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不堪的崔柯宇吃了寥寥幾口中午飯就到房間里睡著了,他最近實在太累了,已經(jīng)連著三天不眠不休的工作著,大腦超負荷的計算著自黑的程度和賠償?shù)慕痤~,以及新公司收購華娛傳媒的一些交接事宜。
韓允真用了一下午的時候收拾完了屋子,輕輕地關(guān)上門后回到了宿舍。
坐在床上的她隨手拿起躺在書桌上已有三月有余沒有碰過的書《何以笙簫默》,雖然這本書她至少讀了有五遍,可每讀一次她都有不同的感受。
她安靜地從第一頁開始看起。
等她看到書中第八章的時候她的心突然又觸動了一下。
【回到他身邊,曾經(jīng)想像過無數(shù)次的情景。在國外的時候,常常一個走神,就會開始幻想和以琛重逢,幻想兩個人幸福地在一起。那是她漫長孤單的日子里唯一的慰籍,唯一的快樂,她所有的堅強和堅持都源于這種幸福的想象。然而,回國后,當(dāng)以琛以一種理性而冰冷的態(tài)度要把她的幻想變成現(xiàn)實時,她卻退縮了。
他和她,都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個單純的少年少女,七年分離造成的裂痕時時刻刻在提醒著彼此的傷痛,也許只是細小的傷口,可是同樣痛不欲生。
因為太在乎,所以受不起。
他們之間,其實在七年前就已經(jīng)塵埃落定?!?p> 情節(jié)就是這么不可思議的雷同,當(dāng)最喜歡的小說里面的女主角的經(jīng)歷與自己的經(jīng)歷重合時,該歡喜還是悲哀。
歡喜的是小說里的女主角結(jié)局都很圓滿,悲哀的是小說里的女主角都是要經(jīng)歷一段刻苦銘心的悵然若失的感情。
她的眼底一片憂郁的陰影,整個人黯然傷神。
她也跟趙默笙一樣,在一人的時候何曾沒有幻想過跟他重逢的情景以及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當(dāng)心里最虔誠的心愿在現(xiàn)實中實現(xiàn)的時候,自己竟然跟趙默笙一樣膽怯了,是不是我們愛的不夠深,是不是我們愛的不夠真。
……
韓允真收回自己的思緒,接著看了起來。
周六的宿舍因為舍友都回家的緣故,顯得格外冷淡,格外安靜。她讀書的速度很快,不知不覺中好幾章的文字已從她通透而明亮的眸中略過。
【以玫頓了頓,苦笑,“如果這些還不夠讓我死心的話……你跟我來。”
她拉著默笙來到書房,隨手抽出一本書,翻到某一頁遞給她?!斑@是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不止這一本書上……”
默笙怔怔地看著書頁上寫得很凌亂的詩句,從那潦草的字跡可以想象出下筆的人當(dāng)時的心情是多么的煩躁苦悶。
“啪”地合上書,以玫還在說什么,她已經(jīng)聽不到了。
腦海中一個少女清脆帶笑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時空傳來。“何以琛,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趙默笙,趙就是那個趙,默是沉默的默,笙是一種樂器,我的名字有典故的哦,出自徐志摩的詩……”
悄悄,是離別的笙簫,沉默,是今晚的康橋?!?p> 讀到這里的韓允真的腦海中瞬間就閃現(xiàn)出學(xué)校里粉色便利貼上的文字。
【聽聞遠方有你,動身跋涉千里,我吹過你吹過的風(fēng),這算不算相擁?我踏過你走過的路,這算不算相逢?我還是喜歡你,認真且慫?!?p> 【山河遠闊,人間煙火,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p>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我喜歡你,不論歲月,不問歸期!】
謝謝你,林柯宇,這是第一次覺得自己比趙默笙幸運,因為我有你默默地守護,因為我有你更為勇敢的追求與諒解。
韓允真因為昨天一夜未睡此時有些疲憊。她合上書,將自己整個人縮進被褥里。
夜已經(jīng)很深了,躺在床上的韓允真,閉著眼睛嘗試了很多次,卻始終無法入眠,最后她索性放棄,摸了枕邊的手機,坐在床上倚著墻。
韓允真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看了良久,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舉起手機,滑動屏幕,進入了通訊錄。
她往下拉了幾下屏幕,指尖停在了通訊錄盡頭的名字上——“崔柯宇”。
韓允真盯著這三個字,目光閃爍了許久,最終還是按了下去。
她本是想打電話的,可指尖還沒碰上電話的圖標(biāo),她就停了下來。
她面露猶豫的掙扎了一陣兒,最后選擇了短信。
她在鍵盤上敲打了好一會兒,編寫了一條消息:
“崔柯宇,我是韓允真?!?p> 發(fā)完信息后韓允真就在黑暗中睜著非常清醒的雙眼盯著手中的手機,過了好久,手機還是很安靜。
她看了看手機桌面的時間,十一時二十五分。
這個時間他應(yīng)該睡了吧。
算了,還是去找他吧。既然已經(jīng)決定要比趙默笙勇敢一些,那就先從黑夜的第一步開始吧。
她下了床快速地穿好外套和鞋子,抓起床邊的手機就跑了出去。
沿海城市即使八月酷暑的深夜也有涼風(fēng)習(xí)習(xí),靜謐的校園小路,柔和的月光落在樹丫上,落下斑駁的黑影。
深夜的月色總歸還是有些黑,一段偏僻的校園小路上路燈竟然壞了,黑燈瞎火中韓允真的一只腳踝光榮負傷了,疼痛感狠狠地刺激著她的大腦,此刻她無比想念他。
她疼得右腳不敢著地,直接無奈地坐在路邊,略一猶豫,拎起電話,撥崔柯宇的手機。
電話響了三聲后被接起。
“喂?!彼统恋穆曇魝鱽怼?p> “喂。”韓允真應(yīng)了一聲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和平常不太一樣,急忙平心靜氣,“是我?!?p> “有什么事?”他似乎還沒睡醒,聲音慵懶著沒有精神。
“我……崴腳了……你能來接我嗎?”
電話另一端的崔柯宇驀地一動,心里那股強烈的心疼與擔(dān)憂使得他瞬間從似醒未醒的迷糊中清醒過來。
他的聲音急切,“你在哪?定位發(fā)我,我馬上,你不要動,注意安全。”
片刻后喘著粗氣的崔柯宇,一臉擔(dān)憂的奔到韓允真的面前,“哪只腳崴了?疼不疼?這么晚了怎么還在外面?一個女孩子半夜三更……你得學(xué)會保護自己?!彼蜷_手機的手電筒,照著已經(jīng)紅腫了許多的腳踝,用手輕輕地試探性的碰著,“這疼嗎?”
韓允真輕輕地點點頭。
“那這呢?”他的手移動了大約兩公分的位置。
韓允真又輕輕地點點頭。
他小心謹慎地將握著的小腳輕輕放在地上,“這么大人了還沒學(xué)會好好照顧自己,得去趟醫(yī)院了,你看腳腫得跟個豬蹄一樣……這么晚了你這是要去哪里?”又氣又惱的聲音漸漸變得溫和起來。
“突然想你了……”韓允真訥訥地回答,“就想悄悄地看你一眼再回來?!?p> 崔柯宇的心臟驀地一顫,一股電流襲過全身。他突然轉(zhuǎn)過身,將她的雙臂拉到自己的肩膀上,背起她大步朝前走去,抑制那種在心底暗暗漾開的心情,那因為她那句“突然想你了”,因為她那句“就想看你一眼再回來”而蕩起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