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曾琦的經(jīng)歷
在確認(rèn)眼前人正是哥哥曾冊時，曾琦眼淚一下涌溢而出，她差點失控?fù)溥M哥哥的懷里痛哭失聲。但一年來的血淚經(jīng)歷讓她學(xué)會了忍耐，學(xué)會了偽裝。她親眼看過很多人因為沖動，因為一時的疏忽送掉了性命。當(dāng)時曾琦還不能判斷哥哥的處境，萬一她的舉動將兄妹兩人置于險地就太幼稚了。
但強烈的感情沖動，令曾琦也故意往跟前站，故意弄出點動靜來想引起曾冊的注意。但曾冊當(dāng)時的注意力全在兩位小姐身上，他也萬萬想不到在這群丫環(huán)中竟有自己歷盡險難要尋找的妹妹。
那一天曾琦失望地跟著蕭綽回到家中。一路上曾琦一直因為不能與哥哥相認(rèn)而自責(zé)失落，深恐錯過這個機緣后就再也不能與親人相見了。她雖然知道元宵節(jié)白天和晚上都要到冰城堡去，都能再次見到哥哥，但如果元宵節(jié)的見面仍是這副模樣的話，她還是不能與哥哥相認(rèn)。曾琦思來想去，看著眼前的蕭綽于是決定冒一次險。
回到家中已經(jīng)是快二更天了，玩耍一天十分困乏的蕭綽打著哈欠就要睡覺。曾琦把其他丫環(huán)打發(fā)了這才撲通一下跪在蕭綽跟前，把自己的身世以及白天遇見親哥呵的事向蕭綽稟明了。蕭綽聽得竟也落了淚。在蕭綽的眼里，這個世界到處是鮮花美景，到處是歌舞升平，世界本該就是美好的?？裳矍白约旱馁N身丫環(huán)竟有這般凄慘的身世，蕭綽非常震驚，她當(dāng)即就答應(yīng)幫助她們兄妹相見，還要幫助曾冊出人頭地。
兄妹兩個既悲又喜地把兩人的經(jīng)歷講給了對方，當(dāng)然曾冊不會把那些血腥的事告訴曾琦，他可不想再讓小妹承受太多的緊張和恐怖了。
兩人說了約摸半一個多時辰的話，曾琦開始有些不安了，她對曾冊說：“哥，我們以后還有時間見面，咱們不能撇下三小姐時間太久。”
曾冊也覺得他們有些過份了，畢竟曾琦現(xiàn)在仍是蕭家的仆人，曾冊也不過是人家請來的客人，縱使人家好心讓他們兄妹相見，但也要把握一個分寸。曾冊沉吟一下問：“曾琦，你知道她們買你來的價錢嗎？”
曾琦搖搖頭說：“這個我不清楚，但我聽說二小姐那邊新買來一個丫環(huán)出價四貫。聽府上的老媽子們閑聊說，今年的丁口價錢漲了，說是韃子們?nèi)ブ性瓝尩纳倭?。哥，你問這個為什么？”
曾冊低低地說：“我想為你贖身。”
曾琦聽見驚喜地問：“真的？我能跟你在一起嗎？”
曾冊點點頭說：“當(dāng)然，我們是一家人嘛。我還要把爸爸，媽媽還有曾玥都找回來。我們還住在一起，像以前一樣生活?！?p> 曾琦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寒夜里跳動的火光，她欣喜地說：“太好了，我還要跟姐姐一起蕩秋千，跟你一起讀書習(xí)武。還讓爸爸帶著我去收租子……”
曾冊問：“你說三小姐會答應(yīng)放你么？”
曾琦被這么一問，心情一下低落下來，她囁嚅道：“三小姐是個好人，但我怕她舍不得放我?！?p> 說到這里，曾琦就站起身來，看著曾冊說：“哥，你答應(yīng)我，不管三小姐放不放我，你都要常來看我好嗎？”
曾冊鄭重地點點頭。曾琦就轉(zhuǎn)身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曾冊這才叫人把自己買給曾琦的禮物送到她房間里。
蕭綽手拿著團扇抵在尖尖的小下巴上，一臉癡癡地看著仆人們把禮物抬進曾琦的房間，她眼神復(fù)雜地瞟了曾冊一眼，神情不禁有些倦怠。曾冊聯(lián)想起剛才送烏朵的禮物心里難免有點愧疚。他訕訕地說：“曾琦是我小妹妹，我在家時就最疼她。呵呵，只不過是些女孩兒家吃穿的東西，也沒什么貴重的，呵呵，三小姐喜歡什么，小可保證盡力去辦。”
蕭綽忽然回過頭來，大眼睛直視曾冊問道：“你覺得我會缺什么？”
曾冊登時被問得語塞，是啊，人家特么一個副國級家族的官三代還缺什么金銀珠寶嗎？那這小丫頭為毛又不開心呢？
蕭綽見曾冊一臉蒙逼的樣子好像有點開心了，她轉(zhuǎn)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曾冊站在門外想：這個小丫頭心態(tài)有些問題吧，為毛她看見我尷尬就開心？不會這么小就有女王范兒吧。曾冊還在外面胡思亂想，就聽里面?zhèn)鱽硎捑b的聲音：“曾冊，你進來呀?！?p> 曾冊這才看了看一邊的曾琦，然后邁步進了蕭綽的房間。蕭綽的房間最外面是個廳堂，正墻上懸掛著一幅身穿貂帽裘衣的人立馬張弓射箭的畫像，背景是驚奇烈烈，戰(zhàn)馬嘶鳴。曾冊也不知畫的是誰。畫像兩側(cè)懸掛一副對聯(lián)：張弓開日月，躍馬定江山。
曾冊雖不精文墨，但也覺得這副對聯(lián)頗有氣勢，充滿著山大王般的霸氣。廳堂里擺著的都是漢人家具，一應(yīng)器物也都是中原販來的精品。玉雕瓷器、象牙瑪瑙、珊瑚戴帽擺了一屋子，顯示出文雅與富貴。
蕭綽站在廳堂正中，用玉筍般的尖尖手指指了一圈道：“這屋子里的東西你自己選吧。選中了你就拿走。我答應(yīng)過你的。”
曾冊看著小丫頭那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又好笑，又好氣。他搖搖頭道：“三小姐這是為何？我先前說過，那柄皇后短刀送你了?！?p> 蕭綽眨巴眨巴眼睛，手指放在唇邊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說：“三樣，你可以選三樣?xùn)|西拿走。”
曾冊一臉苦笑地說：“三小姐，我可沒那么貪婪?！?p> 蕭綽不由曾冊分說，掀起了珠簾走進旁邊的房間在里面說：“你進來?！?p> 曾冊只好硬著頭皮跟了進去，他打眼一看，見屋里擺著書架，放著書桌，桌上擺著文房四寶之類。桌上還有一些抄滿字的紙，估計是蕭綽的作業(yè)吧。蕭綽指著書架說：“我阿爺說過，這些書都是珍品，我現(xiàn)在還看不懂。你喜歡的話就取十本走。”
曾冊再次苦笑著搖頭道：“三小姐，你不要誤會……”
蕭綽這次又伸出了三根手指說：“三十本?！?p> 曾冊看她那副認(rèn)真的樣子，一下聯(lián)想起后世的那些精明商人，比如拍賣師。曾冊不明白她小小年紀(jì)在哪里學(xué)來的這套。
曾冊再次拒絕說：“三小姐，你不要亂猜了，我真不要你的東西。那把刀真的白送你了?！?p> 蕭綽不喜反憂，那精致的小臉上竟然又起了一層憂色，她把手指放在唇邊，大眼睛連連眨動幾下說：“我知道你要什么，可我也舍不得?！?p> 曾冊聽了這話，心頭不由一震：難道她知道我要贖回曾琦？
曾冊的念頭甫動，蕭綽就突然跺腳道：“罷了，罷了，曾冊，你把曾琦領(lǐng)去就是了?！?p> 蕭綽說罷把頭一扭不再看曾冊。曾冊心里不由突突地狂跳了幾下，他顫聲問：“三小姐說的可認(rèn)真？”
蕭綽煩躁地說：“我說過的話，什么時候不算數(shù)了。你去叫曾琦進來?！?p> 曾冊喜得腳底下都輕飄飄的，他匆匆來到外屋向曾琦使個眼色，眉眼里全是歡喜，嘴上說：“曾琦，三小姐叫你進去說話?！?p> 曾琦那么聰明，一見曾冊的眼神和表情，心里也是猜了個七七八八，但就是不敢相信好事來得這么容易。她應(yīng)了聲急忙進到書房里去。曾冊穿越過來后，視聽嗅覺都是超級靈敏，他站在外面的廳堂里能清楚地聽見里面蕭綽主仆的談話。
蕭綽說：“曾琦，你愿意跟你哥回去嗎？”
曾琦道：“當(dāng)然了，可是，我，我舍不得三小姐?！?p> 蕭綽問：“你說的可是真話？”
只聽屋里撲通一聲悶響，估計是曾琦跪下了，只聽曾琦語帶哽咽說：“三小姐，曾琦剛到蕭府時只是個粗使丫頭，受盡了別人的氣，平日大氣不敢出。遇上三小姐后，我的日子一下就如登天，吃穿住用都與小姐相差無幾，三小姐待我更如親姐妹一般。平日里想方設(shè)法護著我，不叫別的房里的人欺負(fù)我，這一年多，我離開了親人，只有在三小姐跟前才有親人的感覺，才敢有話直說，不用看人眼色……”
曾琦起初也許有討好蕭綽的心思，但說著說著不禁真情流露，話語間夾著哽咽，聽著讓人心生惻隱，眼眶發(fā)熱。外面曾冊聽了也不禁鼻子發(fā)酸，他從心眼里感激蕭綽，若不是這小丫頭他還不知道要花費多大精力才能找到曾琦，更是因為蕭綽對曾琦親如姐妹般的呵護，才使曾琦為奴的日子里有了溫暖和光彩。
里面的話音變成了抽泣，而且好像不是一個人在抽泣，是女聲二重抽。曾冊聽了心頭一顫：臥槽，那個小魔女也被妹妹弄哭了，難道天才也有人情味？難道改變歷史的人也有兒女情長？
曾冊忽然聽見一個女聲說：“你走了，能?；貋?，回來陪我么？”
顯然這是蕭綽的聲音，只是因為鼻塞哽咽后嗓音變了些而已。但蕭綽問完了，那邊卻沒了聲音，曾冊不由心里起急，心說：曾琦你個傻丫頭，快答應(yīng)啊，先答應(yīng)下來以后哥會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