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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徒幻世錄

第七章 鑄劍渾脫

俠徒幻世錄 詭異的逍遙子 2410 2020-02-29 11:2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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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救贖,如今正降臨于熱忱之人的身上。豪右之女鄂霏英,為何性情如此古怪?身為華族卻輕視華族、作為女子卻身著男裝。本是順父母,應天命的年紀,卻遲遲不肯婚嫁。緣起緣滅,還需溯果由因。

  在感慨命運仍舊站在自己這邊的同時,鄂五小姐也不禁敞開心扉,將心中的憧憬一一道出。隨著馬車逐漸接近下河鎮(zhèn),往昔的景致映入眼簾。它們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畢竟過了恁多年,風沙土水淹沒的地方不計其數,但那置身其中的感覺,依舊如初。

  她笑了,笑著凝了眼眶。

  每個人都曾陷入過一種狀態(tài):當心中壓抑已久的情感再也按奈不住之際,這時只需要某個契機,便可讓人在一段時間內陷入完全的精神恍惚。在這種情況下,時間、空間的概念會被模糊,你所感受到的外在的一切,都似真似幻。唯有心中之情與眸中的熱淚,是不可磨滅的真實。

  自從與眾人短暫的別離過后,鄂霏英便一直擺著那副萎靡不振、無比懊惱的模樣。像個受傷的小姑娘,即使她那相比平常女子略顯粗獷的小腿旁邊,正放著一對分別有著美妙弧度的環(huán)首彎刀。她毫無顧忌地依偎在她的“慕容妹妹”身邊,眼睛盯著窗欞外的世界,嘴里輕輕和著舊時的童謠。

  總而言之,雖然面對的是萍水相逢的過客,但是現(xiàn)在的鄂五小姐,展現(xiàn)出的是那些伺候她數年的人也不曾見過的樣子。這個樣子,與傳聞中敢愛敢恨、退敵無數的女英雄大相徑庭。

  “慕容妹妹。你那么溫柔可愛,難怪那家伙如此喜歡你……”鄂霏英挽著慕容嫣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既怕不小心把它折斷,又怕抓不牢讓它溜走,撒嬌似的講道:“我差點替他人將你們二位陷害。如今,竟奢望你們能給予我一些安慰……”

  慕容嫣斜睨著看了另一旁正在熟睡的白鳳一眼,柔聲輕訴道:“或許是因為我知道,無論多要強的人,總有某些時候需要別人幫助吧?”

  “其實,我表哥同白少俠一點都不像……但是,我還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他來了。”鄂霏英也偷偷瞥了那少年劍客一眼,接著問道:“他……真的睡了?”

  見慕容嫣點了點頭,鄂五小姐便繼續(xù)說道:“他呀!既不能文,也不能武,只是懂些草藥醫(yī)理,家里沒有多大的財富與名望,更不消說要同我們家門當戶對的事情了。我自己也不明白,究竟為何仍要惦記著他……”

  還未等身旁的姑娘開口作出回應,鄂霏英便接上話茬,回憶道:“或許是由于小時候,我經常在表哥家出入的緣故吧……那時因為爹爹一直苦于家無男丁,便一直想讓娘親生子。結果輪到我出世時,娘親受了風寒,導致我們倆得一直好生調養(yǎng)。”

  “所以,你便同張公子相識了?”慕容嫣問道。

  “為了方便治病,加上表哥家里世代行醫(yī),便委托娘親家里的人照顧了?!倍貊⒒氐溃骸霸谀抢?,一呆便是數年。后來娘親走了,我的身子調養(yǎng)好后,便離開了那處。曾經也想讓表哥上門提親,可爹爹一直對他們家救不了娘親的事懷恨在心,又忌于門不當戶不對,是以屢次作罷!”

  “想必,張公子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吧?”慕容嫣應罷,馬車便倏然止了前進的步伐。

  應接而來的,便是來自車前的聲聲呵斥。這突如其來的改變,打斷了那兩位姑娘之間的私語,讓馬車內昏睡得懵懵懂懂的人皆漸漸蘇醒,包括適才一蹶不振的鄂五小姐。她似乎對別人攪亂自己的傾訴十分不滿,隨即便帶上雙刀,跟著御馬的趙括躥下車到外頭去了。

  只看兩排拒馬擋在路中央,兩位差役模樣的男人分別抵著兩桿長槍,指著那貴公子,一喚一和地質問著:“你是何人?從哪來?要到哪去?”

  “我們只是路過的行商,要回北邊去,只是恰好途經此地。”趙括揮著手,慌忙擋著槍桿子,回道。

  “你可知道,過了這關卡,前面便是下河鎮(zhèn)地域?”一位馬臉差役收了長槍,杵在下巴旁邊,講道:“現(xiàn)如今鬧瘟疫厲害得很,也不是不歡迎各位,只是為了各位的周全,閣下還是繞道而行吧!”

  “可……我們有急事,實在不能再繞道走了!”

  “那也……也……也……不成!”旁邊的另一位瘦臉差役鉚足了勁頭,終于吐出了半句話來:“父……父……父母官下令,莫敢……敢不從!”

  趙括見這廝口吃得厲害,便不打算回他話。見身后的鄂霏英也恰好現(xiàn)身,便又轉向那馬臉差役,解釋道:“官差大哥,不瞞您說,您看我身邊這位姑娘。她千里迢迢而來,便是為了到這鎮(zhèn)子上找尋多年未見的二哥,看在這份誠心誠意上,稍微通融通融吧?”

  “這……是姑娘?”馬臉差役倚著槍桿子,撓了撓腦袋,問道。

  鄂霏英見對方如此不敬,登時便耍起脾氣來,嗔道:“怎么,看不出來嗎?”見二位官差連連搖頭,鄂霏英也不再客氣,旋即抽出背上雙刀,一副要殺要剮的兇樣,威脅道:“我再問你們一遍,讓不讓道?”

  兩位差役見這勢頭,大都猜出對方是何許人也,紛紛露出怯意。一旁的趙括唯恐鄂霏英又再惹事,便讓她收起兵刃,拉到一邊秘談了二三句:“姑奶奶,這可不是你家的地盤。若是得罪了他人,你我都別想有便宜占!”

  “怕什么!你看他們那畏首畏尾的模樣,讓我再去唬一下,等等就會讓開路來了!”說罷,鄂霏英便掙開趙括孔武有力的臂膀,過去揮著雙刀亂說一通。

  只見鄂五小姐從衽間掏出那封“血書”,繪聲繪色地講道:“這是你們鎮(zhèn)上的大夫‘張一’的親筆信,我便是奉命前來送回信的。此時十萬火急,你們若敢耽擱半分,出了事情的話,怕是難逃其咎!”

  二位官差半信半疑,又想到此事涉及下河鎮(zhèn)的危急存亡,確是不能兒戲。慎重起見,便打開關卡,放了他們進鎮(zhèn)。

  一路上兩旁山丘綠林多如牛毛,連綿不絕。誰知在越過關卡后,綠林綠地,竟像被天上的神仙施了法一般,突然減少了起來。荒蕪的黃土地逐漸充斥著四周,悲涼的枝丫上僅存的綠葉,亦是迫近凋零。

  這本應生機盎然的盛夏,居然如同深秋一般凄涼。遠處的小坡下邊在冒著濃煙,仔細一瞧,發(fā)現(xiàn)正有不少人正在那處舉辦喪事。白色的素衣、深色的棺木、黃色的土地,在這朗朗青空下,交織在一起。

  坡下的慟哭聲似乎能傳到官道上來,讓那輛馬車里的人也被此情此景所感染??粗枪啄颈换鹧嫒紵廊サ挠H人便就此永不再見。人生到盡頭,不過如此:無論之前如何過活,最后也只是化作火星、灰燼罷了。

  “這便是天災嗎?”久居閨苑,深受庇護的鄂霏英,也只能自顧自的發(fā)出感嘆,同時,怕是在心里開始為他表哥的境況感到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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