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寂靜無聲的夜,很是凄涼。
原來如此多的人在一處打打鬧鬧,現(xiàn)在卻冷冷清清。因為他們已經(jīng)不在。
花瓣已經(jīng)飄零在地,她意識到,現(xiàn)在不在是夏天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秋的時間。這個夏天過的可真快,林朝恒白衣飄飄在這兒練劍的時候,還是一個月前呢。
一個月前,她們一大家人在一起飲酒,在一起暢談?,F(xiàn)在卻已回不去了。
哥哥,衡兒想見你。
娘親,爹爹,衡兒好想看到你們。
不知不覺,眼淚已經(jīng)落下,只是她沒有感覺。不知不覺間,夜晚已經(jīng)過半,只是她沒有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長越來了,只是她沒有注意。
“明天你當(dāng)真要去救他?”
聞聲,林衡月忙擦了淚水轉(zhuǎn)過去,“當(dāng)然。”林朝恒是她唯一的親人,她怎么可能不去。
“萬一你救不了他,又怎么辦?”
“救不了,一起死就是,有我陪他,他也就不再孤獨?!敝皇撬龥]有讓那些人付出代價,有些不甘。
“嗯!我?guī)湍??!?p> 林衡月從沒想過,一個與她認(rèn)識不久的人,會這樣幫她。畢竟這不是普通的罪名。
千里亭尊主果然不同。
“好?!?p> 韻之遠遠看著前面的兩人,心中有著一絲不安。
天還未亮,林衡月,長越等人便已做好了準(zhǔn)備。
他們打算在夜泊秦押送林朝恒去刑場時動手。因為刑場人太多,守備森嚴(yán),反倒不好走。
只是這一埋伏,卻是幾個時辰。天早已亮了,行人也不知過了幾波。
夜行衣在此刻尤其顯眼,他們不得已又換回了便裝。
林衡月心中想不明白,暗理來說,應(yīng)該早就到了才是。去刑場的路就這一條,他們不可能走其他地方。
林衡月越等越急,“怎么還沒來!”
長越也道,“我安排的人的確是說夜泊秦會押著林朝恒從這里過,我也不知。”
改了時間,還是改了地點!不管是怎樣,都對他們不利。
可是,易玄卻匆忙到了,他在長越耳邊言語一番,林衡月肉眼可見長越臉色的變化。
情況不太好!
韻之也察覺長越的不對勁,但這不是她能問的。
“怎么了?”
長越讓易玄退下,“阿衡。”
只是這一聲,他再沒說出其他話。
“你說??!”
“林朝恒已死!”長越咽了咽口水,“昨晚,他就已經(jīng)死了。夜泊秦直接在牢中殺了他?!?p> 還未等林衡月說話,韻之便大喊,“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會死了!”她沒有收到一點消息。
林衡月無視她的話,她對著長越,像是笑道,“不,不是要讓世人看見嗎!不是要五馬分尸嗎!人還沒到刑場,怎么就死了!”
“夜泊秦向夜云槊諫言,他說林朝恒狡猾無比,手下還有心腹,怕有變數(shù),便上書在昨晚解決。”
“昨晚,昨晚!那你安排的人為什么沒有收到消息,你在地牢里不是有人嗎!”
林衡月已抓狂,她聲嘶力竭的吼叫,她哥哥,她還未見到他,怎能死了。
“夜泊秦將他們?nèi)框?qū)離囚禁,剛剛才放出。”
“剛剛,剛剛,這可真巧??!夜泊秦,你終究沒放過他!”他,終歸徹底斷了他們的情誼。
她的家人,她一個都沒見到,全部離她而去。而殺他們的人,卻是除了家人外她最在意的人,也是家人們當(dāng)做家人的人。
這可真是好笑!
“夜泊秦怕是早料到你會去,所以才如此。夜泊秦既然能避開所有暗線,他隱藏的怕是不少。”夜泊秦,怎么能是一個被棄養(yǎng)的小貓,分明是將爪牙隱藏的野狼。
夜泊秦,你當(dāng)真狠心。
“那我哥哥的尸身呢?”
“正送往刑場,準(zhǔn)備火化,揚灰挫骨。”
“連尸身都不愿放過?!?p> 就在此時,街上變的嘈雜起來,聲音不斷,眾人放眼望去,卻是夜泊秦。
林衡月遠遠盯著他身后的那馬車,不,該說是囚車。她哥哥就躺在那里,面色灰白,毫無生氣。
還是那熟悉的面容,盡管發(fā)絲凌亂,衣著破舊,卻仍蓋不過那天人般的容顏,但林朝恒卻也不復(fù)當(dāng)日生機。
她豪不多想,直接躍過人群,站在路中間,等著夜泊秦等人的到來。
韻之自然也去了,只是她還是戴上了那面紗。
長越卻沒有動作,他不能阻止她們,卻也不能幫著她們。
夜泊秦遠遠的便看清了前方的人,那身型他怎么可能認(rèn)錯呢。她果真來了。
他已告訴夜云槊會有變數(shù),可夜云槊仍執(zhí)意要將林朝恒火化。目的怕就是要引其他人出來罷!
不行,他不能再讓林衡月涉險,他伸出手,“停下!改道!”或許這樣林衡月能明白他的用心。
夜尚昀卻不明白,好好的改什么道,“這條路便是最近的,也是唯一的官道,改道的話,要繞多遠?”
“本王是監(jiān)斬官,本王既已下令,照做就是了?!币共辞啬贸鲱I(lǐng)袖的氣勢,不再管夜尚昀是他兄長這一事實。
夜尚昀雖心生不滿,也有些疑惑,但也沒辦法。
眾人改道,繞了遠了。
林衡月和韻之卻不甘,她們剛想追上去,卻又被長越攔下。
“你這是做什么?”剛剛她們出來時他沒管,現(xiàn)在攔住她們又是為何。
“是我大意,不該任由你們?,F(xiàn)在離開吧,事情已成定局?!彼麄儾槐卦僬垓v。
“不管怎樣,我要殺了他。”殺了夜泊秦。
“現(xiàn)在的你殺不了他?!?p> “殺不了我也要去?!?p> 長越卻沒有了之前的好脾氣,直接怒道,“林衡月!你清醒一點!你若真的想要報仇,便不會白白送了性命。你不要想著跟他們一起死!你必須活著!現(xiàn)在的你必須變的強大?!?p> 長越果真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不錯,她就是想故意被夜泊秦抓住,她就是想跟她哥哥,跟她母親父親一樣。她不想再茍活在這世上。
“我……”她做不到,她一個人,怎么可能報仇,所以她想要退縮。
“沒有一個人生來強大,誰不是一步一步站的高?!?p> 林衡月見長越認(rèn)真的眼神,他迫切的想聽到她的話。
她終于松口,她要活著,她要報仇。這也是她對夏央雪說的話,她能對別人說出,她自己也能做到。
“好,我們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