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后,影綽輕輕將冰空的衣服扯下,只見那些剛開始愈合的傷口此刻又全然崩了開來,雪白的肌膚上鮮血四淌。
“哎呀,你讓我說你什么好,這么大的人了,還莽莽撞撞的?!庇熬b一面細心為冰空擦拭著傷口上的血跡,一面數(shù)落道。
“我這不是激動嘛,再說了,換做是你你不開心???”
“開心歸開心,也要顧著點自己的身體啊,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該沉穩(wěn)些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怎么感覺你現(xiàn)在越來越嘮叨了?”
“不嘮叨你幾句,你永遠都長不了記性?!?p> “好好好,那綽綽以后要嘮叨我一輩子哦?!?p> 聞言,影綽擦拭傷口的手一滯,而冰空則繼續(xù)眉飛色舞地說道:“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心大,總得有人在身邊提醒著我,現(xiàn)在南姨已經(jīng)走了,你可要一直陪著我哦?!?p> “你現(xiàn)在是這么想,等殿下回來了,你早就不知道把我忘在哪了?!庇熬b故意調(diào)侃道。
“這不一樣嘛。”冰空皺著眉頭嗔怪道,“你和修熾都是對我很重要的人。”
“是嗎?”影綽淺笑一聲,眼中卻泛起了一片晶瑩。
“當然了。”冰空斬釘截鐵道。
空氣再度沉寂下來,冰空一手撐著頭,一手摸著自己脖間的傷口問道:“影綽,我脖子上這個傷口會不會留疤啊?要是留疤的話可就太難看了?!?p> “放心吧,我們費了這么大氣力,用的都是最珍稀的藥材,不會讓你留疤的?!?p> “那就好,”冰空松了口氣,“你知不知道,煞血臨死前在我脖子上咬了好重一口,我脖子都差點被咬斷了?!?p> “幸虧你命大,”影綽從旁邊拿了藥來,輕輕敷在冰空的傷口上,“不過經(jīng)此一役,也證明了你的實力已今非昔比,不容小覷,我這個做老師的感覺很欣慰?!?p> “嘻嘻?!北真倚α藘陕暎X海里突然劃過另一個人的身影來,“對了,連湛呢?你們倆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就那樣唄?!?p> “那樣是哪樣?。窟@么多年了你倆一點進展都沒有?”
“哎你什么意思啊?”影綽皺眉問道。
“就字面意思啊,連湛難道還沒跟你說?”
“說什么?”影綽停下擦藥的手,看向冰空。
“他...”冰空一時語塞,沒有意料到這么多年了連湛竟還藏著掖著,“你沒感覺出來他對你有什么不同嗎?”
影綽有些警惕地瞇起眼睛,“你到底要說什么???他怎么了?”
“他喜歡你?。 北战K是沒能忍住,直截了當?shù)卣f了出來。
而影綽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此刻也“唰”的紅了起來。
“瞎說什么...”影綽移開目光,開始繼續(xù)給冰空上藥。
“我沒瞎說,這事他早就告訴我了,讓我?guī)兔ψ纺?,不過我沒答應(yīng)?!?p> “那你為什么不答應(yīng)???”
“我當時覺得這事要看感覺啊,你要是不喜歡他,我再怎么幫忙都沒用。可是都這么多年了,他還不聲不響的,我都看不下去了?!?p> 影綽輕笑一聲,不再說話。
沒等到影綽回話,冰空接著問道:“所以呢?你對他感覺怎么樣?”
“這種事你讓我怎么說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心追隨殿下想要重振火族,哪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
“可你的人生也不能就只有這些啊,總歸還是要有個人陪你吧,最起碼,你得試著有個人陪你啊?!?p> “哎呀,我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已經(jīng)很多了,哪有功夫考慮這些???”
“那你就打算這樣過一輩子嗎?”
聞言,影綽微微放緩了手下的動作。
她自小就生活在血雨腥風之中,小時候是為了生存,長大后是為了信仰。戰(zhàn)斗占據(jù)了她生命的絕大部分,這些最平凡而又最珍貴的幸福她卻從沒有考慮過,開始是不敢,后來就淡忘了。
而此刻,當這些塵封在她心中最原始的企盼又被重新取出來攤開在面前時,她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深夜,影綽去屋外的枝葉上取了夜露。如此,所有的原料中就只差山川之風,而這也不得不靠冰空才能完成了。
因為煉制復(fù)生法陣勢必消耗過大,影綽硬逼著冰空又躺了幾天,直到看她傷口不再崩裂才勉強同意她開始煉制。
冰空坐在屋外的蒲團上,影綽將乾坤釜解封擺在她面前,而后又將光明珠遞給了她。
這光明珠說是珠子,其實就是一捧白光,放在手上根本沒有感覺,只有那明亮澄凈的亮光能讓人感覺它的存在。
冰空先靜心凝神,讓思緒隨著風飄散到遠處的田野、山川,漫過青草,穿過山谷,淌過河流,承載花香,與遠處的風匯聚糅合,再一同回到開始的地方。
感知到風在周圍環(huán)繞成一道屏障之后,冰空緩緩睜開眼,將光明珠融入乾坤釜中,黑白相撞之時,冰空感覺到一陣強烈的躁動與抵觸,便只能拼命用神力壓制著將它們糅合。
明亮的天色一點點黯淡,而后轉(zhuǎn)為徹底的黑暗,接著又開始漸漸泛出白色。乾坤釜內(nèi)的黑白兩物才由最初的水火不容逐漸變得和諧。
待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山峰灑向田野之時,冰空方才感覺兩物徹底地糅合在了一起,再無分離的可能。
冰空睜開眼,小心地看向乾坤釜內(nèi),看到里面有亮光勾勒出來的黑色法陣時,方才驚喜地轉(zhuǎn)向一直在旁邊護法的影綽。
“影綽,好像成了!”
聽到冰空的呼喊,影綽倏地睜開眼,即刻起身上前,仔細探查著乾坤釜內(nèi)的情況。
“好像確實成了!”
兩人驚喜地歡呼著,緊緊擁抱著彼此,而與此同時冰空也因扯到了傷口而疼的齜牙咧嘴。
“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去神王宮???”冰空迫不及待地問道。
“雖然法陣煉出來了,可把它成功地施行在殿下身上還需要周密計劃。”影綽思慮道,“畢竟那里是神王宮,勢必會有重兵把守,而眼下我們又無法抽調(diào)太多人前去照應(yīng),所以行動計劃必須要好好安排。”
“嗯,你說的有道理。”冰空點頭認同道,“那你說決明景奕他們知道我們在做什么了嗎?”
“從前線情報來看,似乎是不知曉的,但我們也絕不能放松警惕?!?p> “嗯?!?p> 將復(fù)生法陣在乾坤釜內(nèi)仔細封好之后,影綽便扶著冰空向屋內(nèi)走去。
本就身體欠佳,再加上連夜的神力與精力消耗,經(jīng)歷了煉制成功的大喜后,冰空現(xiàn)在只覺一陣疲憊,一躺在床上便即刻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