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帕?,命王敦的堂弟王廙去勸說王敦。
司馬睿也犯了與王敦同樣的錯誤,王廙是王家人,司馬睿這陣子利用劉隗等人打壓王家,王廙均看在眼里,深恨司馬睿的過河拆橋。
王廙非但沒勸阻王敦,反而被王敦留下,協(xié)助王敦。
形勢愈發(fā)危急,司馬睿深恨自己沉不住氣,過早打壓王家,以致引起王敦的強勢反彈。
可兵臨城下,再懊悔也于事無補,司馬睿命右將軍周札守衛(wèi)石頭城,并親自披甲出鎮(zhèn)城郊,準備迎戰(zhàn),劉隗則作為外援戍守金城。
王敦欲先攻金城,打擊劉隗,帳下大將杜弘卻認為周札刻薄少恩不得軍心,建議先取石頭城。
于是,王敦進攻石頭城。
誰都沒想到周札竟是個軟骨頭,還沒等王敦打呢,自己就把城門打開投降了。
得到消息的司馬睿,忙命劉隗、戴淵等率部反攻石頭城,皆大敗而回。
太子司馬紹聽聞諸軍皆敗,欲親率將士出城決戰(zhàn),被太子中庶子溫嶠諫止。
劉隗、刁協(xié)率敗兵回到臺城。
司馬睿知道大勢已去,不忍連累劉隗、刁協(xié)二人,給二人配備人馬,讓他們逃離建康,自尋生路。
劉隗、刁協(xié)二人這時沒了與君同生共死的勇氣,也不跟司馬??蜌?,朝司馬睿行了君臣大禮后,跨馬匆匆而去。
刁協(xié)剛剛逃至江乘,便被隨從斬殺,首級送呈王敦。
劉隗則逃回淮陰,但卻遭到襲擊,只得率妻小親信往北投奔北方的石勒。
到此,王家與皇權的第一次刀兵相交,王家大獲全勝。
消息傳來,建康城中的王導等王家人松了口氣。
王導私心不愿王家大權旁落,卻無登大位的打算,他只想做個權臣而已。
王敦這一仗打下來,司馬睿只能乖乖任由王家人把控朝局。
楊易很高興,相比王導的首鼠兩端,王敦的脾性他更喜歡。
什么亂臣賊子,人家把刀都架你脖子上了,難道還不許反抗嗎?!
按照他的意思,不如王家直接奪了司馬家的江山,司馬家還不是從曹家手里奪的?
司馬家能奪,王家為何不能奪,岳父要是敢奪,他馬上給岳父遞刀子,他也混個駙馬爺當當。
可惜……
打了勝仗的王敦,一身戎裝威風凜凜地進了皇宮。
打了敗仗的司馬睿這時卻換了副面孔,也不說王敦是“大逆”了。
脫下龍袍的司馬睿,身穿朝臣的服飾,低眉順眼,言辭謙卑地對王敦說:“皇位是大將軍的了,大將軍想當皇帝,何必大動干戈,讓百姓跟著遭受戰(zhàn)火之苦呢?您說一聲就是,我還回去當我的瑯琊王去?!?p> 王敦大馬金刀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首的司馬睿,哼了一聲,冷笑道:“陛下說笑了,臣可不敢宵想這個位子?!?p> 司馬睿聽得一陣惡寒,心想,騙鬼呢吧!不想?!你坐在我的龍椅上!
王敦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腿架在龍案上,又道:“臣只想清君側,這個寶座還是陛下的,陛下可坐好了,千萬別再做玩火自焚的事,否則沒人能救得了你。”
說完長笑著離開了大殿。
王敦是真的想奪了司馬睿的龍椅,可惜王導及部分王家人不同意,態(tài)度十分堅決。
他們世代書香,不愿背上亂臣賊子的名聲。
王敦雖手握重兵,可還是離不開家族的支持,無奈只得妥協(xié)。
司馬睿氣得臉色鐵青,猛吐一口鮮血,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近侍們一片慌亂。
王敦費了這么大勁打進建康城,自然不會空手而歸,打開皇宮內庫大門,將里面的財物席卷一空。
做完這些,王敦想起給他又送銀子又送馬匹的侄婿楊易。
這日,他帶著重禮前來看楊易一家,給家中每個人都帶了重禮。
楊易看了看那些禮物,知道這些一定是王敦打劫皇帝私庫的。
“侄婿,老夫這次能成功,還得多謝侄婿的資助?!?p> “大伯客氣,微薄之力,侄婿不敢居功?!?p> “誒,侄婿不必推托,有功就是有功,能在大伯起事時,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大伯,足見侄婿是個性情中人,侄婿的襄助之意,大伯記下了?!?p> “大伯現(xiàn)在大權在握,說吧,侄婿想要什么,只要大伯能給得起的,必不推辭?!?p> 王敦很豪氣!
楊易知道,經此一戰(zhàn),王敦有說這話的資本。
王家的領軍人物,從自己老丈人王導變成了王敦。
這年月,誰手握兵權,誰說了算!
也不枉了當初王敦散盡府中庫財,將襄城公主的奴婢賞賜給軍中將士們所下的本。
“侄婿什么都不要,只要大伯還允侄婿繼續(xù)做自己的生意就好,其它的與侄婿無用。”
王敦還真是存了心思,想讓楊易交出長江中下游的渡江經營權,畢竟楊易只是‘侄婿’而非‘女婿’。
可楊易曉事,在自己舉兵初期就相助于他,他反而不好強奪了,這才想以其他的方式,讓楊易交出長江中下游的渡江經營權。
“侄婿生意雖然做得不錯,但這身份低了些,要不大伯給你封個侯爺當當?”
王敦還是不死心,想拿侯爺之位換長江中下游的渡江經營權,誰人不慕虛榮呢?!
可惜,楊易就不慕!
“大伯,侄婿不稀罕那些虛銜,司馬睿還是皇帝呢,還不是得聽大伯擺布?!?p> 楊易看出王敦今日來的意思,順勢拍馬屁。
這句話,王敦愛聽,想起司馬睿見著自己那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他就高興。
“好吧!不稀罕就算了,以后要跟大伯多親近,別弄得跟兩家人似的?!?p> “是,是,侄婿記下了?!?p> 終于把王敦送走了,楊易松了口氣。
王敦要是真開口討要長江中下游的渡江經營權,他還真不好意思不交。
為免日后生變,看來以后要常給這位大伯送禮了,楊易又是一陣肉疼。
楊易不稀罕的侯爵之位,王敦很稀罕。
不久,王敦便自己給自己加官進爵,自封為丞相、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
司馬睿征討王敦時,曾下令“有殺敦者,封五千戶侯”。
王敦對此很有異議。
“他娘的,老子的人頭才值五千戶?!”
于是,王敦給自己封了個‘武昌郡公,邑萬戶’
有了武昌郡公的名頭,王敦這才氣順了些,還師武昌,回到了自己的大本營,繼續(xù)遙控朝政。
自此,司馬睿這個皇帝完完全全成了擺設,朝中任何事情都做不了主了。
東晉朝廷成了王家人的天下。
楊易骨子里是個極懶散的人,只要事不關已,一定高高掛起。
降了全面叫停劉曜轄區(qū)內的四海商行生意,于楊易而言,其它的事情是順利得不能再順利了。
特別是元寶出生第二年,王初玥又懷上了。
這日,楊易跟舅兄王瑜約好了在重陽樓小聚。
王瑜在楊易與王初玥婚前就前往會稽任職,與楊易的通信中一直嚷著沒喝上楊易的喜酒,讓楊易給他補上。
這次王瑜回建康辦事,順便跟楊易小聚。
因時間還早,楊易租了艘船,帶著青子泛舟湖上,又叫了幾樣小菜自斟自飲,很是愜意。
正在自得其樂之時,湖邊傳來吵吵嚷嚷的喧鬧聲。
楊易注目望去,見是三個年輕男子狼狽地在前面跑,后面追著十幾個拿著大棒子的人,其中有兩個人手里還拿著砍刀。
好久沒碰上有意思的事了,楊易讓艄公將船劃至岸邊想看個清楚。
那三人離楊易越來越近,楊易這才看清三人容貌,兩人三十上下,一人二十出頭。
年紀稍大的二人,一人著紅袍,腰間系著一塊乳白色的佩玉,另一人著綠袍,手中握著一柄折扇,風儀不俗,極為俊美。
紅袍人衣衫不整,看著像是與人撕扯過一翻,很是狼狽。
另外二人雖然著裝整齊,可因跑得急,滿頭大汗,氣喘不止。
紅袍人遠遠看到楊易的船,眼睛一亮,大叫:“快,快,那有條船?!?p> 邊叫邊往楊易這邊跑,說話間已跑至船邊上,一個縱躍,跳上楊易的船,然后回身大叫:“快,快,快上來?!?p> 那二人在這人的招呼下,也跳了上來。
紅袍人見二人上了船,沖著艄公叫道:“船家,快,快,開船,少不了你的好處。”
艄公不動,看向楊易。
楊易看紅袍人一點不見外的樣子,有些好笑,依言朝艄公點點頭。
艄公馬上將船劃離岸邊,后面追趕的十余人,見船離了岸。
有幾個跳下水來想追船,哪里還來得及,只能站在湖中朝著遠去的船大罵起來。
紅袍人看著岸邊的人追不上了,跳著腳大叫道:“追啊,你們追啊!追上爺爺,爺爺請你們吃屁?!?p> 說完,還把屁股朝向岸邊的人,做了個要放屁的動作。
岸邊那些人大怒,罵罵咧咧,紛紛把手中的大棒朝紅袍人扔來。
楊易瞧著紅袍人很好笑,其余二人則面色尷尬地站在一旁,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紅袍人又叫又鬧了好一陣子,直到船離岸邊越來越遠,那群人的叫罵聲再也聽不見了,才作罷。
紅袍人回過頭看向楊易,也不覺尷尬,很自來熟地朝楊易拱拱手,笑道:“今日多虧閣下援手,在下……喬文,這二位是我的同伴?!?p> “在下……易洋?!惫硎股癫睿恢獮楹?,楊易并未報自己的真名。
“易兄,幸會!幸會!”喬文三人拱手一禮。
“幾位兄臺……這是?”
喬文面上略微有些不自然,嘿嘿笑道:“今日手癢,小玩了幾把,輸了個干凈,銀子沒帶夠……”
楊易注意到喬文說話時,邊上二人撇了撇嘴,心里一樂,想必這位兄臺,時常手癢。
楊易不再多問,后面的事不用問也知道經過了。
“在下與人有約,要去西水關,只能把幾位兄臺帶到那兒了?!?p> “給易兄添麻煩了……”喬文三人齊齊道謝,正說著話的時候,喬文吸了吸鼻子,朝楊易小酌的酒菜望去。
“好香的酒……,嗯,這味道不像是中原的……”喬文一副陶醉其中的樣子。
楊易笑道:“喬兄好靈的鼻子,這酒的確不是中原的,這是我從北方購得的,據說來自西域?!?p> 自從楊易在平陽城喝了金臘酒后,對其它的酒就不那么感冒了,讓人從平陽味名居將庫存的金臘酒全部購了過來。
劉乂出事后,味名居的掌柜也換人了。
大概是味名居得來的太容易,金臘酒又貴,一般人喝不起,好不容易來了個愿意全部包圓的,掌柜大喜,一壇子比以前便宜了50兩銀子。
可就是這樣,也只剩十幾壇子了,今日與舅兄小聚,楊易帶了兩壇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