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依舊黑暗。
對這條來時的路沒有絲毫印象的祁磷行進(jìn)的愈發(fā)小心,雖然隨著那道灰白劍氣的消失,甬道中已經(jīng)沒有了那種殺伐之意,但祁磷知道,離金水湖越近,危險離自己也就越近了。
只不過如今的祁磷也算是金丹境的大修士了,而且他也知道,凌云門這一關(guān)若是過不了,以后修行道路上的坎坎坷坷必定也就過不了了,這不單單是一次冒險,他需要疏通的也不單單是這條甬道,而是一條走上巔峰的大道。
甬道內(nèi)的空間明顯狹窄了起來,河水也變的很渾濁了。
再往前,散落的石塊越來越多,直到整條甬道都被堵死了。
祁磷在堵在眼前的這處堆積了石塊的地方摸索了很久,確定沒有什么縫隙,便拿出老黑龍賜予的天雷槊,緩緩注入了一絲靈力。
這天雷槊在感知到靈力后立即暴漲了數(shù)十倍,恢復(fù)到了一件兵器應(yīng)有的尺寸,修長的柄上閃爍著暗紅的光澤,矛頭上的光澤則更接近于艷紅。
祁磷雙手握定了天雷槊,朝著那處石塊用力刺去。
沒有費什么力,天雷槊就刺入了石塊中。
祁磷很滿意,這只是試探,但結(jié)果比他想象中還要好很多。
抽回天雷槊,祁磷將一張靈力符點燃,將其中的所有靈力都灌注到了天雷槊中,然后手腕一擰,那天雷槊便在水中激烈的旋轉(zhuǎn)了起來,祁磷則掠起身形,一只腳有力的踢在了天雷槊的手柄后,那天雷槊便如一支旋轉(zhuǎn)的利箭射出,鉆到了堵塞的石塊中,一陣濁浪涌來,天雷槊也不見了蹤影。
甬道內(nèi)響起了轟隆隆的聲音,祁磷即便讓指尖的火苗燒出了兩尺高,可在這被攪得渾濁異常的河水中,視線依舊不能看到更遠(yuǎn)的地方了。
祁磷只是憑著感覺游走在這片渾濁中,一行大概兩里,那轟隆隆的聲音似乎是停歇了,但他明顯感覺到河水在流動,而且流速越來越快,幾乎是裹挾著他往那處泉眼的出口奔涌了過去。
可是天雷槊呢?為什么祁磷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了?
祁磷盡量讓自己往那出口的行進(jìn)速度慢點,再慢點。
天雷槊就這樣失去了蹤跡,這讓祁磷的感覺很怪異,他幾乎可以確定在那出口,有人正在等著他露面呢!
突然腰間懸著的劍鞘化作了一片木甲擋在了他的胸前,同時到來的還有一道奪目的閃電。
那道閃電堪堪擊在了劍鞘幻化的木甲上,木甲替祁磷擋下了一次要命的打擊。
這道閃電的氣息讓祁磷心里大吃一驚,這就是天雷槊的天雷氣息,沒想到祁磷他自己還未使用這天雷的威力,這家伙就調(diào)轉(zhuǎn)了矛頭。
天雷槊怎么說也是上古的靈器,怎么會這樣輕易就放棄了立場呢?祁磷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收服它并讓它倒戈的人,境界已經(jīng)超過了自己至少兩層。
祁磷有點不寒而栗。
他已是金丹境,這樣的境界在這人間已經(jīng)是翹楚,如果守在金水湖的那家伙真的還要高兩層,豈非已經(jīng)跨過了金丹之上的元神境,到了神游境?自始至終祁磷都從未見過哪怕一位神游境的修士,雖然十?dāng)?shù)年前李有志帶他見識了那么多高高在上的真正的大修行者,但若說神游境的修士,那批人之中還真的沒有。
那一道閃電被木甲擋下后,天雷槊又銷聲匿跡了。
祁磷警覺的等待著第二擊的到來,卻連那天雷槊的氣息都尋覓不到,等了良久,終于耐不住的他又試探著朝那出口走去。
只是才走了兩步,那道閃電又襲來,這一次祁磷大致看到了閃電的位置,手中的落空劍橫于胸前,待那閃電擊中落空劍的時候,祁磷揮劍往上一挑,將那道閃電直接挑飛。然后他的人不顧身形凌亂的閃電,箭一般射向了那泉眼的出口。
泉眼出口外,并沒有祁磷想象中的那張網(wǎng),當(dāng)然也沒有一口大甕等著他往進(jìn)鉆。
但是祁磷也只是到了泉眼的出口,便被一面看不到卻密集的無法破開的靈氣的墻擋住了。
這道看不見的墻并沒有傷害到祁磷,只是將他結(jié)結(jié)實實的擋住,任他如何揮舞落空劍,也不能破開。甚至祁磷還嘗試著讓落空劍的藍(lán)芒盛起,也還是無濟(jì)于事。
在水下待了這么長的時間,祁磷越來越覺得氣短了。雖然跨入金丹境后身體對呼吸的依賴已經(jīng)很小,但也耐不住時間太長。
那道閃電還不甘心,從被挑飛的凌亂中回過神來,再一次朝著祁磷射了過來。
祁磷這一次并未盡全力,而是一連揮出了數(shù)十劍,既不擊飛這道閃電,有沒有閃躲,只是每一劍都將這閃電斬的顫顫巍巍。
數(shù)十劍過后,這道閃電被釘在了一處,再也不能發(fā)力了。
此時的祁磷才灌注了大量的靈力到落空劍上,高高躍起,一劍有力的將閃電斬成了無數(shù)電弧。
終究只是一道閃電而已,而像天雷槊這樣的靈器,沒有認(rèn)主是斷然發(fā)揮不出全幅的威力的。
待那些電弧消失在河水中后,祁磷才回過頭看著那泉水的出口,苦思冥想起來。
他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禁制,但他也知道,但凡禁制總會有破解的法門,只是看這法門會隱藏的多深。顯然眼前的這道禁制,以他金丹境的修為卻不能看穿,便足以說明施下這道禁制的人修為遠(yuǎn)在他之上,這讓他不禁想起了那會兒的判斷,自己在這甬道中費力的疏通堵塞,金水湖那邊的人卻是布置好了一切。
退是斷然不能退了,可進(jìn)的話又該如何進(jìn)呢?
金水湖那邊傳來了一句沉著的問候,''你還能憋多久呢?''
祁磷一個激靈,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卻連個晃動的人影都沒有。
他將身體靠在石壁上,勁量不讓自己暴露出太多的部位,這樣心理上才有了一點安全感。
''你認(rèn)為我還能憋多久呢?''祁磷小心翼翼的反問道。
''哈哈,我認(rèn)為,我認(rèn)為你早該憋不住了,除非······''
良久,對方都沒有將這句話說完,祁磷詫異道,''除非什么?''
''嘿嘿,除非你結(jié)成了金丹。''這聲音似乎有點遲疑,''莫非你真的結(jié)成金丹了?不應(yīng)該??!''
祁磷沉默了,他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修為。
''你一直困在這洞中,定然不會鑄成蘊海的,也就談不上金丹了??墒悄憔退阌泻芏嗬蠈W(xué)究賜下的靈力符,也不能單靠靈力符就在水下待這么長的時間???到底會是什么樣呢?''
祁磷冷笑了一聲。
這一聲冷笑中不自覺的帶了些許的靈力出來。
而就在這時,祁磷竟然看到了那道禁制的表面被靈力震動的顫抖了起來,像一陣風(fēng)在水面上吹起一圈圈漣漪一樣,這禁制的表面不但顯露出的真容,還變的不再穩(wěn)定了。
祁磷發(fā)覺到這也許就是破開禁制的法門,便不停的冷笑了起來。
果然,那道禁制在接連不斷的笑聲中,被祁磷帶出的靈力震顫的支離破碎,眼看就要崩潰了。
祁磷不再猶豫,也不再躲閃,手中的落空劍直刺那禁制看起來最薄弱的地方,這一劍遇到了很大的阻力,但還是艱難的刺入了禁制中。
祁磷的整個人在落空劍刺入后極速旋轉(zhuǎn)了起來,而落空劍便也在禁制中以相同的樣子旋轉(zhuǎn)了起來。
嘩啦一聲響,那禁制破碎了,祁磷不顧禁制破碎后會不會傷人,徑直鉆了過去。
金水湖這邊,水底已經(jīng)連條魚都看不到了,看來泉眼被堵塞后,這里的水已經(jīng)變成真正的死水了。
但水是死水,凌云門的人卻還是活生生的人。
剛從泉眼中鉆出,祁磷就覺得頭頂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墜了下來,他抬頭看的時候,那墜下的一團(tuán)漆黑已經(jīng)將他覆蓋在了其中,他的眼前變成了真正的一片漆黑,之后,才有咣當(dāng)?shù)囊魂図懧晱哪_下的湖底巖石上傳出來。
祁磷伸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禁錮在了雙手都無法撐開的地方了,雙手觸到的是鐵器之類的一件法寶,他的手觸過的地方,全是鐵器上凹凸不平的銘文。祁磷也不慌張,反而上下其手仔細(xì)的摸了起來,這應(yīng)該是一件巨大的鐘型的法寶。
既是法寶,祁磷反而更不著急了,這首先說明,對付他的人并沒有依靠自身的實力碾壓他的自信,第二呢,這法寶不論能力如何強大,有放就必定有收。而這類鐘型法寶,都是以拘禁為手段,依靠其中的靈力抹殺被拘禁之人,但祁磷有蘊海傍身,對靈力自然是來者不拒的。祁磷到想看看對方洞底要怎么收。
所以,被扣在這樣的一口鐘下面,祁磷反而安定了。
鐘內(nèi)此時生出了異象,被扣在下面的不只是祁磷,還有湖水。
湖水依舊那么冰涼,但現(xiàn)在在祁磷的身周翻滾了起來,這翻滾的過程中,有靈力被釋放了出來,并且源源不斷的附著在了祁磷的身上。
這些靈力帶著更為凌冽的寒意,浸潤到了祁磷的皮膚中。
內(nèi)府中,蘊海內(nèi)也翻滾起了滔天大浪,將靈力鋪散到祁磷的每一寸肌膚中,對于外部浸潤進(jìn)來的靈力進(jìn)行凈化。
祁磷非但沒有不適,反而很享受這個過程。
這就是蘊海的強大。
這就是修行者終其一生都想擁有的能力。
這就是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