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不同意?！?p> 陸九臉色很嚴(yán)肅。
四叔好笑道，“小九，你小子不去陪著你奶奶，來這干什么？”
“該陪奶奶的，不應(yīng)該是你們這些做兒子的嗎？”
陸九絲毫不給四叔留面子，心里對這些叔叔本來就沒什么好想法。
平常難得見一面，也就不放在心上。
此時的事情關(guān)乎爺爺，自己說什么也要跟他們好好說說。
四叔聽到這話，頓時氣極。
“你……你怎么說話呢？大哥，看你教的好兒子，”
四叔被陸九落了面子，把矛頭轉(zhuǎn)向陸爸爸。
“小九，滾出去，這事不需要你管，再這么沒大沒小，你就不要進家門?！?p> 陸爸爸的臉一陣紅，怒氣沖沖的樣子。
“小九，你來瞎鬧什么呢，你還小，出去玩會?！?p> 其他叔叔們也都在勸阻陸九，似乎對于他們來說，陸九這等做法有失偏頗。
陸九扯過靠凳，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其架勢是不準(zhǔn)備走了。
“好一個我還小，我都懂的道理，你們不懂？”
“什么道理？”
叔叔等人一臉茫然，看來是真不懂。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是奶奶尸骨未寒的時候，不是你們來討論怎么把這房子拆了，把爺爺趕出去的時候?！?p> “我的爺爺，是你們的父親?！?p> 陸九大聲疾呼，一臉憤世嫉俗，
從奶奶的魂魄被無臉老者帶走之后，就知道奶奶是真的走了。
內(nèi)心中的僥幸心理徹底被抹滅。
“你……”四叔食指顫顫巍巍指著陸九，話不能出。
“不是拆了，是重建，你爺爺只是暫時出去住，等建好就可以住新房子?！?p> “對啊小九，這就是你亂來了?！?p> “怎么能這么想你的叔叔呢？”
阿姨們你一句我一句，都在說著陸九的不是。
“看來你們還沒搞懂問題，真是無知的人?！?p> “既然這樣，就別怪我說的難聽?！?p> “除了四叔，你們哪一個不是被分配了地皮？”
“也就是說這塊地皮遲早都屬于四叔，至于你們?yōu)槭裁赐馑奶嶙h，還不就是知道他沒錢，怕被借錢，才想在這個時候就把關(guān)系撇干凈？”
陸九從凳子起來，自己也是打算豁出去。
“這是你們的私心，而他，單純是貪念作祟，就不能等幾天？”
“難道一定要在你的母親去世的這一天，討論怎么拆她的房子？”
“你考慮過你父親的感受嗎？”
陸九情緒越發(fā)激動，不顧一切，只想把內(nèi)心深處的陰霾釋放。
“你這小兔崽子，再口無遮攔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抽你？”
陸爸爸見兒子說的這么難聽，起身做出要教育陸九的舉動。
還好被坐在他身邊的陸媽媽及時阻止。
“抽我？現(xiàn)在你的兄弟正當(dāng)著你未進土母親的面，討論拆她的房子呢?！?p> “你……，你給我閉嘴?！标懓职稚碜蛹睒O發(fā)抖，怒視陸九。
“小九，你少說一句……”其他阿姨也聽不下去。
“現(xiàn)在你的父親正在旁邊睡覺，你們卻在這里討論讓他一個孤家老人去住危房?！?p> “你這個大哥，就是這么當(dāng)?shù)膯?？?p> 陸九與自己父親直直對視，理直氣壯。
接著轉(zhuǎn)過頭，矛頭轉(zhuǎn)向一臉陰沉的四叔這位作始者。
“至于你，我問你，”
“現(xiàn)在躺在大屋的，是你的母親嗎？”
“現(xiàn)在躺在里面臥室的，是你的父親嗎？”
“我不懂事，那你們懂事嗎？”
陸九環(huán)顧每人的表情，心情難受。
他們的愧疚之心不夠，更多的卻是被自己說的啞口無言的憤怒。
“你剛剛問我爸說，他是怎么教我的，我現(xiàn)在告訴你，”
“他教我孝順排在第一位，尊敬長輩排在第二位，”
“現(xiàn)在，我是不是也應(yīng)該去問問我爺爺，他是怎么教你的？”
陸九拖過靠背凳，用力落在他們前方，雙手握著靠背，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們。
“你們這不是人品問題，這是道德缺失?！?p> 話落，陸九離開了客廳，留下呆滯的一眾人。
獨自一人來到葬樂區(qū)，樂隊的隊員都是一些老人、婦女。
婦女唱著經(jīng)典的老歌，其他人都聽的津津有味。
這種家庭里面的事情自己一般都不想太過關(guān)注，因為大家都礙于面子扯不清楚。
這個惡人，就讓自己來當(dāng)吧。
陸九坐在一條長凳上，聽著哀歌，難受的心情隨著歌聲遠去。
老人們都安靜的享受著音樂，小孩們都在旁邊打鬧，他們不知道大家為什么會聚集在一起。
只知道，平常難得見一次的伙伴，今天都來了。
陸九看著前方打成一片的孩子，“你們今天能聚集在一起，是我奶奶用命換來的……”
時間流逝，
夜晚褪去，清晨來臨，
小孩子們早就各自回家進入睡眠，只剩下三三兩兩的中年人圍成一桌，玩著手牌。
葬樂的樂隊，也都停止了歌唱，捧著手機消磨時間。
陸九不知道，自己走后，叔叔們是怎么考慮。
反正自己也不在乎，等自己賺些錢之后，把爺爺接過來住，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時間臨近中午，客人零零散散到來，
昨天只是前奏，今天蓋棺之后，吃飯才是人最多的時候。
大屋，
“蓋棺?！?p> 一位最年長的老者話畢，幾位中年男人，合力把棺蓋挪至其上，
喝！！
嚴(yán)絲無縫。
“哇嗚……哇……你怎么就走了……我可怎么辦咯……嗚??！”
棺的一側(cè)，一位頭戴白條的婦女，哭的撕心裂肺。
這是哭喪。
任何農(nóng)村，都會有一個神秘的職業(yè)，哭喪。
專業(yè)為死人哭喊，俗稱，“哭靈?！?p> 陸九與陸爸爸一起，跪在奶奶正前方，低垂著腦袋，披麻戴孝。
唔嘀！??！唔?。∴?！
葬樂樂響，
十位中年男人，“起！”合力撐起奶奶，緩緩移出，
陸九跟陸爸爸走在奶奶后方，其他人并排跟在兩人身后。
準(zhǔn)備送奶奶下葬。
整個流程下來，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去，最后是集體食飯時刻。
……
望著前方的酒杯，陸九一飲而盡。
從小到大，陸九第一次喝酒，十秒鐘之后，酒勁上涌。
臉頰泛紅，陸九感覺到體內(nèi)的血液流動快速了一些。
但是酒精的眩暈作用對陸九沒有影響分毫。
此時的陸九，一個人跟別人拼了一桌，這張桌子的人，沒有一個人是陸九認識的。
經(jīng)過昨晚的事情，陸九也不是很好意思再去跟他們坐一起。
陸九吃著飯菜，另一邊的陸爸爸，手里端著一杯酒水，往陸九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