼里，我看不到一丁點兒的光芒。”
“我……”
“就是現(xiàn)在！你眼睛下意識地向左下看，表示你潛意識里認同我的說法?！?p> 鐘凡呵呵一笑，“可以啊，都學會看微表情了。你是要當心理專家呀？”
李覓雙撇撇嘴，“當什么心理專家，我自己工作都忙不過來嘍?！?p> “對啊，還沒問，你現(xiàn)在哪兒工作呢？”鐘凡問，“還干編程么？”
“沒有，轉(zhuǎn)行了?！崩钜掚p露出無奈的表情，“我回家后，我爸媽非要我改行。現(xiàn)在在一家公司設計部工作，平常設計設計衣服，寫寫方案什么的?！?p> “設計衣服？”鐘凡笑了，“你還會設計衣服呢？”
“怎么，看不起人啊？告訴你，本小姐現(xiàn)在可是設計部副主管，管著幾十號人呢！”李覓雙翹著嘴說。
“喲，都升副主管了？不錯不錯?！辩姺参⑿Φ溃安贿^回想起來，你的確蠻有設計天分的。當年咱們游戲里那些故事，尤其女性向，不少都是你設計出來的。一些靈感，連老板都夸?！?p> “當年……”提及此事，李覓雙的眼神也黯淡下來，但隨即又露出笑容。
“不說那個。咱們，吃飯?！?p> 兩人說話間，飯菜已經(jīng)上桌。鐘凡沒敢看菜單，這里面的菜他怕是最便宜的都買不起。既然李覓雙說請客，他就不摻和了。
“對了，最近有款VR游戲，叫‘推理之城’，你聽說過嗎？”吃飯時，李覓雙忽然開口。
鐘凡一愣，點點頭，“聽過。怎么突然問這個？”
“沒有，就隨便問問?！崩钜掚p頓了頓，又悄聲：“聽說，是按咱們當初的設計制作的。”
“我知道。”
“是么？你覺得那游戲怎樣？好玩嗎？”
“制作不錯，比咱們當初預期的要好。修補了不少BUG，平衡性做得比較到位，玩法更多樣?！?p> “評價蠻高啊?！崩钜掚p低聲，“話說，你自己有在玩兒嗎？”
鐘凡挑眉，點了點頭，“我說，你問東問西的，不會是梅組讓你來的吧？”
“??？”李覓雙愣住，“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啊?！辩姺侧?。
“不是，你怎么知道？”李覓雙繼續(xù)追問。
“這還不簡單？”鐘凡笑了笑，解釋說：
“咱們這么久沒見，你竟然能直接找到我的公司，連打個電話確認都沒有。而且，見面后，你居然沒問一句我的近況。就算情商再低的人，碰上很久沒見的朋友，也應該問候兩句吧?！?p> “厲害?。⊥评砟芰M分！”李覓雙豎起大拇指，“我猜，你在‘推理之城’里肯定是個高玩?！?p> “沒，我就是個普通玩家?！辩姺舱f。
“我才不信?！崩钜掚p努努嘴，“除非，你晚上帶我玩?！?p> 鐘凡一口飯還沒咽下去差點咳出來，“咳，別告訴我，這才是你找我的目的?！?p> “什么呀！”李覓雙推了鐘凡一下，“我真的是來見朋友的，你別老把人想得那么功利?！?p> “不，不好意思，游戲玩多了，多疑。”鐘凡連連道歉，“那個，啥來著，你的ID叫什么？”
“尋覓。尋找的尋，我名字里那個覓?！?p> “就倆字？沒別的符號？”
“嗯。”
“行?！辩姺差h首，“晚上回去我加你好友。我的ID是‘沒有夢想’?！?p> “沒有夢想？倒是和你的氣質(zhì)挺相符的，沒有夢想的頹廢大叔。鐘凡，我估計你現(xiàn)在心理年齡，得有四十歲，不止，五十歲?！?p> “說什么呢！還不能不能聊天了？”鐘凡白了李覓雙一眼，“吃飯！”
兩人繼續(xù)用餐。不知不覺，一個小時悄然而逝。午飯漸入尾聲，兩人輪流拿起紙巾擦拭，付了錢，一齊走出餐廳。
餐廳門口，鐘凡忽然停了下來。
李覓雙也跟著止步，扭頭問：“怎么了？忘了東西？”
“不是?！辩姺矓[手，目光繼續(xù)死鎖一個方向，“我好像看見了個熟人?！?p> “熟人？不會是以前咱們公司的人吧？”
“不是?！辩姺矒u搖頭，“沒看錯的話，是我的上司。”
“你上司，來這里吃飯？這里可是旋轉(zhuǎn)餐廳，一碟青菜幾十，你上司這么有錢？”
“不像。”鐘凡抿抿嘴，“好像是他對面那個年輕人付的錢。那個年輕人，應該是他兒子。”
“他兒子？”李覓雙順著鐘凡的目光望去，也看到鐘凡盯著的那張餐桌。定睛一看，忽然皺了皺眉，驚聲道：
“等一下，那個年輕的帥哥，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你見過？”鐘凡笑道，“你不會是想去搭訕吧？不過這么老套的詞兒，就別用了吧?！?p> “不是，我說認真的。我真的好像在哪兒見過他?！崩钜掚p抿著嘴，陷入沉思，“在哪兒呢？”
鐘凡沉默，靜靜看著李覓雙。
“想起來了！是在圍脖上！”李覓雙忽然叫出聲，隨即又降低音量，“沒記錯的話，這個人是電競職業(yè)選手，貌似還挺出名的。叫什么來著，我一時忘了?！?p> “不可能！”李覓雙剛說完，鐘凡立時否認，“我告訴你，我這個上司真的特別討厭游戲。平常連員工在家玩游戲都要管，怎么可能讓自己兒子去當職業(yè)選手？”
“話是這么說，可我的確……”
“走啦?！崩钜掚p話沒說完，被鐘凡一把拉住往外拖，“別想了，肯定是你看錯了。再說了，怎么可能這么巧？出名的電競選手，不在基地訓練，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