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了樓,之歸跟著神醫(yī)來到了馬車邊,卻始終沒開口。
“說吧,跟著我想問什么?”神醫(yī)看上去心情不錯。
“那個,是您救了我和木公子?”之歸問。
“接到無芳的信后,我便開始往這趕,路上看見你倆,就順帶捎過來了?!鄙襻t(yī)說著指向木秉書,“不過我也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居然沒你醒得快,說說,你是不是有什么奇遇?”
神醫(yī)眼里的好奇不加掩飾。
“奇遇?”之歸沒明白神醫(yī)所說,“我自小便在這長大,奇遇什么的,真沒有。”
唯一與常人不同之處,怕就是這臉上的東西了。
“有機會來懷古書院找我喝茶,我對你臉上的東西很感興趣?!鄙襻t(yī)直接說明,“我曾經(jīng)也見過一個像你這樣的人,但是她最后的結(jié)局……我不是她,我也說不上好壞,但我勸你,還是盡快治好。”
神醫(yī)話里蘊含的信息讓之歸有些難以理解,什么叫做像她這樣的人?
她臉上的東西難道不是胎記嗎?
“這半年時間我都不會離開,你自己好好考慮吧!我敢承諾,就算治不好你,也不會讓你變得比現(xiàn)在更難看?!?p> 神醫(yī)說著,上了馬車:“這個什么木公子的,我就一并帶過去了?!?p> 之歸有些恍惚地點頭,目送神醫(yī)的馬車離開。
伊可見之歸久久站在原地不動,上前拉了一下她的袖口:“那人對你說什么了?”
之歸搖頭:“沒什么,只是在考慮要不要去掉臉上這些東西。”
“看你自己,我覺得你這樣也不錯,不過你要是想改變,我也尊重你?!币量烧f。
“是嗎?”之歸笑得有些勉強。
她不是個有主見的人,她希望有人能堅定讓她做出某種選擇,并為此列出讓她信服的理由。
但伊可明顯不是這個人。
至于馬緋,她那是命令,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
“這段時間辛苦了,去休息休息吧,吃飯的時候我會叫你?!币量烧`會之歸的笑容為疲累,催促道。
之歸不想解釋自己回來的方式,順從的上了樓。
躺在床上,之歸輾轉(zhuǎn)反側(cè)。
過了許久,她突然想起失蹤的聶小琴。
醒來后因為娘親的事,她幾乎快要忘記這件事了。
當(dāng)下,她沒了胡思亂想的心思。
匆忙跑下樓,之歸告訴伊可自己的去向,隨即跑向韋玉蘭娘家的雜貨鋪。
聶小琴的事情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發(fā)酵,已經(jīng)被傳得神乎其神。
有人說她被人販子拐走賣了,有人說她被強盜帶走做夫人了,還有人說她是自己逃跑的,說什么的都有,就是沒幾句好話。
而關(guān)于之歸的種種,卻人人三緘其口,唯一吵嚷得厲害的,是那個被之歸嚇得不輕的少年一家。
當(dāng)時那少年清醒后,像瘋了一般逃回鎮(zhèn)上,嘴里不停念叨著“怪物”、“惡鬼”、“吃人的妖怪”之類的。
但凡有人靠近,他便齜牙咧嘴,威脅說“再靠近,我就吃了你”。
小鎮(zhèn)上,十個人里,五個是親戚。
有人看不下去,想了個法子制服了他。
被帶回家后,他便高燒不止。可哪怕在高燒的混沌中,他仍不忘揮舞著手,神情惶恐。
好不容易退了燒,人卻有些癡傻,整日叫嚷著要去之歸家茶鋪,還說要娶之歸為妻。
這可嚇壞了鎮(zhèn)上一眾人。
無論如何想象,他們都無法得知少年經(jīng)歷了什么。但他們卻從少年最后的話語了解到了相關(guān)人物——之歸。
有了少年的前車之鑒,沒人愿意自家有人經(jīng)歷同樣的遭遇。所以哪怕對此議論紛紛,卻也只敢在家人間流傳。對家里的孩子更是三令五申,不得前去招惹之歸一家人。
除了少年一家。
他們一邊要阻止少年往之歸家跑,一邊時不時跑到之歸家茶鋪找麻煩,盡管面對伊可,他們并不能討到什么便宜,可仍然樂此不疲。
之歸對此并不知曉,因此在前往鎮(zhèn)上的時候,與那一行人撞上了。
為首的是少年的爺爺。
滿臉橫肉,膀大腰圓的老屠夫。
他擋住了之歸的去路,帶著憤怒說道:“你可讓我們好等??!”
鎮(zhèn)上的人,之歸認識的極少,但因為茶鋪也兼做一些小食,所以鎮(zhèn)上買賣食材的人家,之歸多少還是認識的。
但她并不知道少年是老屠夫家孫子,想著自己和老屠夫家并沒有什么糾紛,因此不是很在意對方話里的內(nèi)容:“有什么事能快些說嗎,我還有事!”
一聽這話,不止老屠夫,就連少年的娘都不樂意了,她嚎啕著難聽的話語,噴了之歸滿臉。
之歸仍然沒搞清發(fā)生了什么。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在最近一連串事情發(fā)生后。
她把對面圓臉大嬸罵出的話,原句不改還了回去。
對面圓臉大嬸沒想到之歸一個小姑娘家敢這么頂撞,一時氣急敗壞,罵得更難聽了。
在對方罵到她已故的父親時,之歸的耐心用盡,趁對方?jīng)]有防備,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要不是被老屠夫抓住,她估計還會接連扇第二下,第三下……直到對方不能再開口。
老屠夫一輩子都在與牛羊豬打交道,擒起人來不過小菜一碟。
但這回,抓住之歸時,他突然開始腦暈?zāi)垦F饋怼?p> 從未聞過的異香直沖腦仁,險些讓他無法呼吸。
趁著這機會,之歸掙脫了,她知道自己不是老屠夫的對手,趕緊向著鎮(zhèn)子的方向跑去。
直到之歸跑出去有段距離了,老屠夫這才反應(yīng)過來。
而少年的娘親,老屠夫的兒媳婦,人稱春紅嫂的女人,在看見公公愣在原地放任之歸逃跑的舉動后,震驚使她忘記了追趕之歸。
“爹?!”春紅嫂驚呼。
“慌什么!”老屠夫以怒吼掩蓋內(nèi)心的慌亂,“沒看見那小蹄子往鎮(zhèn)上跑了嗎?這還能丟了不成?!”
春紅嫂別過臉,眼里閃過一絲怨毒。
兩人一前一后,朝著鎮(zhèn)上追去。
之歸腳力不錯,很快就跑到了聶小琴家的雜貨鋪。
這次鋪子倒是開著,里面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那是聶小琴的婆婆,看上去情緒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