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光說完了自己的經歷,也漸漸意識到了自己并不是在做夢了,他說得有些口干舌燥,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然后用沒被固定的那只手捂住了眼睛,嘴里念叨著。
“太可怕了,為什么啊,太可怕了,怎么會這樣的?!?p> 于子石坐在一邊,陷入了沉默。他也緩不過來,蕭光描述的故事太恐怖了,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常識,事態(tài)的發(fā)展正在失去控制,他身為科學家,原本也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世界觀也和蕭光一樣碎了一地。
他知道蕭光說的是真的,并且大概率這也不是什么夢,而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情,蕭光的恐懼不像是假的。而且,并沒有什么正常的方式,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謝天韻以那樣殘忍的方式殺死。
他也開始真情實感地害怕了,如果謝天韻臨死前說的事情是真的,那么現在,誰也無法離開這里了。
“謝天韻呢,喬高陽呢?”蕭光回過神來,猛然想起了這件事,一把抓住了于子石的手,“你們找到他們了嗎?”
“……應該算是找到了吧?!庇谧邮冻鑫⒚畹谋砬椋皢谈哧柧驮陔x你不遠的地方,這會兒好像說是已經醒了,謝天韻……”
他停頓了一下,猶豫著該怎么說,最后還是吞吞吐吐地說道:“怎么說呢,在船里發(fā)現了一具女性尸體……”他不認為細說是什么好選擇,只是這么含糊其辭道。
“……”蕭光倒抽了一口冷氣,但也沒有太意外。他松開了于子石的手,倒回了床上,嘆著氣。
“完了,完了,都完了?!彼?,“我該說感謝老天給我留了條命嗎?但我總覺得誰也活不久了……”
“先別這么說啊。”于子石安慰著他。但是他自己心里其實也沒了底,慌得很,說出來的話自己聽起來都沒什么底氣,虛浮的。
“我的手機,我的手機你拿到了嗎?”蕭光轉過頭,不抱希望地看著于子石,“我拍到了那個東西,但是手機是不是已經壞了。”
“是啊,壞了,屏幕已經顯示不出東西了?!庇谧邮嗣约旱目诖?。昨天的臟衣服他到現在還沒來得及換掉,蕭光的手機還在他的口袋里躺著。他摸出這個手機,仔細檢查了一下。屏幕已經碎了,無法正常顯示圖像,只能亮起花屏的圖案,他搗鼓了幾下,對著蕭光搖搖頭。
“也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相信我們遭遇的事情?!笔捁鈬@了口氣,“罷了,喬高陽反正也看見了,他說的話,應該會有人信吧?”
“或許吧?!庇谧邮牟辉谘傻卮鹬?,看著手機后蓋出神。
手機的后蓋還是完好的,雖然攝像頭似乎已經裂開了,但是于子石心里覺得,似乎還有賭一把的機會。
“蕭光,你等等,我知道一個人?!?p> ---------
于子石叫來了護士照顧蕭光,自己回到了房間,先是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干凈衣服,然后匆匆走向數據安全團隊的辦公室。
數據安全團隊是一個小團隊,因為大部分團隊的實驗數據都能自己處理,考察時并沒有找很多工作人員來。整個團隊只有三個宅男,幾乎從來不出辦公室,平時的工作也主要是負責維護一下系統(tǒng)的信息安全。但整艘船用的都是局域網,又是在茫茫大海之上,被入侵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數據分析組的辦公室位于二樓的最遠端,藏在一個小角落里,一扇偏僻的門安靜地關著。
于子石推了推門,鎖了,他摁了摁門鈴。
“叮咚?!?p> 沒有人應門。
……不應該啊,于子石心想著,又摁了幾次。
“叮咚叮咚叮咚?!?p> 幾秒鐘后,門哐地一下開了,一個頭發(fā)亂糟糟的精瘦戴眼鏡的男人開了門,胸牌上寫著他的名字,邊澤宇。男人生氣地看著他。
“煩死了,草,是你啊于子石,你摁得催命似的干嘛呢?”
“宇哥,我有要緊事要找你商量?!庇谧邮统鍪掷锏氖謾C,“你能不能修復這個?”
邊澤宇低頭看了看那個摔得破破爛爛的手機,白了他一眼:“沒空沒空,自己摔壞的手機自己負責,讓后勤給你個備用機去?!闭f著就要關門。
“我哪能閑的沒事讓你修一個普通的手機?!庇谧邮艚莸厣斐鲆恢荒_卡住了門,“你是在忙昨天監(jiān)控被替換的事嗎?這手機和那事情有關,別關門!”
邊澤宇遲疑了一下:“對,我是在忙昨天的監(jiān)控的事,這事兒上頭說要保密的,你怎么知道?難不成出事的是……”
“對啊,出事的是我們的人。”于子石皺著眉頭,“這里不方便說話,讓我進去?!?p> 邊澤宇挑了挑眉毛,似乎明白了過來,打開了門讓于子石進去了。
于子石走進了房間。這是個機房,里面放著一溜的電腦,幾個機柜,冷氣開的呼呼響,桌上放著盒飯和各種空飲料瓶,好幾罐功能飲料,顯然昨晚剛經歷了通宵。另外兩個人見到有人進來,也睡眼惺忪地抬起了頭,瞄了于子石一眼,又把自己埋進了屏幕后面。
于子石和邊澤宇認識,還是機緣巧合的事情。他在船上閑得無聊,又不太會打牌,便基本都在娛樂室玩VR游戲的街機,對面經常和他對戰(zhàn)的就是邊澤宇。一來二去,就熟絡了。
“我想起來了,昨天出事的一個是氣象團隊的,另外兩個是海洋科學的,有一個是,對,叫喬高陽,我知道他。”邊澤宇揉著眼睛,他的眼睛里全是血絲,“邪門,真的邪門,我對自己的安全系統(tǒng)很有自信的,昨天他們硬說系統(tǒng)被入侵了,監(jiān)控畫面被替換了,但實際上根本沒有找到外部入侵的痕跡,折騰了大半宿,可把我氣死了?!?p> “他們確實沒有從房間里出來,你找不到他們出來的畫面,很正常?!庇谧邮欀碱^,“監(jiān)控有沒有拍到別的東西?可能被替換成靜止畫面了之類的?!?p> “沒有,真的沒有,我檢查了LOG,防火墻一直嚴嚴實實的,沒人能繞過?!边厺捎顢蒯斀罔F地說道,“你不信我?”
“信你,信你,但是現在情況不普通,我們得多考慮幾個可能性,你也容我再想想?!庇谧邮B忙說道,一邊把手機塞了過去,“你先幫我看看,這個還有沒有可能修復,里面有拍到昨天襲擊他們的東西?!?p> “襲擊?”邊澤宇露出驚訝的表情,接過了手機,“什么東西?”
“……我不太想說,說實話我也沒親眼見過,我也等著看錄像確認一下是不是被襲擊的人出現的幻覺?!庇谧邮幊林?,“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面對的東西可能超出了常識范疇了。”
邊澤宇露出狐疑的表情,但還是認真地打量起了那個手機。他熟稔地拆開了后蓋,把手機拿到燈下仔細檢查著里面的零件,拉過一根連接線試了一下接口。不過正常接口已經嚴重變形,連接線并插不進去。他嘖了一聲,丟下連接線,拿過一根探針模樣的東西,繼續(xù)檢測著什么。
約莫一分鐘后,他抬起頭,對于子石點點頭:“能修,里面的存儲部分看起來沒壞,但是接口壞了,不能用一般的方式讀取,我得花點時間,你急嗎?”
“盡量快吧,不過還是以你這邊的正業(yè)為優(yōu)先吧?!庇谧邮嗣约旱谋亲樱拔覄偛旁谒伎家患?。”
“什么事?”
“你說防火墻沒被攻擊,也不可能繞過去是吧?”于子石皺著眉頭,“那從內部呢?如果是有權限的人呢?”
“……”邊澤宇露出復雜的表情,咬了咬嘴唇,半晌,說道,“你說得對,我光顧著和那幫老家伙較勁說我的防火墻沒被攻破了,但忘了想你說的這個可能性?!?p> “那如果是從內部被修改的,你能追蹤到嗎?!?p> “可以,我只是沒想到,真要查還不簡單?!边厺捎羁隙ǖ攸c點頭,瞇縫起眼睛,“但這他娘的,事情就大條了???如果兇手就在這船上,我們每個人都很危險啊,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是啊。”于子石點點頭,聲音都不自覺低了一點。
“首先使用排除法,肯定不是我。”一旁正在忙碌的兩個人之一探了個頭出來,“老大,我昨天白天就一直在這里打游戲,你看到的。”
“也不是我啊。”另一個人也舉起手來,“我和他聯(lián)機呢,我可以把對戰(zhàn)記錄調出來的?!?p> “你們平時是不是很閑啊……”于子石被那兩人的一唱一和逗得笑了起來。
邊澤宇干咳了一聲:“你們倆肯定不是啊,我知道的?!比缓筠D向于子石,“你急著看這手機里的東西,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點什么?”
于子石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是聽人家說的,我自己也半信半疑,等我查清楚了再說吧,我怕我說了你當我瘋子?!?p> 邊澤宇撇撇嘴:“行唄,你不說我也不給你查?!?p> “……”于子石無奈地搖搖頭,“那行吧,我說了你別笑我就行?!?p> “不笑,不笑。”邊澤宇揚了揚下巴,拍了拍胸脯,轉過椅子對著于子石認真地端坐著。
于子石于是把蕭光說的事情對著邊澤宇又大致復述了一遍,只是省去了對細節(jié)的描寫。旁邊兩個人聽到那個詭異的襲擊物的時候,敲擊鍵盤的聲音也逐漸停止了,兩雙眼睛從屏幕后面探了出來,瞪大著看著于子石。
邊澤宇的表情漸漸變成不解,難以置信,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他聽完后,撓了撓頭,沉默了半晌。
“怎么了,不是你要聽的嗎?!庇谧邮柫寺柤纭?p> “這也太他娘的離譜了?!边厺捎畹吐暤溃皠e不是那小伙子被嚇出幻覺了吧?”
“所以要看他的手機里到底有沒有拍到了?!庇谧邮噶酥改莻€手機,“如果真的存在那種東西,那么我們都有危險?!?p> 邊澤宇盯了于子石幾秒,似乎在確認他有沒有騙自己。他的表情變得嚴肅,下意識地咬了咬自己的指尖,這是他的習慣動作,目光移動到了那部手機上。
“好,我?guī)湍悖绻阏f的是真的,這個事情真的大條了?!?
漠湮落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調查員人物卡】邊澤宇:32歲,184cm,60kg,數據安全部的部長,全國排名第一的大學計算機科學專業(yè)畢業(yè)的程序員,專攻方向為防火墻的構筑與反追蹤技術。宅男,和于子石相識于游戲廳的VR對戰(zhàn)設備。 力量:普通 體質:普通 外貌:較高 敏捷:普通 靈感:高 意志:較高 特長:計算機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