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見識到那神奇藥丸的效果,之歸當即心潮澎湃。
馬緋的身子骨一直不好,就算這次病情不嚴重,在得知那位先生的醫(yī)術如此神乎其神后,她也會去嘗試把他找到,并帶回來。
“還請先生告知?!敝畾w不知何時改變了稱呼。
“唉,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痹罒o芳嘆了口氣,“也罷,有機會出現,不去嘗試總歸是不會死心的?!?p> “這樣好了,今晚你便在書院住下,明日一早我安排人陪著你一起去。”
岳無芳推動四輪車,準備離開。
之歸本想拒絕的,但轉念一想來回需要耽誤的時間,也就妥協(xié)了。
她跟著岳無芳來到一棟簡單的二層小樓。
小樓距離池中亭不遠,前后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岳無芳推開一樓的其中一間,對之歸說:“這是客房,雖然每天有人打掃,但從未住過人,你是第一個。”
話里滿是自嘲的意味。
之歸卻有些受寵若驚:“我隨便在哪里待著都可以的,沒多久就要天亮了不是嗎?”
岳無芳卻仿佛沒聽見,拿著燭臺進入了房間:“里面雖然沒多大,但該有的一件不少,你早些休息?!?p> 光亮消失,之歸內心的恐懼被無限放大。
現在的她,所恐懼的已經從黑暗中的未知,轉變?yōu)楹诎当旧怼?p> 在光亮消失的那一瞬,在意識到自己的恐懼的那一刻,她結束所有掙扎,立馬沖進了那間屋子。
岳無芳回頭的時候,之歸臉上的恐懼還未消退。
他望著屋外不算濃郁的夜色,心下了然。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早些休息,明早我會叫你的。”岳無芳體貼的沒有對之歸的恐懼做出任何反應,就像完全沒有察覺一般。
但卻放下了手里的燭臺。
之歸心下一松,感激岳無芳的不點破,恐懼漸漸消退。
“多謝先生,先生也早些休息。”之歸確實有些累了。
岳無芳點頭,從之歸身邊經過,順手帶上了門。
之歸這一天過得實在精彩,她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雖然身體很是疲乏,但不知是否因為在馬車上小憩了一會兒的原因,此時她全無睡意。
無奈之下,她只得靠坐在干凈的床上,盯著搖曳的燭光回想這段時間的經歷。
可直到雙眼變得酸澀,她也沒理出個頭緒來。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氣息,未知的明日之后,饒是之歸不認床,也無法安心入睡。
蠟燭燃燒發(fā)出噼啪的響聲,時不時把之歸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出,她就這樣恍惚著迎來了新的一天。
懷古書院意外的有不少雄雞報時。
伴隨此起彼伏的打鳴聲,之歸推開了門。
屋外是一派安寧祥和,隱隱有流水聲和讀書聲徘徊耳側。
若是換在被拐前體驗這種環(huán)境,之歸大抵會生出諸多感慨。
但現在的之歸只想快些出發(fā),解決好當前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羨慕也好,眼紅也罷,在死亡與意外面前,全部不值一提。
在她的焦急等待中,岳無芳出現了。
他依舊推著他的四輪車,瞳色稍淺的眼眸較之昨日,少了些光澤。
“你一夜未眠嗎?”岳無芳問。
之歸點頭:“娘親重病,我實在沒辦法安心入睡?!?p> “難得你有孝心?!痹罒o芳眼里閃過一抹之歸無法理解的傷痛。
之歸昨晚想了許久,后知后覺的發(fā)現,岳無芳所說的故事,很有可能是在說他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岳無芳的異常時,之歸瞬間就聯(lián)想到了是不是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他某處不能言說的地方,當即有些不知所措。
“別想太多,會變老的?!痹罒o芳岔開話題,“能找到書院大門嗎?我讓人在門前與你匯合?”
之歸記憶有些模糊,卻還是點頭了。
岳無芳見此,放心離開。
之歸找到昨晚來時的路,走得很是謹慎。
剛走出層層低矮的灌木,她便瞧見了顯眼的湖中亭。
她不免加快了腳步。
卻冷不防與人撞了個滿懷。
那人瞧著有些失魂落魄,被撞倒也不做聲,默默起身后便離開了。
徒留之歸滿腹歉意無處可訴。
一路詢問了幾個早起的學生,之歸總算是出了懷古書院。
或許是因為太早了,阿楓并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些年歲的老者。
老者看著須發(fā)皆白,卻精神矍鑠,腰桿也沒絲毫彎曲。
他對待之歸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
像是很尊敬,又像是有些瞧不上。
之歸這就有些納悶了。
但好在岳無芳的速度夠快,之歸的納悶很快被驚訝取代。
那匹通體烏黑的馬兒何其眼熟,它的主人反倒沒它那么令人記憶深刻。
岳無芳淺笑介紹:“這是我門下學生,名叫木秉書,你們之間有些淵源,我就不多介紹了?!?p> 木秉書說著,施以一禮。
之歸面紗下的臉色有些難看:“不如先生告訴我該如何尋找,我可以回去叫上舍弟一起?!?p> 面對之歸明晃晃的拒絕,木秉書的臉色不可謂不精彩:“別在這蹬鼻子上臉了,你以為我愿意的嗎?”
“不愿意正好,我剛好也不想服侍愛酗酒的公子哥!”之歸可沒有忘記這人的態(tài)度有多惡劣,雖然她確實有虧欠他的地方,但這并不代表她愿意接受他的侮辱。
“你……我……要不是……”木秉書臉色漲紅,像是氣急。
“先生,你也看見了,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你看能不能成全我們兩個人?”之歸沒有繼續(xù)搭理木秉書,開始懇求岳無芳。
岳無芳沒回答,轉頭看向木秉書。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被岳無芳注視的木秉書便平靜了下來,變成了之歸不曾見過的模樣。
之歸看不見兩人的眼神交匯,不清楚木秉書轉變的原因,但她知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果然,等到木秉書平靜后,岳無芳對之歸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能遇見,便是你們之間的一段緣分,你說要讓我成全你們,化解你們之間的誤會又何嘗不是一種成全呢?”
“我把一路該怎么走都告訴他了,你路上切莫與他分開,好好體會這趟旅程會讓你收獲良多的?!?p> 之歸雖有諸多不滿,但為了馬緋的病,她只得認命。
于是,在回茶鋪簡單交代之后,之歸與木秉書踏上了尋醫(yī)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