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正午,水千柔方回聽雨閣,手中還捧著一大摞的瓜果蔬菜,面容憔悴。
“小姐。”清兒趕忙接過水千柔手中的東西。
道陵詫異問道身旁的緲兒:“為何你家小姐拿這么多瓜果蔬菜回來?”
緲兒向道陵解釋道:“小姐應該是去了城北郊外,城北是云水城安置難民的地方,小姐去安置新來的難民,那些瓜果應是沿路城北一些居民贈送的。
那些居民以前也是難民,后來逐漸融成了云水城居民。
云水城本沒這么多人,是一座世外之城。
云水城主母,也就是千柔小姐的母親,是一名世家千金,落難至云水城,后來與水主大人喜結(jié)連理。
主母與水主大人恩愛至極,主母因為遭受過滅族災難,因此有一顆蕙質(zhì)憐心,對眾多前來云水城避難的人都敞開大門,因此有了今日云水人口繁華。
城中有四成的人都是外來的人,其中里面超過八成都是千柔小姐安置的?!?p> “是這樣。”道陵看著水千柔應道。
聽雨閣荷花在池中灼灼綻放,可謂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緲兒接著問道:“姑爺是哪的人,瞧著不像是我鏡花水月區(qū)內(nèi)的人哩?!?p> 道陵笑笑道:“我來自放逐之地?!?p> 緲兒聽了立馬停住,感覺自己像是問了不該問的事。
放逐之地,乃是五大勢力都不愿意去管理的地方,那里資源匱乏,蠻荒遍地,到處都是流民,好一些的能夠躲在山中種種田,或者當個樵夫。
瞧得緲兒可愛模樣,道陵道:“我比較幸運,遇到個與世無爭的老道長,自懂事起,我便在道觀長大,日子雖過得清貧些,但也算安寧。”
“我不是故意的,我并不知道姑爺來自放逐之地,我聽說那里的人茹毛飲血,餓了還會吃人,沒有人愿意待在放逐之地?!本槂何⑽⑦h離了一些道陵道。
“沒有那么可怕,你看我,像是會吃人的嗎?放逐之地也有很多淳樸的人,這些都是世人的偏見,沒有看見就不會知道。
沒出放逐之地前,我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樣子,出來才知道,外面更加熱鬧,但也十分兇險,我差點就在半道上給人劫了。
幸好遇見水姑娘,才能化險為夷?!钡懒暾f給緲兒道。
緲兒聽得津津有味,一副英雄救美,不,美人仗劍救...姑爺?shù)膱鼍霸谛⊙绢^的腦袋里呈現(xiàn)。
水千柔對清兒交代道:“我去歇會,午飯不用叫我,我在城西吃過了,你們隨沈公子吃罷。”
緲兒急匆匆跑起來,上前攙著水千柔回房歇息。
中午吃飯時間,清兒給道陵一個人準備了一大桌飯菜,道陵問為什么不一起吃,兩個丫頭說稍后,道陵硬拉著兩個小丫頭坐下吃,說人多吃飯才香。
清兒略顯拘謹,緲兒美滋滋吃著道陵給夾的一大碗菜,道陵與緲兒,一個敢夾,生怕喂不大,一個敢吃,生怕失了禮。
“清兒,一會吃完飯后我想在云水城四處逛一會,難得水姑娘歇息去了,我想看一看云水?!钡懒陮η鍍旱?。
而在一旁的緲兒根本沒在意,一副被收買的模樣。
“小姐說姑爺不能隨便走的,要讓小姐知道了我們可是挨罰的?!鼻鍍毫x正言辭道。
道陵不言語,默默地吃菜。
“清兒姐姐,一會我們不是要去準備兩天后去新月城的馬匹行裝嗎?將姑爺帶上,小姐若是問起,便說是姑爺想替小姐做些事?!本槂涸谝慌詭偷懒暾f話,嘴上都是油。
道陵將贊許的目光投向小丫頭,看來這一大碗東西沒白夾。
“你呀,三兩下就被別人收買了,小姐遲早把你給嫁出去!”清兒刮了一眼緲兒。
緲兒反駁道:“姑爺不是咱家小姐的嘛,我哪是被別人收買了?”一臉有理有據(jù)。
“既如此,姑爺一會與我們同行,不過姑爺可要跟在清兒身旁,不能隨意跑,莫要出了事,否則小姐會責怪我們的。”清兒看一大桌子菜和緲兒圓溜溜期盼的大眼睛使勁眨,無奈道。
“多謝清兒?!?p> “姑爺不必客氣,初來云水時,我也是如公子般,想到處看看,云水確實美得格外誘人。”清兒道。
云水城市集。
“賣燒餅嘞,新鮮出爐的燒餅~”
“包子,皮薄餡多的肉包子,快來看一看瞧一瞧?!?p> “小伙子,看相嗎?不靈不要錢。”一位上了年紀的道士,膚色暗黃,身后擺著一副旗子,上面寫著“七星”二字,笑容可親地問道。
道陵看著道士,觸景生情,想起了道陵觀的老道士,于是坐下來,面對眼前這名老道士。
“姑爺,我們走吧,小姐說街上算命先生都是騙人的。”緲兒在旁邊拉著道陵。
道陵不急不慢道:“先聽聽他怎么說?!?p> 老道士笑容意味深長,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個龜甲,里面有七枚銅錢。
老道士把銅錢放到龜甲里,搖了搖,最后讓道凌把手放在龜甲上,按住龜背,龜甲旋轉(zhuǎn),轉(zhuǎn)出里面的七枚銅錢。
老道士雙眼大睜,然后保持淡定。
“如何?”道凌問。
“公子近來命有桃花?!崩系朗科沉讼碌懒晟砼缘木槂汉颓鍍?,隨后閉目答道,倒活脫像一老神仙。
“姑爺,莫忘了出門前答應清兒的,我們走吧?!本槂豪粍拥懒辏纱嘧屒鍍航愠鲴R。
果然,清兒開口,道陵不得不停下,起身欲行。
“公子且慢,你我有緣,這枚信牌還望公子能收下,你我緣分未了。”道士遞出一個漆黑的令牌,上面有七個凹槽,成北斗排列。
“多謝道長。”道陵猶豫一會后,接過牌,揣入懷中,在道陵觀待了十六年的道陵,他知曉世間有因果循環(huán),他也做過道士的事,下意識里會多信一分。
接著道陵被緲兒拉走,清兒給老道士留下一塊碎銀。
老道士對清兒點點頭,從腰間的酒壺中灌了一口酒,笑意顏開。
道陵在兩個丫頭的帶領(lǐng)下,領(lǐng)略了云水城的大好風光。
日暮黃昏,云水城炊煙裊裊,市集上的商販們也收拾攤子,回家和家人一起吃晚飯。
道陵和兩個丫頭回來,看見聽雨亭中一道藍色的倩影在看日暮夕陽。
“小姐”緲兒與清兒齊聲道,聲音細得像做錯事的小綿羊。
水千柔將目光投向正在看池中鯉魚的道陵。
道陵感覺有寒冷的目光上身,尋至目光來源,尷尬而不失禮的道了一聲:“水姑娘?!?p> 池中的鯉魚一躍而散,緲兒與清兒退至兩旁。
“既然你這么喜歡往外跑,那過兩天隨我一起去新月城?!彼崃粝逻@句話,帶著清兒與緲兒離開了。
夜晚,道陵躺在床上拿出今日市集上那位老道士送的令牌,輾轉(zhuǎn)睡不著。
道陵來到聽雨亭中。
此時的聽雨亭中,有一道藍色倩影,倚在欄桿,對著清明月色,就著滿池盛蓮獨酌。
“水姑娘。”道陵上前施禮道。
喝了酒的水千柔臉色微微醉紅,在月色的輕紗的遮掩下,別有幾分自家小娘子的味道。
水千柔下來坐在椅上,醉意未消。
“你不喜歡我這聽雨閣?”水千柔問道陵。
“喜歡。”道陵回答。
“那你為何總想往外跑?”水千柔再問。
道陵再答:“云水城就如水姑娘,聽雨閣是你的容顏,而我現(xiàn)在只看到了姑娘的容顏,難道就不用再看其他了嗎?”
“咬文嚼字!”水千柔碎了一口,又到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會喝酒嗎?”水千柔問道。
“從未喝過?!钡懒昊卮?。
“酒入口烈,入腸柔,留清香。”水千柔道。
道陵看著水千柔一杯杯喝著,然后也坐下來,拿了一個杯子。
水千柔看了一眼道陵,給道陵倒?jié)M一杯,酒香撲鼻。
鯉魚劃動湖面,激起漣漪。
道陵端起酒杯,學著水千柔一飲而盡,嘴里熾烈如火,嗆了許久。
水千柔笑了,臉色暈紅,笑得像一朵夜晚盛開的藍玫瑰。
道陵覺得頭有些暈,嘴里泛著酒的清香。
道陵說話聲音都變長了,顯然是醉了:“你騙人,你是小狐貍,酒根本不會入腸柔,哈哈,嗝~。”
放浪形骸的道陵,身子搖搖擺擺。
“入腸柔并不是一下子就能品出來的,需要一點時間,慢慢你便會發(fā)覺了?!彼岵恢獮楹?,如此解釋給眼前的人聽。
聽到“小狐貍”三個字她一下子羞怒,下一瞬看見道陵明顯已成醉人,便不再計較,反而替道陵解釋。
道陵獨肚子微微暖和,滿臉醉紅,笑道,順帶打個酒嗝:“真的變?nèi)崃耍『?,你懂得真多,我讀這么多書都不知道,原來酒這么好喝,嗝~”
水千柔不再顧道陵,纖纖玉手,一手拿酒壺,一手撫酒杯,自斟自飲,讓道陵一人在自言自語。
第二天一覺醒來,道陵覺得頭疼得厲害,舒緩一會,道陵記起昨晚是在聽雨亭和水千柔一起喝酒,自己則是一杯就倒,好像還說了許多胡話,但記不清楚是什么了。
“姑爺,小姐讓我過來喊你去洗漱吃早飯。”門外響起緲兒的輕音。
道陵著好衣裳,朱紅的木匣子就待在道陵的床底下,開門見光。
“緲兒,早?!钡懒陠柡虻馈?p> “姑爺,日頭已上三竿?!本槂貉谧煨α诵Α?p> 道陵洗漱后,來到飯桌,水千柔已經(jīng)在吃早飯,桌子上的早點又換了一批,都是道陵沒有見過的美食。
“昨晚...”道陵小聲問水千柔。
“以后不要喝酒,你不行?!彼崧曇綦m不大,但道陵聽得清楚,顯然被否定了,一大早的道陵像被霜打蔫了一樣。
“我不在的時候不要喝酒?!笨吹降懒暌桓辈徽竦臉幼?,水千柔改口道。
“嗯。”道陵竟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