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憲仁和江凌的喜事,比先前柳憲堯那場,盛大了不止一點兩點,他們拜完堂即是禮成,對江童來說,不管自己能接受到什么程度,柳憲仁都是如假包換的姐夫了。
酒席擺滿了整個柳府,臺上戲班子還在蹦蹦跳跳吹吹打打,柳憲仁和江凌開始忙著一桌桌敬酒,這倒與一拜完堂就進洞房的地球東方古代習俗不同。
露天大院兒,月亮爬上樹稍,喜宴還在繼續(xù),現(xiàn)場熱火朝天。
照理說,以江童與新娘子的關(guān)系,是應該坐在靠表演臺的主桌的,然而那桌上的人除了江源,其他個個都對她橫眉冷眼,她果斷選擇了遠處一張桌子,那張桌上都是遠房親戚,雖對她也沒好感,卻不會主動找她不痛快。
江童左右兩邊的位置都空著,沒人想挨著她坐,當然她也無所謂,兀自吃吃喝喝,對著袖袋嘀嘀咕咕,同桌親友也只是古怪地掃她兩眼,并不多言,只有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孩兒總盯著她看,口里叫著漂亮姐姐,不過叫了幾聲就被他娘制止了。
江童朝小男孩兒眨了眨眼,嬉笑道:“你也好漂亮,咱倆好般配!”話一出口,就換來男孩兒娘親更加憤恨的一個白眼,江童開心極了。
袖袋中貓妖噗嗤笑開。
“江童,你故意惡心那孩子的娘吧,你怎么比我還愛挑事兒?”
“誰讓她老對我翻白眼,那么可愛的小孩子,怎么會有這么沒禮貌的娘……”
“禮貌?誰能比你還沒禮貌???哈哈哈哈哈!夾兩筷子魚肉扔進來?!?p> “哦,桌上有清蒸鱖魚、糖醋扁魚、鹽酥鱸魚、紅燒娃娃魚……”
“隨便隨便?!?p> 江童開始把魚肉一塊一塊往袖子里扔,其實是扔進袖中福袋,可在別人看來,她簡直就是個瘋子。
袖子一抖,袋中貓妖“呸呸呸”了幾聲,叫道:“好辣!”
江童停下手上動作,嘻嘻一笑,“麻辣鯰魚。”
“啊,我最討厭辣!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你自己說隨便的。”
江童正悶著腦袋盯著袖內(nèi),忽覺左側(cè)微風一掠,淡淡藥香,側(cè)目一望,竟是傾城。
“傾兄……你怎么來這桌了?柳憲仁不是把你安排在姨娘們那一桌嗎?”
傾城面無表情不言不語,優(yōu)雅地在江童左側(cè)位置就座,身子筆直,慢條斯理地用面前的空置碗筷夾食飯菜,不過酒杯還是倒置在桌面,他從不喝酒。
“哎,傾兄,你為啥過來啊?”
“食不言?!?p> “不不不,這是喜酒啊,當然可以聊天兒!”
“安靜?!?p> 江童汗了汗,看向傾城方才所坐那一桌,明白過來,因為那一桌的柳家姨娘們,還在一個個竊笑著盯著這里的傾城,而放眼滿場,也只有江童左右有兩個空位。
“嘖嘖嘖,傾兄,你臉皮可真薄,這就忍不了了?你真的這么討厭女人啊?”
傾城眼角似乎抽了抽,但很快恢復常態(tài),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地細嚼慢咽。
江童見他這副架勢,一張口就停不下來,興致盎然撩撥道:“傾兄,吃飯不用這么正襟危坐,你看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當你覺得很難吃呢?!?p> 傾城繼續(xù)慢悠悠夾菜,仿佛身側(cè)這個嘰嘰喳喳的人根本不存在。
江童繼續(xù)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今日我姐姐大喜,你怎么不喝兩杯?。縼韥韥?,我?guī)湍愕梗 ?p> “不必。”
“什么不必?你這也忒不給面子,來嘛,就喝一丁點兒?!?p> “不要!”
傾城推開滿滿的酒杯,瞪了江童一眼。
“傾兄你干什么這么兇???不喝就不喝唄?!?p> 傾城青著臉,繼續(xù)一小口一小口地夾飯吃。
江童越見他這個樣子就越覺得好玩兒,以往可能還會礙于他是碧空少杰的身份有所收斂,現(xiàn)下她已喝得有些多了,酒精上腦,越發(fā)膽大放肆,索性放下筷子專門逗他,道:“你是不是真的覺得很難吃?。磕阍趺闯燥堃哺鷤€大姑娘似的?我覺得憲堯也不像你這個樣子吧,嘿嘿,難不成你和憲堯在一起,你的身份竟是……”
她越扯越?jīng)]邊兒,傾城耳根都被她說紅了,“啪嗒”一聲放下筷子,不吃了。
江童見他終于被自己撩撥得憋不住要發(fā)作,樂得哈哈大笑,“哎呀傾兄,你不想吃就不吃嘛,早這樣不就好了?何必勉強呢?哎對了,你說你又不愛喝喜酒為什么還過來呢?柳憲仁要你來你就來啊,干嘛這么聽他的,他又不是憲堯……”
傾城淡問:“你要我走?”
江童一愣,她此時已經(jīng)很上頭了,根本聽不懂傾城的意思,看他表情冷若冰霜,應該是非常生氣,可他為什么這么生氣呢?江童暈了。
“阿童,怎么不過去和大家一起?”江源柔和的聲音打破了此處尷尬,他在江童右邊落座。
傾城沉默地直直坐著,江童暈暈乎乎地看向右邊江源。
“源哥哥,你怎么也過來了?”
“我在問你啊,你怎么不和我們坐一起?”
“讓江琪滾蛋我就過去?!?p> “阿童你是不是喝多了?哎呀,你們這里怎么灑了這么多酒???你是不是逼仙師喝酒了?不要胡鬧……對不住啊傾城仙師……”
傾城側(cè)目,眼光掠過江童看向江源,微微點頭以示無妨。
江童繼續(xù)兀自扒飯,江源把她的酒杯收攏到自己面前,不讓她繼續(xù)喝酒了。
不多久,一對新人轉(zhuǎn)到他們這一桌敬酒,江凌明顯看出江童狀態(tài)不對,朝江源一使眼色,江源微微搖頭。
柳憲仁站在江童身側(cè),他將酒杯遞近江童:“江童,姐夫敬你,你以茶代酒就行了?!?p> 此時江童面前已經(jīng)擺放了一杯江源剛倒的茶。
江童雖然暈著,但理智全有,她站起身,從江源面前拿回酒杯倒上酒。
“柳…哦不,姐夫,這杯不能用茶,凌姐姐就拜托你了,謝謝你,先干為敬!”
她隨即一飲而盡,然后放下酒杯,坐下,沉默。
江凌微笑著,與柳憲仁一起喝下杯中酒,隨后她抬手輕撫了撫江童頭發(fā),“阿童,姐姐也謝謝你?!?p> 江童笑了笑,江源也笑了。
江凌與柳憲仁又去了別桌,江源江童和傾城還坐在原位,不過他們誰都沒再動筷子了。
江童突然又感到袖袋在抖,“江童,先離開?!?p> 江童不想在江源和傾城面前與貓妖說話,只道自己喝多了要回去睡覺,便離了席。
她此時走路有些飄忽,晃晃悠悠轉(zhuǎn)到附近一處園子,這里幽暗無人,她靠在假山后拿出福袋,道:“怎么?”
貓十三問:“這園子南邊兒是什么地方?”
江童:“新房?!?p> 貓妖:“去新房?!?p> 江童疑道:“他們過會兒就要入洞房了,我們現(xiàn)在去那兒干嘛?”
貓十三道:“我要找個人,要么你把我放出來讓我自己去?!?p> “找誰?誰在那兒?”
“說不清,趕緊去,去了你自然會看見。”
若是以往,江童自然會放他,可今日江凌大喜,她有些擔心貓十三自己出去惹出事端,道:“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