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是陳家的女兒
景元澤在京城有自己的宅邸,但這趟是偷偷跑出來的,怕景二老爺追殺,沒來得及給京城的官家捎信,所以進了城就直接住進了程家。
“你看,說著說著玩牌的人就夠了?!背甜コ蛄搜蹍抢t。
景元澤不知這兩人打什么謎,因為匆忙,整個人十分狼狽,這會兒一邊吃飯食,一邊給他們兩人說金陵的瑣事。
吳真真的婚事被攪黃,但金陵知道的人不多,眼看要瞞不住,吳令佐出了個昏招,逼死了郭氏,對外說郭氏這時候死吳真真不好嫁人,耽誤夫家,所以婚事便不提了。
但是郭氏死是死了,吳令佐非但不讓吳子琪回去,還準(zhǔn)備把吳真真送到京城另謀前程。另一方面,郭家對于郭氏的死有懷疑,吳令佐便讓大夫出具了郭氏是受氣突然暴斃的證明,還暗示氣死郭氏的是吳令修和柔嘉長公主。
所以現(xiàn)在郭家跟吳令修夫妻徹底結(jié)了仇。
景元澤去歇息后,程馥和吳纓在園子里散步,吳纓有些煩悶,“景瑛瑤、姚黎玉、吳真真……跟你不對付的全跑京城來了,你說這算什么事兒啊?!?p> 程馥云淡風(fēng)輕,“我在京城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們要是聰明點就該看清楚形勢,京城跟江南不同。不想被京城的浮華淹沒,變成別人的食物,要學(xué)要忍的實在太多。她們忙得過來嗎?瞧瞧姚黎玉和景瑛瑤,如何保住自己的體面都竭盡全力了,哪有心力找程馥麻煩。
這話吳纓不認(rèn)可,“倒也不必謙虛。”現(xiàn)在還有幾個人敢得罪她啊。
宋家
宋紹曦和景氏找到宋媛時,宋媛已經(jīng)瘋了,光著身子在豬圈里,學(xué)著豬吃潲水,做父母的大概一輩子都忘不掉那個畫面。被救出來送回城后,換了四五個大夫才讓她稍微找回一點理智,但也只是哭,什么都問不出來。
沒人知道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外城五十多里地的瞎子樓豬圈里,發(fā)現(xiàn)她的人是瞎子樓住戶的孩子,瞎子們都嚇了一跳,于是求鄰居幫忙報了官。
京定衙門的官差趕到瞎子樓一看,發(fā)現(xiàn)人有點像宋家的小姐,但因為渾身豬屎,不好分辨,打算先把人弄出來再說。結(jié)果宋媛瘋了,不停地尖叫,抱著養(yǎng)了多年的老肥豬縮進豬圈深處。
無奈之下,官差只好讓宋紹曦過來認(rèn)一認(rèn)人,如果不是宋媛,京定衙門就當(dāng)普通民女,直接進去抓人,若是宋媛,他們沒碰過人家女孩,事后宋家要是想找擔(dān)事的,也扯不上他們。
“真……真的是豬圈?”聽說宋媛被找到,宋元之特地告假回家。
景氏不解兒子為什么臉色這么難看,“衙門還在追查?!?p> “要不別查了?!彼卧茏匀坏木拖氲搅送皞冏罱h論的話題。
景氏心底里已經(jīng)認(rèn)定宋媛沒指望了,所以兒子這么說,她便轉(zhuǎn)頭去看宋紹曦,征求對方的意見。
現(xiàn)在他們這一房在宋家要看人臉色度日,如果再因為宋媛讓其他幾房不滿,她真不知日子該如何過得下去。
宋紹曦沒管景氏,而是打量兒子。
“你跟我出來?!闭f完轉(zhuǎn)身出去。
宋元之心慌了一瞬,但宋紹曦沒給他找借口的機會,人已經(jīng)站在了門外花壇邊。
景氏站在屋里,好奇他們父子之間說的內(nèi)容,卻又被排除在外,不能參與,憋屈又無奈。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宋紹曦問。
“沒……”
“武定郡王府有先皇后懿旨是宋媛傳出去的?”他在朝為官,這些京城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每天都能聽到不重樣的。
程馥說徐野要把散布謠言的人送去豬圈,沒幾天宋媛就突然失蹤,然后在豬圈被發(fā)現(xiàn),太巧了。
宋元之沮喪,“孩兒也不清楚?!?p> 宋紹曦畢竟吃過的鹽比兒子吃過的米還多,他心里已經(jīng)斷定宋媛的遭遇跟那個傳聞有關(guān)?!八捂略趺粗缹幖矣熊仓迹俊?p> 父親的質(zhì)問讓宋元之更茫然了,“是不是審一審宋媛身邊的人?”
宋紹曦滿腹心事地出了門,看方向并不是去宋家二老那邊。
“到底怎么回事?”景氏現(xiàn)在對宋紹曦小心翼翼的,她深知只有聽話,隱忍,自己才不會再一次被放棄。
宋元之煩悶,看到景氏的臉,那種情緒更甚。宋媛會有這種小家子氣的性格就是受景氏所影響。
“母親自去問父親吧?!彼卧卣f。
程寒得知宋紹曦去找景元澤,以為對方是想讓景元澤當(dāng)中間人,頓時有些看不起他。自己女兒受到那樣的對待,即便有錯在先,做父親的也不該這么快就妥協(xié)吧?
“真相是你哥查到的,人是你哥綁的。壞事全他一個人做的?!毙煲安徽J(rèn)為自己要負(fù)責(zé)。
程馥斜眼,“丟豬圈總歸是你的餿主意吧?”
“我就隨口那么一說。”
程馥對宋媛已經(jīng)沒了印象,程寒查出她是幕后主使的時候,程馥覺得有些懵,心想怎么會有人這么不要臉,這么是非不分呢?
他們兄妹從未冒犯過宋家,反而多次被宋家找茬,真要一樁樁一件件的擺到臺面上,難堪的只有宋家。
“景元澤來當(dāng)說客也不管用了?!备易鼍鸵袚?dān)后果。
“我什么時候說要幫宋家了?”景元澤的聲音從外頭的廊下傳來。
接著人才踏進書房。
程馥笑道:“耳力挺好。”
“宋大人是找過我,問了幾句你們兄妹的事,我挑著能說的告訴他?!本霸獫煽刹槐浚凹腋渭以鐩]有利益往來,就剩一層姻親關(guān)系。宋媛惹出來的禍,宋家自己去填。
“宋媛已經(jīng)瘋了,宋家多半是要舍棄她。”應(yīng)該這兩天就送走。
程馥和徐野交換了一個眼神。
說到這里,景元澤恍然,“他大概是想通過我的嘴讓你們知曉?!苯Y(jié)果還是當(dāng)了中間人,“這宋大人夠精的?!币膊幌駛髀勀敲床豢?。
毀人名聲在當(dāng)下跟謀財害命沒分別,也就程馥皮厚,扛得住,換別的女子早崩潰了,若是個小門小戶出來的,怕是要吊死才能讓全家不受拖累。
不能因為程馥臉皮厚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宋家就認(rèn)為宋媛這件事可大可小,糊弄過去也不會怎么樣。
所幸,宋紹曦還有是非觀。
“我且看著。”小姑娘臉色微冷,“這是最后一次?!狈凑鸺乙呀?jīng)這么多了,再添個宋家也無所謂。
“我納悶宋媛怎么會知道懿旨之事?”景元澤也問過宋紹曦,對方稱已經(jīng)把伺候宋媛的人都關(guān)起來,還未審問。
這點程寒和徐野似乎不關(guān)心,并沒有去查。知道寧家有這么個東西的不外乎那幾家人,正好都跟程家兄妹有過節(jié),舊恨未消,新仇添不添都一樣。
“徐少爺,有您的拜帖?!眰髟挼男P躬身呈上,“是許小將軍和柳小將軍?!?p> 徐野拿起帖子掃了眼,還回去,“明天吧。”
“是?!卑寻萏蘸?,慢慢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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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夢鈴最終也沒等到陳家的援手,被判了流放,羅霆峰從陳夢鈴身上撈不到好處,又因鄰居和同僚口供對他不利,遭京定衙門警告,徹底歇了還要作妖的心,帶著孩子起程南下。
“得罪了你哥,他能不能活著到地方都難說?!备呱阒甜ピ诰┒ù罄?。
程馥沒回應(yīng),在獄卒的帶領(lǐng)下慢慢往里走。
陳夢鈴被關(guān)在獨立的牢房里,人生頭一遭,她至今不相信自己落入這步田地,比起殺了人,身處于這樣的環(huán)境才是真正的打擊。
程馥站在暗處,高升提著食盒進牢房。
“你……你是高升……”陳夢鈴爬到他跟前,激動得幾乎手舞足蹈。
“別誤會,我可沒本事救你。”高升一邊避開她的手,一邊打開食盒,把里面的飯菜擺出來。
陳夢鈴很失望,“是顧彥清叫你來的?”
“不對,你不聽顧彥清的,是顧長煙?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她鼻子發(fā)酸,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放好東西,高升站到一旁,“我們東家不知情,我自己來的,你若是有什么話留給她,我可以為你轉(zhuǎn)達?!?p> 陳夢鈴慌亂起來,“有,有,要她救我。她現(xiàn)在是徐家的兒媳,她跟徐則說一聲我就能出去了?!?p> 高升打量了一下牢房,“不久之前,我們東家在這兒呆過,那時你也沒想過救她吧?”
“我……我沒本事,可她不一樣,她現(xiàn)在有錢財,還有個死心塌地的男人,她能救我。你快要她救我……”陳夢鈴歇斯底里,她受夠了這個地方。陰冷潮濕,時不時傳來奇奇怪怪的哭聲和慘叫。
高升嘆氣,“你不會在這里呆太久。”
陳夢鈴驚喜,“能出去了?”
高升點頭,“是,你被判了流放,很快就會隨其他要流放的犯人一同去北方。本來你是要給披甲人當(dāng)奴的,是陳大老爺打點,把你送去軍莊,每天就下地做些活計,能吃飽穿暖,就是苦累臟活都得干?!?p> “啊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我是縣主,我是陳家的女兒,我不要去那種地方……”
高升對她一點同情都沒有,“我來是要提醒你,往后最好不要告訴別人你的兒女是誰,他們現(xiàn)在仇家多,人家奈何不了他們,沒準(zhǔn)會拿你泄憤。到那時,山高路遠,陳家老爺也護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