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宅邸燈火通明，花園的噴水池旁停滿了馬車。車夫和侍從們都開始聚眾賭博了。
樂團(tuán)指揮的指揮棒輕輕劃動，樂師們奏響了悠揚(yáng)的音樂，在大廳里輕柔地回蕩著。
一對對的人兒踏著節(jié)拍起舞，女子的長裙就好像一只只的蝴蝶一般。
依琳和格魯格魯伯爵的舞卻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兩個人分別站到了大廳的兩頭，或者忙著與其他貴族交談，或者靜靜地看。
看誰？
當(dāng)然是看雪萊和格雷了。
舞會是貴族名流的交易場，而足以左右整個貝希爾公國的兩大家族剛剛談崩，身為家族成員的這兩個人，愉快的夜晚卻似乎才剛剛開始。并且在依琳和格魯格魯伯爵離場之后，順利地接棒成為了舞池中央的主角。
前來參加舞會的貴族們都在觀望著呢。
“來，我教你！要跟著節(jié)拍，對，就這樣。?。∧阌植鹊轿伊?！”雪萊佯裝生氣，卻在格雷準(zhǔn)備落荒而逃的時候又笑了出來：“沒關(guān)系，來我們再試試……”
……
“這是怎么一回事？”依琳小聲問一旁的霍爾斯。
“不，不知道。雪萊小姐忽然就走過來了?！?p> “忽然？”
“對，忽然?！?p> 遠(yuǎn)遠(yuǎn)地，依琳發(fā)現(xiàn)格魯格魯伯爵臉色淡漠，眉頭緊蹙，側(cè)過臉給身旁的人交代著什么。似乎也不是他安排的樣子。
……
在雪萊的牽引下，格雷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學(xué)，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進(jìn)步。
“你要牽引我?！?p> “可是你比我跳得好?！?p> “不是。這跟好不好沒關(guān)系，你是男的，你得牽引。懂嗎？”
“額……我試試?！?p> “對，就這樣。干得不錯?！?p> 格雷依舊笨拙，但這遮掩不了雪萊的光芒。年輕的雪萊就好像一顆寶石一樣，在這庸俗的舞會上放射著璀璨的光芒。無論格雷做出什么樣的動作，她都能巧妙而體貼地跟上。
毫無疑問，她是在場的，舞跳得最好的人。以至于跟笨拙的格雷放在一起，竟有一種美女與野獸的美感。
這讓他們徹底成為舞會的主角，連樂師都情不自禁地為他們改換樂曲的節(jié)拍。
格雷都有點(diǎn)癡迷這種感覺了。
“你以前都沒參加過舞會嗎？”
“沒有。”
“那你平時都做什么？沒什么興趣愛好嗎？”
“平時嗎？”格雷默默想了想，發(fā)現(xiàn)自己平時好像什么都沒做。
剛覺醒的時候，他一心就是拜師學(xué)魔法。后來就掛到了布魯圖的實(shí)驗(yàn)室當(dāng)擺設(shè)。擺設(shè)嘛，平時當(dāng)然是掛著了。再之后，就開始了逃亡之路。直到踏上地面，他才開始有了一點(diǎn)自己的時間。
如果硬要說有什么特別喜歡做的事的話，大概就是挖墳收集骷髏兵了吧。他熱愛挖墳。
于是，他稍微美化了一下，變成了：“替沒有工作的人找工作，除此之外還喜歡看書?！?p> “幫人找工作？看來你很熱心公益呀?！?p> “是嗎？好像是，不過大家似乎都不太理解我?！?p>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喜歡嫉妒別人的，別放在心上。對了，你平時都看什么書？”
“《騎士成材指南》，還有《圣經(jīng)》。事實(shí)上，我只有這兩本書。”
“反復(fù)看嗎？”
“是的?！?p> “《圣經(jīng)》我知道，可《騎士成材指南》是什么？騎士的愛好都這么奇怪的嗎？”雪萊俏皮地問道。
……
“我有幾年沒見過雪萊了？”依琳忽然問。
艾比羅伯斯小聲答道：“應(yīng)該有五年了，上一次見，是她跟格魯格魯伯爵一起來拜訪老公爵。那時候她還是個孩子呢?！?p> “五年了……你說格魯格魯伯爵有可能派自己的孫女來試探格雷嗎？”
“這個，說不清?！?p> “她平時的風(fēng)評怎么樣？”
“不太好。太任性了，格魯格魯家似乎又對她很縱容?！?p> “知道了?！币懒盏鸬?。
……
一曲結(jié)束，四周的人紛紛行禮，離去。
格雷也跟著要行禮，卻被雪萊一把牽住了手。
“你干嘛？”
“不是結(jié)束了嗎？”
“還有下一曲?！?p> 很快，新的舞曲奏響了，這一曲比之前的節(jié)奏更慢，更輕柔。
“這首是慢曲，我們可以好好聊天?！毖┤R微笑著，牽著格雷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
“聊天……”那個笑容，看得格雷都慌了，連忙說道：“你稍等一下?！?p> “稍等？”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格雷急匆匆地離開舞池，離開大廳，只留下雪萊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舞池的最中央。漸漸地，臉都?xì)夤牧恕?p> “這什么人呀？”
她氣得都跺腳了，可就是沒離開。
遠(yuǎn)遠(yuǎn)地，依琳和格魯格魯伯爵似乎同時松了口氣。
……
急匆匆奔上樓，格雷“咣”的一聲打開自己的房門，然后一把將正在陽臺上逍遙的黑貓拎了起來。
“哇！你要干什么！”
“我需要你！”
黑貓被格雷一把塞進(jìn)了盔甲里，然后匆匆下樓。骷髏頭和丑逼貓臉又?jǐn)D在一個頭盔里了。
“需要我干嘛？”
“我好像戀愛了！”
“草泥馬！我才一個小時沒看住，你就把哪家白菜給拱了？不對，你被哪家白菜給拱了？等等，也不對，你好像拱不了……”
……
很快，格雷又回到了大廳，直奔正中央。然后牽起還愣在原地的雪萊的手。
一下子，依琳和格魯格魯伯爵的心又提起來了。
“我回來了！”
“你剛剛?cè)ツ牧耍俊毖┤R愣了一下。
“你說要聊天，所以我去找了個參謀?！?p> “還有聊天的參謀？他在哪里？”
“你看不到他?！?p> “是嗎？這么神奇?！痹練夂艉舻难┤R一下笑了起來。
“聽著，你給我當(dāng)參謀。反正她聽不懂貓叫，我用傳音回復(fù)你。這樣就完美了！”
黑貓掛著一副想死的表情回復(fù)道：“哦。”
伴隨著舞曲，雪萊輕輕依偎著格雷。
“那……你找了參謀之后想跟我聊什么呢？”
“聊什么？”格雷在黑貓腦海中問。
“我特么怎么知道！聊你喜歡的話題呀！不喜歡的話題怎么聊？”黑貓咆哮著回應(yīng)。
“聊黑炫石的提煉？”格雷問雪萊。
“煉金術(shù)？”
“是的！”
“可我對煉金術(shù)并不感興趣?！毖┤R嘟著嘴說。
“她不感興趣！”格雷在黑貓腦海中呼喊。
“知道啦！你不會換個話題嗎？你個蠢貨！”黑貓回應(yīng)。
“那聊傀儡術(shù)？”
“這是什么？”
“她不懂！”格雷繼續(xù)在黑貓的腦海中呼喊。
“我聽得到！這特么我都不想聊！你就不能聊點(diǎn)正常的嗎？”
“什么是正常的？”
好吧，巫妖的知識庫里顯然沒有什么正常的東西可以聊。
“我到底做錯什么？圣靈要這么懲罰我！一只談戀愛的巫妖？我就知道！這比當(dāng)牧師的巫妖還糟糕！”黑貓罵罵咧咧地，但還是耐著性子說道：“聽著，你說：‘你真美’。”
“你真美?！备窭渍辙k了。
“謝謝。”雪萊微笑著答道。
“接下來跟她說，你是今晚最美的女人?！?p> “可我覺得依琳也很美?！?p> “你特么還想不想聊天了！哄女人懂不懂！要哄呀！”
很明顯，格雷并沒有聽懂，不過他還是照辦了。
“你是今晚最美的女人?！?p> “是嗎？謝謝?！毖┤R抿著唇，用小指捋了捋自己的發(fā)梢，一臉的欣喜。
“能跟你跳舞，我感到特別地榮幸?！?p> 雪萊微笑著眨巴眼睛，似乎對格雷的話十分受用。
“我聽說，你是貝希爾家族最強(qiáng)大的騎士。嗯，可能也是整個貝希爾公國最強(qiáng)大的騎士，甚至整個以撒王國。”
“額……是嗎？”
“你擊敗了卡斯帕家的威爾，還有薩姆家的安德森?！?p> “這些都是誰？”
“這些都是被你擊敗的騎士，你連他們的名字都沒記住嗎？”
“額……抱歉，我沒記住他們名字的習(xí)慣。我應(yīng)該記住嗎？”
“不，不用記住。你是對的。失敗者的名字不需要被記住?！?p> “聽到?jīng)]有，她在夸贊我！這是不是說明我聊天聊得不錯？”格雷小心地問黑貓。
“不覺得?！焙谪埛朔籽郏瑖@道：“不過我算看明白了，她想勾搭你?！?p> “勾搭？”
“就是撩你！撩漢！懂嗎？”
“??？”
無奈，黑貓只能翻譯成格雷聽得懂的語言：“互相撩撥吸引，然后談情說愛，接著繁衍后代。然后你就被徹底套牢了?！?p> “你的意思是我已經(jīng)戀愛了？”
“可以這么說。等等，你是從哪里學(xué)到‘戀愛’這個詞的？”
“到白城的路上你說過的。我還在頭疼該怎么辦呢，畢竟誓言里有一句‘對所愛至死不渝’。我得兌現(xiàn)誓言，我是一只誠實(shí)守信的好巫妖不是嗎？”
“呵……”黑貓已經(jīng)無言以對了。
“奇怪了。”雪萊小聲說道：“從剛剛開始，我就一直聽到貓叫?！?p> “哦，是嗎？”
“還是從你盔甲里傳出來的。好奇怪?！?p> “可能是心跳的聲音?！备窭醉樋诖鸬馈?p> “你心跳的聲音是這樣的嗎？”雪萊甜甜地笑著。
“我發(fā)誓，這句絕不是我教的。我就是再卑鄙，再無恥！也不會干出教一只巫妖說惡心情話禍害良家婦女這種齷齪事！”黑貓?jiān)诳桌镔€咒發(fā)誓。
“這是《騎士成材指南》上看的?！备窭仔÷暬貞?yīng)道。
“所以那不只是一本騎士小說，還是一本黃書對嗎？”
這一刻，黑貓忽然意識到出版審查制度是多么有必要了！
一只巫妖在談戀愛！特么……就沒有人來管一下嗎？說好的圣靈天使呢？說好的神圣制裁呢？
……
“嚏——！”潛藏在陰影之中的男性天使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甲魚不是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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