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恩與怨本無兩清
七里國,皇宮。
議政殿。
帝王蕭謹護身著一襲黑色常服,手中握著竹簡,修長挺拔的站立在窗前,望著遠處皇宮中最高的一座建筑——觀星樓。
在這皇宮之中,這座觀星樓并非唯一一座,還有一座就在眼前這座正對的皇宮之后,已經(jīng)荒廢的最深處的地方。
它卻并非和這座觀星樓這般簡單,也并非叫做觀星樓,因為是禁忌之地,宮中熟悉的人會把那里稱呼為:亡靈鬼魅之地。
其地址正巧與議政殿和觀星樓成為了三角之地,好似戰(zhàn)略要地一樣十分有趣。
身后穿著太監(jiān)服侍的一個老太監(jiān),手上恭敬的端著拂塵,彎著腰走了過來。
“陛下,您已經(jīng)看了兩個時辰的書,該歇息一會兒了?!?p> 蕭謹護那張充滿成熟英俊的臉龐上掛著淺淺的笑,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出來是已經(jīng)四十歲的人,深沉滄桑的眼眸深處透著十足的自信,如劍似的眉峰間隱隱藏著一抹煩憂。
對方的提醒身才讓他想起自己已經(jīng)在這里站立了許久,外邊巡邏的侍衛(wèi)已經(jīng)換了幾撥。
他感慨的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邊說便把手中的竹簡遞給走上前的太監(jiān),“承安,讓你調(diào)查的事情,調(diào)查的如何了?”
承安接過竹卷,恭敬的答道,“如陛下所料,確實有.奸.細存在,是否要老奴通知相關大人處理此事?”
蕭謹護的腳步停下,微微側身看著他,語氣隨意卻不容反駁道,“不...這次的人,不能從官員里采用。”
承安皺眉,“陛下是擔心這些官員里也有人是臥底?”
蕭謹護目光微沉,慢慢變得凌厲起來,口吻十分的柔和隨意,“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會不會引蛇不成反驚蛇,這一切就都白費了。”
“那陛下是想?”承安不解。
蕭謹護別有深意的說道,“很快你就會知道了,朕這一招...絕對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
接著他又補了一句,“做事肯定沒有不考慮失敗的后果,這是很危險的想法?!?p> 承安微驚,這句話不是那位說......
不過片刻承安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眉目間露出了恭敬和了然。
......
天階城,篁居。
慕蘿剛把戳著的炭放在口中呡了一下,一股從腳底的寒冷慢慢爬上全身,最終全部集中到了后背上,讓她直接就崩成了一條線,蒙眼卻又忍不住觀望的下人看到她吃下去后,倒吸了一口氣,像是雪化后層層碎裂一樣,臉上的表情直接就崩了。
這是一個怎樣的味道,她已經(jīng)找不到可以形容這個東西的詞語了,已經(jīng)不成稱呼為有毒了。
吹進去的慕蘿強硬的將它吃進去的咽了下去,臉上直接成了五色盤,她輕咳了兩聲,還沒有進一步動作,身后就傳來了容暮時歡脫的聲音和他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身旁的倒吸嘖嘖聲。
她還沒有轉(zhuǎn)過身,容暮時便走到了她的面前,端著一盆烏漆嘛黑的湯,上面隱隱約約她好像看到了半個番茄飄蕩在上面游泳。
慕蘿下意識的伸手接過了他遞來的湯,臉上笑著勉強維持著,她抽了抽眼眸,垂死掙扎道,“這是你做給我的?”
忽然,她看到對方的純真無邪的眼眸中露出了愧疚,人也有些低沉,這讓慕蘿腦海中想起之前他們告訴她的事情,又看著這糟糕的湯,梵夜的話也再次出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里。
她還記得自己之前沖出去時腦海里出現(xiàn)的人影是季闌倚,現(xiàn)在季闌倚一直輔佐的人的卻在自己面前一副做錯事的姿態(tài),這算是輪回報應嗎?
容暮時壓抑著難過的聲音響起,“對不起,慕慕,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場景,自己下意識就說出了,沒想到你會...”
強忍著腦海傳來了悶痛不適,慕蘿壓下了心中的憎怨,勉強的安撫道,“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沒事了,謝謝你給我做的東西,很不錯?!?p> 她不能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緒,不能壞了自己的計劃。
聽到慕蘿的夸贊,容暮時難過的神情漸漸消退了一些,他指著桌上的番茄游泳湯道,“那這湯......”
聞言,慕蘿輕咳一聲,和善的拒絕道,“你看我也吃飽了,不如咱們?nèi)ド较禄顒踊顒樱@湯就別喝了,心意我懂得。”
這廝果然和前幾世一樣心黑,現(xiàn)在以為他單純了,結果還是那么黑,煮這么一個玩意給自己,而自己也是瘋了,居然還嘗了那個炭。。
面對慕蘿的提議,容暮時第一次遲疑了起來,他那俊美的容顏上雖然像小花貓似的,身上的良好教養(yǎng)的與禮儀卻一直存在,沉默的他眼中干凈澄澈,好似一汪清澈見底的清泉,心事直接就掛著了臉上,不似他正常時候?qū)⑿乃佳诼竦暮苌睢?p> “要是不愿意的話,可以算了,你早些回去休息也好。”慕蘿假裝沒有看到他低落的情緒,笑著建議道,。
旁邊的人聽到她的話,嘴角紛紛抽搐了幾下。
慕蘿望著現(xiàn)在單純的他,心底卻明白容暮時是一個為權勢而生的人,他可以犧牲任何人作為他通向最終點的墊腳石,現(xiàn)在他只是短暫的失憶了,保不齊哪天恢復記憶了,轉(zhuǎn)過頭便會對自己下手。
既然梵夜都說自己已經(jīng)自由了,她何不趁著這大好的機會,給自己報仇雪恨,也為了后面他真正清醒時,為自己建立一張底牌。
就在她盯著他沉思的時候,容暮時低沉軟糯的說道,“抱歉,慕慕,我想留在房間里休息?!?p> 慕蘿沒有拒絕他的話,點點頭,笑著和善道,“好?!?p> 人這一生最常用的神情或許就有‘笑’,它是一個很好的掩護,有時連笑著的人自己都分辨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發(fā)自真心的還是敷衍成了習慣。
容暮時在餓慕蘿說完后,依依不舍的離開了亭子里,那道他做的湯依舊冒著熱氣,淺笑著的慕蘿把視線從容暮時遠去的身影中拉回來,旁邊的下人此時出言了,“剛才容世子似乎心情并不好?!?p> 慕蘿單手撐起下顎,緩緩轉(zhuǎn)眸望向吹動的竹葉,瞇著眼笑著揚起唇角,調(diào)侃似的說道,“聽過古人‘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的說法嗎?”
旁邊的人一愣,隨即輕笑,輕聲回應道,“恩與怨本無兩清,也當如此?!?p> 站在走廊上看完全程的梵夜黑眸似無星夜空,黯然又透著沉靜,一襲黑衣如夜勾勒如他精壯高挑的身軀,渾身透著孤寂、疏離和神秘,讓人根本不敢靠近。
風垂落了院中這個時節(jié)的花,它們似雪一般緩緩落下,隨著它落下的除了這些花瓣,還有目睹了這一場景人的愁緒萬千,以及落下掩埋了的無盡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