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幾成把握是他?”
樹林隱蔽處有人影走動,雜草與碎石隨著落下的腳步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斑駁樹影輕輕晃動時,可見一角衣袖撫過枝葉,說話的那人跳下枝頭,飄飄然落在地面。
?“姑姑?!卑倮锞盎匆姷絹砣吮闵锨耙徊?,“七成….是他?!毖哉Z間,面露猶豫。
新月夫人抬手用食指卷起一縷發(fā)絲,上挑的眼尾暈開撩人魅意,那若有似無的媚態(tài)與這張平凡普通的臉龐格格不入。
她靠近百里景淮,上身接近了些,呼吸幾乎都要落在了他的臉上,“七成可是不夠啊?!?p> 人跡罕至的樹林驟起陣風,卷著地面落葉向上打旋兒,驚起鴉雀飛散,時有鳥鳴穿林而至。
?“我會在內(nèi)門大比再次確認。”百里景淮似沒有覺察,面色不改。
新月夫人低笑了一聲,直起身子,神色有點懷疑,“哦?這么多人你能有多大幾率與他對陣?!?p> 百里景淮的余光沒錯過她眼中的輕蔑,只是他裝作沒看見一般,冷淡的說:“我在奪魁戰(zhàn)等他?!?p> ?“你就這么著急想擺脫現(xiàn)在的身份么?!彼鹧矍叭说南掳停种妇従從﹃?,“嗯?阿宸。”
阿宸…..
百里景淮的臉色在聽到這個稱呼時終于有了變化,只是他偏過頭迅速抽身,很快就把即將浮上臉的情緒掩飾了過去。
他沒有接話。
新月夫人也不惱,轉身欲走,又丟下一句,“離那女弟子遠些,她會誤事?!?p> 林間的風在她離去后悄然而止。
百里景淮松開緊攥著的袖口,隔著衣衫,指甲還是在手掌留下了深陷的月牙形痕跡。
*
三日前內(nèi)門大比就已拉開帷幕,此時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設立在清蘊峰上的演術場因捉對競賽的開始而人流如織,比起先前外門的比拼,內(nèi)門及真?zhèn)鞯茏拥母偧既藲飧ⅰ?p> 呈環(huán)形的演術場占地寬廣,饒是如此仍舊不能滿足今日觀戰(zhàn)人數(shù)的座位需求,可想往后幾日也難免同今日一樣座無虛席。
宗門只得臨時開放特殊權限,小部分弟子可使用內(nèi)部提供的飛行法器坐在半空觀戰(zhàn)。
在這盛況當前,觀戰(zhàn)席的某個角落分外熱鬧,無他,例行以猜競賽結果來決輸贏的賭局也開始了。
華云箏剛出關就被念稚拉著來了這里,這是她來仙云宗第一次出現(xiàn)在演術場,這種場面倒是不陌生,不過宗門大比開設賭局讓她有些新奇,以前她只是別人的下注對象。
坐莊的弟子在招呼其他人的同時,沖念稚擠眉弄眼道:“蘇師姐,你是來押念清師兄獲勝的吧?”
蘇念清,念稚的親生兄長,抽簽抽到第一組進行比賽。
“我押他干啥?!”不知道兩人又起了什么爭執(zhí),蘇念稚一賭氣,抓著一把靈石扔到另一邊,“我是來押他對家的!”
以蘇念清的實力還不至于開局就落敗,最起碼能掙得個前五。
云箏看了看她氣呼呼的臉,抿唇一笑,將五百靈石放在了同樣的地方。
念稚見狀滿面春風,大掌一揮,“好姐妹,共進退!”
蘇念清的對手名不見傳,哪怕可能是匹黑馬,眾人還是選擇押前者這個保險選項,因此賠率不高。
云箏喜歡賭點刺激的。
就快到時間,押注快接近尾聲。
兩人拿了憑證就趕忙穿過人群,擠到熟人幫占的座位上。
念稚拍了拍石階,“云箏快坐?!?p> “云箏?那天那個華云箏?”一旁有人在她快坐下時突然湊了過來。
是個長相秀氣的女孩,正一臉好奇的打量她。
還未等她回答,蘇念稚摟過她的肩,一副護犢子的模樣,“你有何貴干?”
“華師姐,我那天也在場,你好厲害呀,又生的這么好看?!迸⒊龊跻饬系难勖靶切牵巴?,你好好看!”
念稚腦袋一揚,滿臉驕傲,“那是~我們云箏…”
還未等她驕傲完,女孩轉過頭又是一聲驚嘆,不止是她,大半弟子們都不約而同朝一個方向仰首望去。
“是白君容!”女孩捂著嘴熱淚盈眶。
一襲白衣踏云而來。
華云箏微怔。
那云端之人,玉冠束起三千青絲,身著銀線鑲邊華服,雪白緞面上繡有殷紅鳳尾。他手執(zhí)玉笛臨空而立,纖長的手指因無意識的轉動玉笛而顯得更加骨節(jié)分明。
他瞥了一眼腳下歡呼雀躍的弟子們,似玉雕般冰冷剔透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顯露,雙眸微掩,藏去轉瞬即逝的凜冽后就如幽深古井波瀾不驚,便是安靜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就散發(fā)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然氣場。
云箏暗道,九洲水土竟如此養(yǎng)人。
饒是小魔王這個天之驕子,在這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白君容面前,在弟子們的心中也被比了下去。
這樣想著,她不由自主張望了一圈尋找那個總是囂張跋扈的少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追隨著白君容而去。
一切都像是被定格,華云箏再也聽不見周圍的喧嘩。
他在哪?突然升起的念頭侵占大腦。像個即將沉溺于深海的人苦苦追隨漂浮不定的稻草。
她帶著滿心期待,極力尋找。
那一張張陌生面容中唯一讓她感到心安的臉龐。
“你是在找小爺嗎?”倏忽間,熟悉的聲音傳入左耳。
手掌的溫熱透過薄衫落在肩頭。
終于,外界的紛紛擾擾如潮水再次涌入。
“我找你好久。”他的語氣有些哀怨,“你還看他看呆了,他哪有小爺我好看?!?p> 華云箏轉身握住那只搭在肩上的手,一如往常的冰冷的指尖觸及到了那抹溫暖,忽然綻放的笑靨就這樣撞入百里景淮的眼里。
“你別這樣看著我,怪嚇人的?!彼焐线@么說著,心里卻像嚼著一塊又一塊的麥芽糖,甜到快要發(fā)膩。
“你來了,小魔王?!?p> 她的音量很低,但還是一字不落的跑進了百里景淮的耳朵里。
百里景淮憋住快要泛濫的歡喜,傲嬌的冷哼一聲,暗暗反握住她的右手。
那溫熱讓云箏的目光落在了兩人牽著的手上,她如夢初醒,眸色一黯。
心想,這下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