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翩然,雪落如霜,長亭閣臺為景,枯木寒風似呢喃。
這便是云翎澤眼中看到的模樣,曳笙一襲單衣醉臥在臺階上,披散的長發(fā)鋪在身上,落光了葉子的枯木彎著腰,仿似是要仔細的將她的容貌看個清楚。
冷凝看了看曳笙,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幾分厭惡,皺了皺眉,想勸云翎澤趕快離開。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jiān)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請問是云將軍吧,我去宮門口接您,沒見著,聽守衛(wèi)說您來了這邊,現(xiàn)在奴才帶您去大殿吧”。
云翎澤看著曳笙,問道:“這是何人,怎的大雪的天躺在這里”,語氣里夾雜了一抹不易發(fā)現(xiàn)的關(guān)心。
小太監(jiān)探頭向園子里看了看,然后向云翎澤躬了躬身:“回將軍,這是我朝唯一的公主,伏逝。想著可能是其生母祭日快要到了,這才傷懷的喝了幾杯酒,不料竟醉倒在這里,讓將軍瞧見了”。
伏逝,那不是她的女兒嗎。云翎澤眼中閃過一抹痛色,想著轉(zhuǎn)身離開,不管了,可是最后也沒有狠下心:“你來引路,我將她送回去吧,今日朝中大臣入宮者甚多,不大方便”,云翎澤看著小太監(jiān)說道。
小太監(jiān)猶豫了半晌,才開口道:“是,將軍,這邊請”。
云翎澤走到園子里,將曳笙抱了起來,黑發(fā)如瀑垂了下來。曳笙睡得迷迷糊糊,感覺身邊有什么東西熱熱的,便伸手抱了上去,兩條胳膊箍在了云翎澤的脖子上。
感受到了肌膚的觸碰,云翎澤不禁愣了愣,隨即卻綻放了一個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笑容。
小太監(jiān)在前面領(lǐng)著路,偷偷轉(zhuǎn)身看了看后面的曳笙,心里想著,平日里怎么未覺得公主竟然已經(jīng)好看到了如此程度。又看了看云翎澤,若是他能娶了公主,怕也是美事一樁。卻在不小心間看見了冷凝面如閻王般的黑臉,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
曳笙因著酒醉,并未走的太遠,所以不一會兒便到泠音宮了。云翎澤站在宮門口,示意小太監(jiān)叫人,面色又恢復(fù)了之前的清冷。
小太監(jiān)走到泠音宮里,扯著嗓子喊了聲:“辛兒姐姐,鈺兒姐姐,公主喝醉了酒,云將軍給送回來了,你們誰出來接一下啊”。
此時鈺兒去了外面尋曳笙,昏昏沉沉的辛兒聽見了聲響,猛的驚醒,忙跑到了門口,便看見一個身形瘦削,面容俊朗的男子抱著自家公主,后面還跟著一個殺死滿滿的白衣女子。
辛兒想將曳笙從云翎澤手上接過來,卻沒想到曳笙抱緊了他的脖頸就是不松手,辛兒扯了好幾下都沒拉下來,云翎澤站在那里,就像是個木偶般一動也不敢動。小太監(jiān)也是看不下去了,上前幫了幫辛兒,這才將曳笙從云翎澤身上拉了下來。
辛兒有些致歉的說:“您怕是來宮中參加宴會的大人吧,真真是麻煩您了”。
“無妨,她額頭有些發(fā)熱,許是染了風寒”,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臉上卻多了一抹紅暈。
辛兒拉住也要走的小太監(jiān),趕忙問道:“小安子,這位大人是誰啊”。
那小太監(jiān)壓低了聲音:“就是那個一戰(zhàn)成名的云將軍啊,公主喝醉了,還躺在廢殿的園子里,云將軍就給送回來了”。說著便出了宮門。
辛兒看著快要走遠的云翎澤,又瞧了瞧懷里睡得一塌糊涂的曳笙,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命中注定的緣分,真的是怎么躲也躲不過啊。
許是剛才的聲響太大了吧,平日里嗜睡的燭觴也揉著眼睛從房里走了出來,看見了衣衫凌亂的曳笙,忙上前去看:“辛兒,你家主子這是怎么回事”。
辛兒無奈的苦笑了下:“無妨,昨日夜里喝了幾盅酒,便醉成了這樣”。
“那又怎么在宮門口站著呢”,燭觴摸了摸曳笙的額頭:“這怎的還病了”。
“主子一大早酒還未醒,便跑了出去,衣衫單薄,剛剛才被云將軍送回來。想是外面天寒地凍,吸了冷氣吧”。
辛兒又朝宮外看了看,沒看見鈺兒的身影,便又說道:“今天主子出去后,鈺兒便去尋找,此時她還未歸,不知可否麻煩您的侍衛(wèi)寅澄去太醫(yī)署取點藥來,免得主子病重了”。
“行行行,先把她扶進房里吧”。燭觴看著昏沉的曳笙,又想到辛兒說是那個云翎澤送回來的,心里生出了好多不快。
兩個人扶著曳笙進了房里,辛兒將她安置在榻上,取了被子蓋了上去,又往被子里塞了好幾個暖爐,才去廚房里燒水。
燭觴將寅澄喚了過來:“你去太醫(yī)署取幾副藥吧”。
“是,公子”。
辛兒燒了些熱水,將方巾沾濕,細細的擦了擦曳笙的臉和手。又去了廚房里,想著要不要做些清淡的吃食,免得曳笙醒來餓了。
正想著,看燭觴進來了,便問道:“公子有事?”
“無事”,燭觴的臉上竟帶了幾分不好意思,辛兒看著燭觴的樣子,笑了笑:“您想說什么就說唄,怎么還不好意思了”。
燭觴仿似是鼓了很大的勇氣才問到:“你家主子怎么會讓那云翎澤送回來”。
“我聽小安子說是主子喝醉,躺在廢殿的園子里,云將軍正好遇到,便給送回來了”,辛兒偏了偏頭,問道:“您認識云將軍?”
剛說完便看見燭觴面色不善的看著她,這才想起云將軍就是因為大敗南國才一戰(zhàn)成名的,便低下頭專心為曳笙煮粥,不敢在說話了。在一起呆的時間久了,竟有些忘了他還是別國的皇子了。
正在這尷尬的時候,鈺兒的聲音響了起來:“寅澄,我是上輩子和你有仇嗎,你就不能對我好好說話”。說著氣呼呼的搶過了寅澄手里的藥,進了廚房,看見辛兒后,有幾分委屈的說:“辛兒姐姐,寅澄又欺負我”。
“哦,是嗎,你先給主子煎藥,等主子病好了我就讓她幫你出氣”,說著瞟了眼站在旁邊使勁瞪寅澄的燭觴,輕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