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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她暮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內(nèi)情

他朝她暮 蘆葉生秋風 4059 2019-12-26 22:00:00

  第二日用過早膳,李鹿白將趙昕和于秀送上了攝政王府的馬車。趙昕一下子成長了許多,雖然很不舍李鹿白,但是不會像以前那樣吵著鬧著要她陪在身邊了。

  “小鹿,你想我的話,就去看看我,好不好?”趙昕依依不舍地跟李鹿白道別。

  李鹿白摸了摸趙昕的小腦袋,點頭應道:“嗯,待雪化后,我接你去郊外釣魚?!?p>  “先生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世子的?!庇谛阍谝慌哉f道,“王爺準我常常出府過來看望先生,以后有什么事,讓我傳個話就行。”

  李鹿白臉上卻浮現(xiàn)了一絲壞笑:“有件事倒一直沒機會問你,你與那位韓……”話未說盡,于秀已經(jīng)紅了臉,滿臉嬌羞。

  李鹿白調(diào)戲成功,簡直樂不可支,笑了好一會兒才換上了正經(jīng)臉,問起了正事:“那他提親了沒?”

  于秀搖了搖頭,見李鹿白皺眉,立刻解釋道:“他已經(jīng)托了人了,是我沒讓,這半年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我顧不上這個?!?p>  “而且——”于秀的眼眶突然就泛了紅,看著李鹿白的神情有些激動,說話聲音也哽咽了起來,“我之前都想好要一輩子在王府里守著先生的屋子了,只是還沒想好怎么跟他說。先生,我其實有很多話想跟你說,我想說謝謝,還想說……”

  李鹿白輕輕抱了抱于秀,安撫她的自責和不安:“傻瓜,你什么都不用說,好好生活,好好過日子就行?!倍笥侄谒?,“讓韓侍衛(wèi)去王府提親吧,王爺和王妃會同意的??蓜e拖了,我還等著喝喜酒呢!”

  于秀被李鹿白說得又哭又笑,馬車離開的時候,還在擦著眼角的淚。

  接風宴之后半個月,周家二老被蕭明儀接到家中小住,李鹿白也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蕭閣老。老人家很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笑呵呵的樣子看起來比周老大夫都要平易近人一些,很難想象他在朝堂上剛直不阿,寸步不讓的模樣。

  “祖父平時很是隨和,從不與人置氣,有時家里的下人都能與他說上兩句玩笑話,但是在心中的大是大非面前,他卻格外堅持原則,寧折不彎?!?p>  其人如水,遇寒成冰。

  在蕭家用完午膳,拜別了蕭閣老和周家二老,李鹿白剛出了蕭家大門,居然在門口見到了許久未見的于鳳。李鹿白之前從于秀口中得知,于鳳正在外地執(zhí)行任務,卻不知何時回來的,又為何出現(xiàn)在此,便問了幾句。

  于鳳也沒有隱瞞。

  “最近朝中在清掃北濟叛亂留下的尾巴,王爺擔心會不太平,讓屬下這段時間跟在先生左右。”

  李鹿白覺得自己雖然在北濟的叛亂中露過臉,但是也不至于會招來什么要命的是非。不過,她也沒有拒絕于鳳,接受了趙則騫的安排。

  “那一起走走吧?!?p>  李鹿白和于鳳一起踏著盛京已經(jīng)逐漸開始融化的積雪,慢慢走在沒多少行人的街面上,淡淡地敘著舊。

  “我要跟先生說聲‘謝謝’,您在獵場救了于秀,我們姐妹倆欠您一條命,以后先生若是有什么差遣,盡管吩咐。”

  李鹿白知道于鳳的性子,有恩必報,一諾千金,便沒說什么客套話,而是玩笑道:“你可是攝政王府的金牌暗衛(wèi),差遣你我壓力很大啊。”

  于鳳跟過李鹿白一段時間,已經(jīng)有些摸清她偶爾貧嘴滑舌的說話調(diào)門,換作以前,是不會去搭理她的玩笑話的,但是今天,有些事她卻很想說與李鹿白知道。

  “先生可知道,我這次去執(zhí)行了什么任務嗎?”于鳳看著李鹿白,鄭重其事地問道。

  李鹿白被于鳳突如其來的發(fā)問給愣住了,一時竟忘了作答,而于鳳卻已經(jīng)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聽說天山北麓生長著一種極其特殊的植物,百年才開一次花,待花落后,取其根莖入藥服用,可養(yǎng)筋骨,復元氣,是療傷的圣藥。此藥十分難得,當年武帝駐軍天山的時候,曾經(jīng)大規(guī)模搜尋過一遍,得了兩株,一株自己服用了,一株在大晟朝立國后,被收藏在了皇宮里,幾年前四王爺受過一次重傷,服用此藥,立見奇效。前段時間,我便是奉命去尋這味藥。這個任務是隨著先生的家書一起從里河傳來的,我訪遍天山腳下大大小小十幾個部落,終于幸不辱命,從一個百歲的老牧民手中換得一株神藥,現(xiàn)已經(jīng)送到了先生府上?!?p>  李鹿白在聽到于鳳說到“療傷圣藥”的時候,心頭一震,臉上的表情有點驚訝,有點疑惑,有點不敢置信。她知道她自己是從里河重逢后,在驚喜和感動中漸漸對趙則騫生了情,可是趙則騫呢,他那樣冷心冷情的一個人,又是什么時候,因為什么,會動了真心。

  耳邊聽得于鳳細細敘述,李鹿白心中既甜又澀,原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jīng)喜歡她了嗎?原來那個時候他回來找的不僅僅是李鹿白,還是他的心上人。

  “他是不是找了我很久?”所以那看似偶然重逢的緣分,實則是有人拼盡人事后的必然。

  “是,水患之后,沈大人帶著我們留在嶺南一帶尋找先生的下落。起初,我們只在幸存的災民當中搜尋,可是一日日過去,卻毫無所獲。后來,沈大人瞞著王爺開始翻查尸體。三個月的時間,我們找遍了成千上萬的災民,翻遍了每一具無人認領的浮尸,而每天報給王爺?shù)膮s依舊只有令人失望的‘無果’二字。時間越久,希望越渺茫,可是王爺?shù)幕睾瘏s始終只有‘繼續(xù)’兩個字,沒有過一句多余的話。直到最后,所有暗衛(wèi)都已經(jīng)放棄了希望,然后在王爺?shù)淖詈笠环庑爬?,不再有‘繼續(xù)’二字,他只問了一句‘是不是連尸體都帶不回了?’那一次,連沈大人都不忍心再回信給王爺,只回了一紙空白。再后來,我們便收到了命令,離開了嶺南,無功而返?!?p>  “后來,王爺從你姑母那里得知你其實是從漳州流亡到京城的,便派我去漳州打聽你的身世,尋找你的宗族,希望能讓你認祖歸宗,享受后人香火祭拜??上?,最終還是一無所獲?!?p>  李鹿白動了動嘴巴,想要笑話一下趙則騫無謂的舉動,卻在嘴角嘗到了咸澀的味道。她眨了眨眼睛,那咸澀的味道不斷地涌入嘴巴,逼得她不得不仰起頭來,卻叫冬日里午后的陽光晃痛了眼睛,眼淚更是肆無忌憚地洶涌而下。

  李鹿白記得那天她遠遠地朝著趙則騫跑過去、大聲呼喊他的名字的時候,陽光也是這般好,耀眼得叫人目眩神迷。也許就是那時的陽光太好,她重遇故人的心情太好,所以才忽略了趙則騫一夜奔波后遺留在鬢角的風霜。

  如果那個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了趙則騫的感情,那他們會不會……會不會……

  不會,什么都不會改變,該愛上的還是會愛上,不該愛上的依然不該愛上。

  陽光刺目,冷風穿骨,這世上相愛相知相守的人那么多,卻偏偏有人愛而不能,念而不見,斷而不舍,痛而不忘。

  這一刻,李鹿白對趙則騫的思念盛放到了極致,也壓抑到了極致。

  之后的幾天,李鹿白一直處于激烈的掙扎和痛苦的煎熬當中,為了擺脫心中對趙則騫的渴望,她只能不停地給自己找事情做來轉移注意力。正巧于秀的婚期就在這兩天,她陪著于秀、于鳳采買嫁妝,東奔西跑的做著跑腿的活兒,不給自己有胡思亂想的時間。說來那位韓侍衛(wèi)的行動力也真的是一流的,提親,下聘,籌備婚事,所有事情一氣呵成,那股迫不及待的勁兒,一看就特別有誠意。

  小兩口的喜事辦得簡單卻不失隆重,韓家擺了十幾桌宴席,將親朋好友和四鄰八方都邀請過來吃席觀禮,恭祝一對新人喜結良緣,百年好合,歡歡喜喜地將新郎新娘送入了洞房。

  熱鬧過后的安靜會顯得格外冷清,李鹿白不能讓自己閑下來,便又開始張羅置宅子的事情。她花了幾天功夫,把盛京的邊邊角角都跑了一遍,看了十幾處宅子,挑三揀四,沒有一處滿意的,牙行的人以為她是故意來找茬的,已經(jīng)將她拒之門外了。要不是于鳳一直一聲不吭地跟在她身邊,說不定人家都要拿起掃把趕她了。

  李鹿白沒了折騰自己的地方,終于歇下來喘了口氣。她其實已經(jīng)看中了一處宅子,三進的院子足夠三代人居住,環(huán)境清靜,周圍鄰居簡單,離姑母現(xiàn)在的宅子也近,原主人因為生意轉移到南方,即將舉家南遷,急于脫手,所以價格也公道。

  李鹿白將自己所有的財產(chǎn)都拿出來清點了一番。除了前段時間趙則騫送來的那些東西,還有她之前的一些積蓄,在進王府做侍讀之前,她曾給繡坊、首飾鋪畫過一些新奇的樣式,很受歡迎,賺了一筆分紅。還有在行宮時皇帝賞的一千兩,于秀原封不動地幫她帶了回來,包括一些零碎的東西,全部都在。

  李鹿白一樣樣整理好,那些滿載回憶的物件都另外用一個盒子珍藏了起來。她在一堆物件中發(fā)現(xiàn)了從原來的世界跟著她一起過來的那把鑰匙,之前還想著要找一下那個盒子,如今卻已經(jīng)許久沒有記起這件事了。她記得那個盒子用一把古舊的青銅小鎖鎖了起來,她沒有打開過,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裝了什么,只記得盒子上雕刻著非常復雜奇特的花紋。

  奇特的花紋?李鹿白不由得放下那把鑰匙,目光看向了另一邊,那里躺著一只古舊的青銅鐲子。

  是在通都時,那個奇怪的盲眼老人家給她的鐲子。李鹿白拿起鐲子,細細觀察上面的花紋,莫名覺得跟那個草草看過一眼的盒子上的花紋十分的相似。

  真的會有什么關聯(lián)嗎?李鹿白漫無邊際地思索著其中的關竅,手中無意識地把玩著那個鐲子,不知不覺地就將它套到了手腕上,待她發(fā)現(xiàn)后想要褪下來,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取不下來了!

  這是怎么回事?明明尺寸是夠的,可是就是摘不下來!

  李鹿白試了多次,都沒有成功,最后只得暫時放棄。

  在付了錢,簽了字畫了押后,李鹿白正式成為盛京的有房一族,而且一次性全款付清。房子里的家具,前主人都沒有變賣,直接低價折給了李鹿白,她只需等天氣再暖和一點,找?guī)讉€工人過來稍微修繕一下,里外打掃一遍,就能安排入住了。

  到時候一定要大擺宴席,將自己認識的人都請來吃“進屋酒”。李鹿白心里這樣盤算著,也許是對生活有了別的期許,那縈繞在心頭的哀與怨倒是漸漸散了些去。人生就是這樣吧,也許有些人有些事刻骨銘心,但是總有另外一些人一些事會讓你漸漸釋懷。

  李鹿白自己的事情逐步安排妥當,天氣終于漸漸暖和了起來,春闈即將到來,京城里聚集了來自四海八方的學子,一時分外熱鬧。王氏菜行里的伙計也復了工,開始修整田地,準備新一年的播種,地窖里存放的蔬菜也擺了出來,生意重新開張。

  李鹿白跟著朱老伯他們在田地里呆了兩天,教他們建了一個簡易的溫室大棚。用油紙做面建棚,地面畦溝挖深,平日里排水灌溉,到了冬季,鋪上動物糞便,燒火加溫,就可以保持室溫,多種一季蔬菜。

  這是李鹿白剛到這個世界沒多久就在設想的事情,本來應該在去年冬天就嘗試的,因為那場意外耽擱了一年,如今總算落實了,她又了了一樁心愿。

  之后,李鹿白便像從前一般在菜行里幫忙,如今她已經(jīng)恢復了女兒家打扮,看著偶爾經(jīng)過店門口的趕考學子,想到自己曾經(jīng)編的大話,也會不好意思一番。不過街坊鄰居們倒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從夸“他”俊秀能干變成了夸她漂亮聰慧,尤其是那些愛牽線保媒的大娘大嬸們,依然熱情不減,誓要為她說門好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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