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三十四年,海成被不知從何而來的賊匪圍攻,數(shù)量竟有萬余人,城中外來者驚惶逃竄,要求立即開城門放他們出城,甚至于還有人組織了人手強攻城門守衛(wèi),打算開門迎敵。
柔儀郡主只下了兩個命令,“集合安置非海成之人,但有所動,格殺無論!緊守城門,以守為攻?!?p> 誰也不知道時年不過七歲,還整天會撒嬌耍賴的柔儀郡主,竟然真能坐鎮(zhèn)城門,手持長槍,披甲上陣,海成的人,一部分自動組織后勤,一部分幫忙巡邏,一部分拿上武器上陣,沒有人抱怨,沒有人哭喊,沒有人害怕,井井有序的讓外來者震驚又害怕。
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力量,才能讓一座城的人如此忠誠如此勇敢?
很多人思考,海成縣主,真的只是個懂得暴力的殺神嗎?
在這一刻,誰的身份都不管用,他們被嚴(yán)嚴(yán)實實的看守在海成的練兵場上,不準(zhǔn)出聲不準(zhǔn)走動,誰動,誰死!
有人辯解他們沒有勾結(jié)外人,看守的人毫無反應(yīng),直接一刀進去,一刀出來,完全不聽任何言語。
有人要求方便,看守的人同樣一刀進去,一刀出來,當(dāng)場嚇的不少人直接失禁,卻沒有一個人再敢吭聲。
這個時候,聰明的人都明白,不管他們有沒有嫌疑,那些沖擊城門的蠢貨已經(jīng)把他們拖下水了,大戰(zhàn)在即,海成守軍不足兩千人,沒有人會聽他們的解釋,也沒有人會來分辨他們的身份,沒有立即殺了他們,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們能做的,只有——等。
等海成城破,或者等賊軍退走,別無選擇。
“郡主”,郝有用看著毫無反應(yīng)的侍女與護衛(wèi),覺得這些人的心太大了,郡主還是個孩子,怎么這么大的事全聽郡主的,“這里太危險了,您還是回府等消息......”
“郝先生”,青莫看向他,“你逾越了。”
郝有用緊緊抿住嘴唇,在所有人警惕的目光里,深深的給圭懶行了一個大禮。
圭懶沒看他,站在架起的高臺之上,掃過城外黑壓壓的人,數(shù)量至少是他們的五倍還有多,她皺了皺眉頭,為什么這么大數(shù)量的賊人靠近,卻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不過,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她沒有姐姐可以感知萬物的能力,也駕馭不了小動物們,唯一有的,就是緊守海成,海成之中積糧無數(shù),足夠海成吃上三年都不怕,只是這樣一來,太影響姐姐的計劃了。
“傳信給姐姐”,圭懶想了想,這事有些奇怪,這些人的人數(shù)太多了,又來的這么整齊,怎么看都像是早有預(yù)謀,“海成有我,一切隨意?!?p> 郝有用眼角莫名的跳了跳,一個不到他腰高的小丫頭片子,即使站的再高,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在敵我力量如此懸殊的情況下,還口出狂言,他只覺得心里發(fā)苦,海成縣主到底還是年輕,把自己的后背交給一個孩子,太狂妄太草率了。
“是”,青莫應(yīng)聲退下。
“通知陳恩,固守西城門,如有敵襲,全殺了?!?p> “是”,青笑應(yīng)聲退下。
圭懶看著外面的敵人,只覺得心里有一把火在燃燒,好久...好久...沒有這么給她放松的環(huán)境了,她仿佛能看到他們皮囊之下的森森骨肉,能聞到他們身上滾燙鮮香的血液,能嗅到他們身上誘人的魂力......
輕輕的舔了舔唇角,她總覺得自己更餓了,“青若,領(lǐng)一百護衛(wèi),隨我殺出去!”
“不可!”
一串大叫同時響起,這次,傳完令的青莫青笑,近侍青梅以及一干護衛(wèi),統(tǒng)一的反對起來,郡主的所有命令都可以聽從,但是這種會危及到性命的命令,他們哪怕就是拼了一死,也要阻止!
圭懶一杵高她數(shù)倍的長槍,她的眼睛一一掃過眾人,“海成之中,以我為尊,我說——去!”
青梅砰的跪下,“主子,你要做什么奴婢都同意,只是此事太過危險,請您三思!”
近衛(wèi)隊長也跟著跪下,“吾等愿做先鋒,前去試探賊子,請郡主允許!”
“停停?!保鐟蓄^都疼了,“我的命令是,我、去!”
青若握緊了手中長劍,單膝跪下,“是!”
“那我也去”,青莫幾人紛紛請戰(zhàn),既然勸不動圭懶,那不如他們一起戰(zhàn)死,一旦圭懶有事,他們誰都活不了,縣主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而他們自己,也沒臉再活下去。
“青若陪我去,你們掠陣”,這一刻的圭懶,不再是那個會對他們?nèi)鰦少u癡的天真孩子,反而像是海成的翻版,威嚴(yán)不容置疑。
城門只開了一騎的寬度,圭懶騎著一匹棕色的高頭大馬,率先飛奔而出,遠(yuǎn)遠(yuǎn)的,幾乎看不到馬上還有一個人。
“弓箭手準(zhǔn)備”,敵軍首領(lǐng)看著海成的人竟敢出戰(zhàn),不由的樂了,果然,海成縣主一不在,這海成就是不堪一擊,“等靠近一點再動手,留幾個活口讓他們逃回去,一舉跟著沖破城門,早點吃香的喝辣的!”
“好!”
圭懶看著那一排排弓箭手,回頭跟青若比了個手勢,“我左你右?!?p> 青若倔強的抿著嘴,圭懶跟她保證,“你不死,我保證不死。”
青若臉色青黑,她能有今天這一身功夫,除了天賦異稟,吃的苦數(shù)不勝數(shù),多少次九死一生,小小姐能跟她比,可是她比其他人都清楚,小小姐這性子,根本不像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簡單,她說要去,她就改變不了。
郝有用看著最前面兩騎一左一右奔向敵人,身后的一百護衛(wèi)卻只在原地等候,就覺得眼角一跳,他急忙問青莫,“有沒有辦法干擾對方?”
青莫自然更加心急如焚,直接揮了揮手,就有一侍衛(wèi)送上了一根長筒,她咬著牙擺弄著長筒,長筒又長出了一截,把長筒架在城墻墻洞之上,調(diào)整了半天的角度,最后,咬著牙,拉出長筒中的引線,點燃了。
郝有用又急又莫名其妙,“你搞什么,還不趕快帶人出城迎救,再耽擱下去,小小姐就完......!”
‘了’字還未出口,他的瞳孔一縮,長筒呼嘯一聲沖天而起,在天空中劃過一道弧度,然后,遠(yuǎn)遠(yuǎn)的落入了賊兵之中,轟的一聲炸響!
不說他呆了,賊軍也被空中落雷炸的一團亂,同時,本來瞄準(zhǔn)兩騎的弓箭們手只覺得眼前一花,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時,如同被撂倒的兩排葫蘆,不是額頭一個血洞,就是頸中一道血痕,死的又快又干脆!
“敵襲!敵襲!”
兩匹座騎跟著跑著,馬上時不時會閃過一個人,圭懶瘋狂的運轉(zhuǎn)著魂力,只覺手中的槍輕的像是鴻毛,完全不管云天瘋狂的喊停,“你個瘋子,精神力不是用來揮霍的,你TMD的聽到?jīng)]有!”
圭懶冷笑,她受到天道限制,每次附身到當(dāng)朝皇室血脈,魂力就完全成了廢物,受到的憋屈讓她怎么也不能忘懷,她試過了很多辦法,發(fā)現(xiàn)用魂力來修復(fù)身體不可行,用來攻擊又對身體負(fù)荷太過,但是如果把魂力轉(zhuǎn)換成精神力,再把精神力附著到實物上,就仿佛在老天爺?shù)难燮ぷ酉伦鞅祝髅鞅驹聪嗤?,只是一個粗糙一個精煉的區(qū)別,精神力竟然不受到限制!
她忍了多少個世界,憑什么還讓她憋屈下去,特別那次被個瘋女人給害的同歸于盡,讓她換了魂力本源后,都未能消弱那種憋屈的感覺,這一個世界,她非得放飛自我!
“那...那...那...那是...郡主!”
“郡主威武!”
——我去,小幼崽這么暴力!
——帥呆了,不過真奇怪,遠(yuǎn)古小孩的體力沒有這么強啊,就算小幼崽是其中翹楚,也不可能在使用長槍的情況下,還能堅持這么久。
——這是精鐵長槍,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槍頭都沒有磨損?
——小幼崽,終于學(xué)會運用精神力了。
——是啊,是啊,終于放心了,都過了多少世界,小幼崽一直沒有學(xué)會,我這是又擔(dān)心又不敢說,就怕說出來小幼崽會傷心。
——樓上夠了,小幼崽的精神力很強,只是沒有像我們一樣受到系統(tǒng)的指導(dǎo),不會用而已,她能自我摸索出來,怎么也比我們強。
——能跟銀星第一天才比?
——滾蛋,有可比性?
云天吞噬了圭懶這么久的魂力,它才不覺得小幼崽不會用,相反,是這家伙一直在藏拙,或者說,她一直在犯懶。
圭懶殺的性起,撲鼻的血腥仿佛刺激了她的神經(jīng),完全忘記了和青若的約定,她一路削完了弓箭手,又駕馬殺進了賊軍之中。
“快砍她馬”,有人瘋狂大喊!
只要砍了她的馬,她人又小,也跑不快。
想法是好的,但是得近得了圭懶的馬,“拿繩子來絆馬!”
一寸長,一寸強。
圭懶用槍的本能,早就在某一世的歷練中融入了靈識之中,她的眼里似乎帶著光,小小的臉上連血都沒有沾上,漾著天真開心的笑容,仿佛她不是在殺人,而是在享受糖果一般。
長槍舞過之處,仿佛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包圍圈,護著她與馬,就這樣在賊軍之中橫沖直撞,別說敵軍混亂一片,遠(yuǎn)遠(yuǎn)等著信號的一百護衛(wèi)們也傻了,而遠(yuǎn)遠(yuǎn)用望遠(yuǎn)鏡觀察的人,也傻了。
那個出槍兇狠,卻一臉開心的小姑娘,真的是他們常常抱著背著的小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