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回宗門面壁,聽候刑堂發(fā)落,丟人現(xiàn)眼!”
黃因策狀若瘋癲,大口喘著粗氣,瞪大一雙血紅的雙眸,死死盯住余躍。江重霧一見之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其余眾人自顧一旁竊竊私語,不時搖頭偷笑。
“天遺宗”實力固然不濟(jì),好歹也是堂堂一門仙宗,如今被他人恣意取笑,且是咎由自取,江重霧內(nèi)心的憤懣,可想而知,寬厚的胸膛,急劇起伏不停。
“且慢,江總管?!?p> 一個嗓音極為不合時宜,眾人不由微微皺眉。
“黃師兄臨陣脫逃,蓄意陷害同門,觸犯《天遺戒律》,數(shù)罪并發(fā),理當(dāng)廢除修為,逐出門墻。各宗總管、長老皆為當(dāng)場見證,江總管如此輕描淡寫,恐怕有失公允,難以服眾?!?p> 江重霧正愁沒有發(fā)作的由頭,當(dāng)即冷冷反唇相譏。
“哼……江某身為內(nèi)門總管,處理宗門事務(wù),還輪不到余師弟來指指點點?!?p> 黃因策的舉止,令江重霧飽受蒙羞之辱,而此時余躍所為,則是毫無顧忌地打臉。
“俗世官府判處死囚,多為斬立決,抑或秋后問斬,乍一看大同小異,卻有著天差地別?!?p> 江重霧措辭看似嚴(yán)厲,實則暗存庇護(hù)之心。以黃因策在宗內(nèi)千絲萬縷的門路,一旦放虎歸山,余躍身為普通筑基修士,必定無計可施,除掉宿敵的良機(jī),就此白白錯失。
“呵呵……江總管所言在理,余某確有僭越之嫌。不過今日之事,已在心頭郁結(jié),閑暇時分,余某定要征詢外宗道友,趁勢增長一些見聞?!?p> 余躍眼簾微垂,似乎不得已低頭服軟,向四周略一拱手,便向洞外走去。
“天遺宗”同室操戈內(nèi)訌,他人樂于袖手旁觀,不曾想余躍盛怒難平,不惜將真相公之于眾。形勢急轉(zhuǎn)直下,眾人不覺愣了愣神,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
“余師弟留步!”
“余道友,萬事好商量?!?p> 兩個急切的聲音,幾乎同時在身后響起。
“宗門蒙羞受損,江某顏面全無,到底要鬧至何種田地,余師弟才肯善罷甘休?”
江重霧一臉氣急敗壞,嗓音顫抖嘶啞。
“此言令人不敢茍同。余某奉命浴血奮戰(zhàn),直至九死一生,反遭宵小陷害,滿腹的冤屈,尚無處申述?!?p> 暗中冷冷一笑,余躍慢慢轉(zhuǎn)過身,神情既驚訝又無辜。
“聽江總管的語氣,似乎所有的罪責(zé),都?xì)w咎余某一身?”
江重霧再次被無情回?fù)?,一口逆血差點噴涌而出。
“呃……”
眼看局面鬧僵,鐘萊在旁邊干咳了一聲,硬著頭皮出面斡旋。
“咳咳……江總管此舉,也是出于一番苦心,盡力維護(hù)宗門聲譽(yù),還望余道友加以體諒。”
看似“天遺宗”的內(nèi)務(wù),但既為聯(lián)盟各方的前線統(tǒng)領(lǐng),鐘萊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當(dāng)下正值膠著拉鋸之際,此事不宜大肆渲染,以免傷本方士氣和軍心。”
鐘萊一邊和顏悅色,一邊對江重霧暗使眼色。
“鐘某深知,如此行事對余道友而言,自然有所虧欠?!?p> 盡管臉色緊繃,江重霧只得順?biāo)浦?,極不情愿地點了點頭。好在黃因策羞憤之下,早已灰溜溜地沖出石洞,返宗自行領(lǐng)取責(zé)罰,并未得見窘迫的一幕。
“似余道友這般忠烈剛勇,忍辱負(fù)重,實乃修士精英,鐘某和各宗總管做主,私下給予適當(dāng)補(bǔ)償安撫?!?p> 相比宗門聲望,個人榮辱,聯(lián)盟利益要遠(yuǎn)遠(yuǎn)超出。若是任由余躍鬧得滿城風(fēng)雨,人盡皆知,其后果不堪設(shè)想,在座眾人亦是難辭其咎。
“呃……如此說來,余某若不應(yīng)承,倒顯得不識大體?!?p> 余躍似是心有不甘,略顯遲疑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各宗總管、長老紛紛點頭示意。鐘萊話剛出口,似乎察覺余躍的嘴角,隱現(xiàn)一絲得意之色,自感落入對方的算計,不免懊惱不迭。
“嘿嘿……余某就趁勢攀高枝,獨(dú)選凝丹髓乳?!?p> 輕飄飄的話語,在山洞中回響,卻不啻晴天一個炸雷。
鐘萊驚得跳了起來,斬釘截鐵,一口回絕。
“抱歉,余道友,此事絕無可能!”
眾人的臉上,不由泛起一陣輕微的抽搐。
“嘖嘖嘖……獅子大開口,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
“嘿嘿……真是大言不慚!”
“活脫脫一副無賴嘴臉!”
“變本加厲,公然要挾!”
將眾人的過激神情,一一看在眼里,余躍心中暗笑。
“不難猜測,黃因策所犯之罪,多半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余某心中縱有再多不服和遺憾,終究無濟(jì)于事?!?p> “不如退而求次,借機(jī)訛上一把,聊作慰藉?!?p> 無論仙道規(guī)矩,抑或同門之誼,既已形同虛設(shè),剩下的就是利益和交易。
“鐘總管毋需動氣。恕余某直言,玉碑上的其他物品,雖屬煉制法寶之材,卻并非至關(guān)重要,品質(zhì)想必也不會太高,倒似激勵士氣的噱頭?!?p> 遭到鐘萊嚴(yán)詞拒絕,余躍當(dāng)即予以反駁,毫不客氣。
“呵呵……余道友的見識和心智,果然非比尋常。”
被人一下戳中痛處,鐘萊神情尷尬,仰頭打了幾個哈哈。
“難得余道友如此直白,不如以靈石補(bǔ)償如何?”
“諸事皆在鐘總管掌控之中,除此之外,余某別無他選。”
余躍的臉上,居然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十萬塊下品靈石!”
眾人再次目瞪口呆,江重霧更是心頭一驚,老臉滾燙。
“余師弟下手,堪稱毒辣!。”
面對余躍的坐地起價,鐘萊不慌不忙。
“恐怕難如余道友所愿,宗門賦予鐘某的權(quán)限,至多一萬塊下品靈石?!?p> 鐘萊搖了搖頭,誰也不知此話的真假。
“嘿嘿……鐘總管,身為堂堂筑基修士,不可如市井商販一般,凡事錙銖必較?!?p> 余躍頓時面露不悅,寸步不讓。
“一口價,五萬塊下品靈石!”
看了看四周的眾人,一個個正襟危坐,表情木然,鐘萊心中暗罵不已,狠狠地一咬牙。
“咳咳……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