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做學生的最后一天（下）

　　那時，工作分配的結(jié)果尚未知曉，但相信大家會努力排出時間參加球隊的活動，因為我們有著想一起看看足球界更高處風景的愿望。我們不僅僅要一起跑過十年，還要一起跑過十五年，甚至五十年！

　　我們這樣的小破團，在短期內(nèi)根本無法抵達“頂點頂峰”的目標，甚至連“山腰”，都是夠難夠嗆的奢望，但是否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注定會跑過更長更遠的綠茵！

　　至于比賽，這場已經(jīng)被我拋在腦后的比賽，完全是憑本能在踢。雖說沒有做到踢球、神游兩不誤，但我真沒有丟過特別不應該丟的球，軀體代替思想為我先行做出反應，所以我也向來覺得，后場可能真的是最適合我的職務。

　　唯一因走位失誤而沒有成功的斷球，還被岡本一個磕磕絆絆的鏟球救起。原本的設定是，我和伊野尾作為左右后衛(wèi)，兼有搶救中后衛(wèi)的重任。結(jié)果卻是被岡本救了，忍不住又是老臉一紅。那場球，我臉紅的次數(shù)，還真不少，伊野尾都朝我投來了嫌棄的目光。正想要認真應戰(zhàn)的時候，球賽結(jié)束了。

　　1：1的結(jié)局，對友誼賽來說，是滿分的答卷。但看著看臺上意猶未盡的觀眾，我們決定再加一份安可：延長幾分鐘，決出勝負。但很多人提議這樣過于消耗體力，最終選擇通過點球的拉鋸戰(zhàn)，來結(jié)束這場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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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島還是一如既往的優(yōu)秀，前四個點球防住了一半，卻依舊是一幅不甘心的模樣。有岡趁著選手交換的空當從身后擺弄他的臉，讓他看對面兩個點球全沒進還一臉傻笑的甲隊選手的表情，“別那么認真嘛，已經(jīng)做得很好啦！”

　　倒是我們這邊，不太讓人安心。一鳴驚人的也有，掉鏈子的也有。幾乎所有人都上場踢了點球，我沒有記全大家的表現(xiàn)。只記得排在我前面的是伊野尾。在我們其他人忙著平復中島的小情緒的時候，伊野尾在沒有目光注視的禁區(qū)前，

　　穩(wěn)退半步，不借助跑，大腳起射，最后勢大力沉的一擊直破球門！

　　聽聽，這哪是伊野尾能踢出來的點球？簡直堪比世界級別的大神！

　　在伊野尾的爭辯聲和大家的群嘲聲中，我被莫名地推上了點球位點——這是我第一次接觸點球，緊張到手心冒汗。我都沒正兒八經(jīng)地練習過射門，對方守門員的眼神又像掃描儀似的能把人照個徹底，嚇得我一沒留神后退了好幾步，慌慌張張起腳助跑，腳背觸球，猛踩猛射，竟是踢出一個我自己都沒料到的高速進球！而更讓我意外的是，我的這一球，還決定了最終的勝負。

　　——當球員們尖叫著撲在我身上時，我看到了不遠處偷笑的山田，我算是明白進球后的“特殊待遇”了。他們一個勁地夸我，只是我沒敢說出“我其實神游了一個多小時”的真相。往我身上壓的隊友，有意地避開我受過傷的左臂，雖然它在很早之前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那個回到學校的晚上，我和知念幾乎是做賊一樣摸回了寢室。想著兩個社長應該在群貓街，我們至少還能安然無恙地活到第二天早晨。誰知一打開“總統(tǒng)套房”的門，就看到了黑著臉的藪和八乙女，全體正式組成員都在我的寢室集合……

　　雖然被罵得狗血噴頭，還被威脅著說要找機會告訴我媽，但我知道他們是會護著我的人。為了懲罰吵著要回家的小惡魔，我們給他講了群貓街的故事。確實嚇到了知念，但附帶著嚇慘了當時同去過夜的岡本。而岡本被嚇到的結(jié)果，就是給我們講了更多他在英國期間經(jīng)歷的鬼故事……據(jù)說，我們回學校之后的中元節(jié)（日本鬼節(jié)），307的四只，是抱團過夜的……

　　比賽結(jié)束以后，我們根據(jù)慣例，相互鞠躬行禮，再次介紹所有成員的姓名?；氐礁率?，我們又坐了很久，聊的都是這十年來球隊里的故事。果然，場上神游的不止我一個。比起比賽的結(jié)果，倍感慶幸的是學校舉辦了這樣的文化祭，讓我們借此機會，慶祝了屬于我們自己的節(ji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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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文化祭，是我們這屆學生真正意義上的畢業(yè)典禮。我們球隊作為校隊，短期內(nèi)還不會分開，但能不能進入那60%，關系到日后是否有機會就職。因此，剩下的時間里，各自去找了平時一起學習工作的同學告告別。

　　原本因戰(zhàn)事無休無止而調(diào)侃著可能一輩子都分不開的師生，突然說散就散了，大腦根本無法適應，只能潛意識里暗暗抵觸。舍不得那些與我調(diào)劑成一個專業(yè)的同學，也舍不得不嫌棄我們體育生技不如人、陪伴了我很久的導師。以至于我們這個專業(yè)的學生在校門口看見導師的時候，道別里都摻雜了哽咽。帶我們的導師不禁輕笑了起來。

　　“什么嘛，原來是擔心分不進那60%？也不想想為什么明明現(xiàn)在就可以登出的入職名單，非要三個季度后再公布。只能怪關工大太良心了，什么都為學生著想。接下來幾十年的日本會怎么樣，就看所剩無幾的理工生表現(xiàn)怎么樣了。只是我們也知道總會有人想要離開，不能強求罷了?！睂熀畹卣f道，“知道為什么關工大哪怕停課，也要辦文化祭嗎？也是想依靠大家，找回再度開辦的希望吧。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p>　　“所以您說，我們踢球的，真的也在入職的行列嗎？”剛好路過的前任室友，沒聽清楚前因后果，提出了自帶消極屬性的問題。

　　“你看我是那種瞧不起體育生和藝考生的人嗎？”導師好像全然忘記了我們剛?cè)胄Ｄ悄臧盐覀儺敺疵娼滩牡墓饩?，“這年頭誰都不容易，不相互扶持著，這日子怎么過？三個季度后，請務必回來！”

　　就像每周督促我們上交文件和工程一樣，導師再次給我們下達了不可逾期的任務。我們從來沒有如此干脆地回應過他的指令，除了答應他一定會返校，再也說不出任何其他感謝的話語。對于逃荒的現(xiàn)實也不再感到悲觀，一心期盼著不久后的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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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圭人，你之前是不是說過想去海外學足球？爸爸這邊認識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