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有多心軟,那畢竟是她姐姐,她們一起長大,形影不離的過了那么多年,姐姐那樣對待她,她是恨過傷心過,可是時過境遷,她現(xiàn)在還記著的,卻大多是她們的曾經(jīng)。
她是不想看見她,卻仍然希望她過得好,希望她能得償所愿。
可任家人來的如此頻繁,卻從來沒有見過她姐姐,更沒有提起過她一句,話里話外還打著讓她嫁進去的意思,那她姐怎么辦?
提到鐘千莫,茍行杰就不附和了。
有些人有些事,可以原諒。
但是有些人有些事,絕對不能被原諒。
鐘千莫在他這里,就屬于絕對不能被原諒的人。
“想那么多做什么,她比你厲害的多”,他一句帶過,“這些小家伙怎么辦?”
五只小家伙的顏值實在能打,寵物豬渾身粉嫩,唯有腦尖一點以及正背脊上一條黑線,簡直就是豬中的絕頂美人。
兩只小貓鴛鴦眼,一只雪白一只嫩嫩的淺黃,萌萌的看著人,可愛的讓人尖叫。
至于兩只小狗,淺灰淺白淺黑漂亮的混雜著,輕風掠過都能帶起一陣漣漪,反正追追看直了眼,非得掙脫了懷抱,抱著小狗在地上打滾。
茍行杰臉色陰沉了一瞬,忽然間又勾起了嘴角,“這些小家伙太精貴,叔叔阿姨恐怕照顧不過來,特別是這種狗,一看就容易掉毛,對小孩子的呼吸道也不好?!?p> “我給他們送回去”,鐘千若有些遲疑,這家人財大氣粗,送東西從來只管送到,完全不考慮他們想不想收,但是現(xiàn)在送的可是五條活生生的東西。
雖然她也挺喜歡的,但是他們家真沒有人可以照顧它們,而且杰哥說的對,這種長毛狗對孩子不好。
事關兒子,她連笨笨豬都覺得順眼了許多。
笨笨小豬見小主人抱著長毛狗狗打滾,很是不甘的也跟著撲了上去,頓時一陣狗叫貓叫豬叫,吵的鐘千若頭都疼了,她現(xiàn)在要上學,家里爸媽要照顧追追跟笨笨,本來就已經(jīng)很辛苦,要是再多五只小東西......
她爸媽不得累壞?
不行,得送走,“我這就開車送回去?!?p> 茍行杰拉住她,“別急,就算你送回去了,恐怕他們也不會要”,當然,現(xiàn)在更沒有人有時間搭理若若。
“那怎么辦”,鐘千若有些急手,“丟了也不像話。”
“你看追追那么喜歡”,茍行杰拉住她的手,很是正經(jīng)的道,“反正我那院里人多,都放我那養(yǎng)吧,追追想看了就隨時過來,這樣子,你不用苦惱,鐘叔跟莫姨也不用辛苦,豈不三全其美?!?p> “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高興的鐘千若,直接單手把他的腰抱住,“哥你對追追這么好,我宣布,以后追追就是你干兒子了!”
“小機靈鬼”,茍行杰刮了下她的鼻子,“別想著占便宜”,至于那個多余的字,他就當沒聽到好了。
于是,五只剛到鐘家的漂亮小家伙們,很快就搬了家。
追追每天都要跑茍家去,玩上大半天才回家,等到幼兒園開學之后,他有時候連夜都是在茍家過。
幼兒園離著茍家很近,茍老爺子現(xiàn)在很少坐診了,平常最愛干的事就是接送追追上學,很多人問他,你孫子?
他點著頭應的很痛快,那可不,就他兒子那勁,這孫子早晚是他的。
鐘允書跟莫若也很忙,不過他們每天都會盡量回家,只是發(fā)現(xiàn)孫子在茍家也能活的很好后,兩人干脆把孫子扔到茍家,有時候還帶學生出去,幾天都不回家,完全不擔心孫子的生活。
小女兒放假在家,看到她跟茍家孩子的互動,兩人總會默契的當作沒看見,比起那個姓任的,茍家孩子簡直好了千倍萬倍。
他們也觀察過了,茍家上上下下都極喜歡追追,行杰這孩子更是把追追寵上了天,如果兩人能成,或許,他們的心就能放下大半。
而另一小半,自然是那個表面上逐出家門的大女兒。
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句話放在疼愛孩子的父母面前,再正確不過。
他們知道她又去大鬧過幾次任家,消息差點兒沒壓住,聽到這事時,鐘允書眉頭都能夾起一本書。
他就不明白了,任家那小子有什么好,老大為什么就非得吊死在這棵歪脖子樹上,救都救不回來。
偏偏任家的打算毫無掩飾,就是想方設法的把他孫子騙走,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娶了孫子他媽,他的小女兒。
這事,他是肯定不同意的,任家人想著里里外外好處占盡,那也得若若腦子壞掉才可能,哪怕就是讓若若嫁一只豬,他都不同意她嫁到任家。
“茍大夫,接孫子來了”,一個街坊老太太跟茍全樸打招呼,“今兒個早啊?!?p> 茍全樸脖子里掛著接孩子的接送卡,往大門里看了眼,“不早了,快到點了?!?p> “你這離的近,提前五分鐘都不怕晚”,老太太笑著拍了拍身邊的長椅,“坐著等?!?p> “不了”,茍全樸背著手,他年齡比鐘家夫婦大,年輕時還遭了比較大的罪,要不是一手醫(yī)術過硬,他當時就可能挺不過來,跟當年那些老朋友們一起,他看著就像是大了一輩,誰知道他兒子也不過三十歲,“家里坐的久,剛好站站?!?p> 十字路口一端,一個戴著口罩墨鏡帽子的女人,正死死的盯著幼兒園方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一身的冰冷氣息,也沒有人敢靠近。
任瑾瑜被她纏煩了,她越纏著他鬧他,他就越煩她想遠離她,她以死相逼,他竟然還讓她馬上去死,她要是死了,他倒干凈了。
沒有什么比這句話更傷人。
她瘋狂的砸了能看見的一切東西,最后,她讓他陪他喝最后一回酒,這一回之后,她保證再也不來煩她。
她在酒里加了東西,他喝了,她亦喝了。
兩人瘋狂的擁抱在一起,她清醒過來后,他已經(jīng)走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她還記得兩人瘋狂前,她問已經(jīng)有些醉意的他,為什么不能選擇她,而選擇她妹妹,她們長的一模一樣,他想要什么樣,她就能變成什么樣。
她一直記得他的話,“因為她是我孩子的媽。”
孩子!
又是孩子!
再沒有比這更讓她惡心的東西!
就是這個孩子,像是替他母親來報仇,仿佛成了她的報應,自從他出現(xiàn)后,她的人生完全變了樣,曾經(jīng)的她多么風光,現(xiàn)在的她就有多么可憐。
她也曾傻傻的想過,她把自己給了任瑾瑜,如果也能擁有一個孩子,他們就能回到從前,她就能順利的嫁入任家,但是事實上,她并沒有一次中獎。
那一次的一個月后,她又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醒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又躺了個熟悉的男人。
她沒有歇斯底里,只是趁對方未醒,把對方結(jié)結(jié)實實的捆了起來,然后去找了把小刀,把那根害得她走向絕望的東西,慢慢的,慢慢的割斷......
做完了這一切,她還很平靜的給對方止血,上藥,把昏迷過去的男人留在了房間里,最后打理好自己,來見她親愛的侄子。
放學時間,幼兒園旁邊就是小學,孩子們跟出籠的小鳥般飛出來,從她身邊走過,有好奇的都會多看一眼,她卻半個眼神都沒有給一個。
她,討厭孩子。
小學部的孩子們散開后,幼兒園的大門才打開,一個一個人憑著接送卡,接回了自己的孩子。
追追拉著茍爺爺?shù)氖郑瑧牙锶匀槐е约旱男∝i,一邊唱著老師新教的兒歌,一邊蹦蹦跳跳,他現(xiàn)在可受歡迎了,老師跟同學們都特別喜歡他,還有他的弟弟笨笨,畢竟全部幼兒園同學,只有他能帶著弟弟上學,他可得意了。
“這么高興啊”,茍全樸笑呵呵的拉著他,一邊跟與他打招呼的人點頭,一邊問追追。
“高興啊,今天笨笨做算術贏了寧可,把她氣哭了”,追追興奮的跟他分享了今天的學校經(jīng)歷。
原來今天老師教算術,這些他爺爺媽媽姨姨早就教過他,他當然會了,但是很多同學不會,特別是他的同學寧可,老師說了三遍,她還記不住,最后把老師都氣的差點打人了。
笨笨小豬被吵醒后,看到一個吼這么簡單都不會,一個哭啼啼的煩人,直接跳上了講臺幫著移動了小球,把算術算出來了。
老師愣了半天,又不好說不對,只能吼寧可,“你看你,連只豬都不如?!?p> 寧可頓時嚎啕大哭,一直哭到下課都沒停住,把老師都急的也快哭了。
當然,追追說的沒有這么詳細,但是茍全樸完全可以想象的到,不過,寵物豬似乎都挺聰明,無論追追養(yǎng)的笨笨,還是他兒子養(yǎng)的星星,還有現(xiàn)在診所里多出來的小十,都聰明的讓人驚訝。
“小家伙,以后可不要當著人家面笑,這樣不好”,茍全樸心想,難怪在今天接人時,管理追追班的老師有些憔悴,看到他們跟看到救星一樣。
“那我可以背后笑嗎?”
茍全樸心里暗嘆現(xiàn)在的小孩子,還是認真的回答了,“可以。”
“知道了,我以后在背后笑”,追追答的很認真,讓茍全樸莫名覺得自己說錯了。
走到十字路口時,紅燈亮了,一群接孩子的家長拉著孩子不讓他們亂跑,茍全樸也把追追抱了起來,“不準亂動,爺爺老了,你亂動可抱不動你。”
“好的噠”,追追也緊緊抱住小豬,還對小豬也有模有樣的學話,“不準亂動哦,我老了,你亂動可抱不動你?!?p> “你干什么?”
“擠什么?”
“紅燈亂闖什么?”
“不要命了!”
......
隨著身后傳來的嘈雜聲,茍全樸正打算回頭看看發(fā)生了什么,身體卻被猛的往前一撞,在很多人的驚叫聲中,他人往前連奔了三步,手里的孩子直接拋了出去,剛好落入了車流中。
“不!”
隨著他驚恐的大叫聲,想也不想的就往前竄,想把追追抱回來,可是他的身體卻被人死死抱住。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落入險境,眼看著就有一輛車沖過來,在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僵住了,“追追!”
連串的突剎與急撞,在無數(shù)嘈雜的聲音中,他跟很多人一樣,呆在了原地。
唯有追追的大哭,證明著他的安全,“笨笨......笨笨.....笨笨笨笨......”
后來很多人回憶,曾經(jīng)在幼兒園外的十字路口,一只寵物豬為了救小主人,毅然沖向了急駛而來的小汽車,小汽車被直接撞停,前端都凹陷進去了一塊,而寵物豬,正陷在凹陷進去的地方,腦袋直接撞爛,已經(jīng)沒了呼吸。
自此以后,戌陽一帶,養(yǎng)豬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