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之歸撥開蘆葦叢,來到河岸邊看向上游時,確實(shí)看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她轉(zhuǎn)身,繼續(xù)看向下游。
那邊也有一道人影,看架勢,是在釣魚。
之歸默默松了口氣。
“你們來安臨就是為了釣魚的?”
“沒有啊,只是今天的心情適合釣魚而已?!苯仪鍞偸肿鰺o辜狀。
“行吧,你們好好釣,我還得去找人?!敝畾w又穿過蘆葦叢,回到大路上。
“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幫忙?”江忠清跟在之歸身后說道。
“無所謂,隨便你。”之歸叫來了伊羽。
“小羽你先回去,記得上樓之后把門鎖好,除了我、娘、青雪姐,誰敲門都不能開?!敝畾w交代得清楚。
“嗯,我知道的?!币劣饾M口答應(yīng)道。
“你讓他一個人回去?”江忠清疑惑道。
“這……”之歸明白江忠清話里的意思,內(nèi)心天平有些搖擺。
“我聽見不少聲音,不止你一個人在找吧?!苯仪鍐柕?。
“確實(shí),但我們負(fù)責(zé)的地方不同。”之歸有些后悔帶伊羽出來了。
“沒事,咱快去快回。”江忠清表現(xiàn)得比之歸還要積極。
之歸不免起了疑心。
今天的江清,似乎有些不大一樣。
但表面上,她卻裝作一副為難后下定決心的模樣:“那就按你說的,先把小羽送回去好了?!?p> ——————
就這樣,她忘記了和韋玉蘭的約定時間。
那邊韋玉蘭把城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甚至還弄到了最近的入城記錄。
可安臨城光是常住戶都有上萬人,再加上來來往往的游人、商戶……
任她如何去找,無異于大海撈針。
臨到了午時,懷揣著一絲希望的韋玉蘭來到了約定的地點(diǎn)。
可等了許久,都沒見著那個說要碰頭的人。
苦苦支撐的韋玉蘭終于崩潰了。
兩眼一黑,向后倒去。
始終陪在韋玉蘭左右的楊銳達(dá)及時接住了她。
“你也該休息了。”楊銳達(dá)望著韋玉蘭蒼白的臉,喃喃說道。
——————
把伊羽送回茶鋪,之歸癱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很是疲累。
“你找了一上午嗎?”江忠清問道。
之歸懶懶點(diǎn)頭。
“不然你就好好休息,我去替你找吧!”江忠清體貼說道。
“不行,那是我的姐妹,我怎么能……”之歸撐著桌子,費(fèi)力站起。
江忠清把之歸按回椅子里:“你放心,我會好好找的,你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模樣,就是出去找了,又有什么作用呢?還不如好好休息,等恢復(fù)體力了再去?!?p> 之歸思索許久,終是艱難點(diǎn)下了頭。
“別擔(dān)心,她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就好好休息吧!”江忠清說著,離開了茶鋪。
等到江忠清一走,之歸立馬站起,那還有之前那副疲乏無力的模樣。
“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什么鬼?!敝畾w暗暗咬牙,話里不無失望。
她暗中尾隨江忠清,再次回到河邊。
只見江忠清撿起被伊羽丟棄的長棍,一點(diǎn)一點(diǎn)撥動著茂密的蘆葦叢。
那架勢,比之歸還要認(rèn)真。
難道,我錯怪他了?
之歸想到。
但很快,她又搖了搖頭,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他一定是在掩藏什么,或是他也不知道同伙躲藏在哪兒。
再等等,很快他就要露餡的!
之歸十分篤定。
然而,兩個時辰過去了,她都已經(jīng)跟著江忠清走到了入江口,仍未見到她想象中的同伙出現(xiàn)。
難道我真的猜錯了?
他其實(shí)是個熱血少年?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她看見江清背對著的樹叢中,出現(xiàn)一道人影。
之歸此時的心情很是復(fù)雜。
雖說之前她篤定江青是人販子之一,但其實(shí)她內(nèi)心希望她的篤定被狠狠推翻。
此時她的猜想被落實(shí),失望裹挾著識人不淑的挫敗席卷而來,她的內(nèi)心五味雜陳。
她眼睜睜看著那道人影緩步接近江清,然后!從懷里掏出一方手帕,捂住了江清的口鼻。
這!
這是什么情況!
她正準(zhǔn)備站起,卻忽覺身后一陣壓迫感傳來,來不及回頭,奇異的香氣竄入腦中,使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摔倒在地時,她看見了不遠(yuǎn)處同樣倒地的江清。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之歸終于醒來,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她的腦袋暈眩無比,緩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被綁了起來。
她第一時間張嘴呼喊江清。
卻只能發(fā)出一陣嗚咽。
嘴里的異物阻擋了她發(fā)聲。
她掙扎著,試圖坐起。
可雙手被綁在身后,雙腳也沒有自由可言,她的掙扎無異于一條離水的魚,徒勞且可笑。
江忠清冷漠地注視著之歸,仿佛在注視一件尋常的物品。
嗚咽聲逐漸停止,掙扎也不再繼續(xù)。
躺在地上的那人像是有所察覺一般把臉朝向江忠清所站之處。
江忠清側(cè)頭,微微頷首。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他向后躺倒。
隨著“嘭”的一聲,地上的灰塵被揚(yáng)起,來人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醒醒!”來人說著,鞋面與之歸的肩側(cè)親密接觸。
之歸沒有反應(yīng)。
來人似是調(diào)轉(zhuǎn)了腳步,繼續(xù)同樣的呼喊。
很快,三四種不同的聲音響起,卻都一樣的含糊。
“一群沒用的東西。”來人咒罵道。
隨即,之歸蒙在眼上的布料被粗魯扯掉,一張五大三粗的臉連同微弱的光出現(xiàn)在她眼前。
那是一張完全陌生而又普通的男人的臉。
像這樣的一個人,沒人敢主動靠近,也很快會被人忘卻。
“這不是醒著的嘛!”男人看上去很是惱怒,一把拎起之歸的發(fā),“丑人多作怪是吧!”
之歸強(qiáng)忍著頭部的拉扯感,盡量壓下內(nèi)心的恐懼:“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男人松開了手,之歸的腦袋因?yàn)閼T性,狠狠撞在地上。
之歸不明白自己的話有什么好笑的。
“我該說你單純呢?還是說你傻!”男人笑夠了之后帶著厭惡的眼神說道。
“本以為你好歹能當(dāng)個玩物賣出去,可你這臉……”男人再一次拎起之歸的發(fā),厭惡不加掩飾,“我還沒見過你這么丑的!”
說著,之歸的腦袋像物件一樣,再一次被慣在地上,隨之而來的還有腥臭的痰。
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的羞辱,之歸卻感受不到悲哀。
倒不是她變得強(qiáng)大了,而是接連的撞擊使得她失去了感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