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得道多助
夜色蒼茫轉(zhuǎn)玉輪,南湖水倦霧彌津。
西風卷起千層雪,片片情牽筑夢人。
內(nèi)院,廂房。
原定作為呂布大婚的廂房內(nèi),明月公主憂思叢叢,坐立不安,也不知道,呂布能不能察覺自己在菜里面做的手腳。
這些日子,嚴氏每日都會來和她說說話,寬慰寬慰她,一來二去,兩人之間隔閡便淡化,嚴氏無意間透露呂布可能已經(jīng)傷愈完好,這才有了今夜之事。
明月公主的貼身婢女彩兒細聲道:“公主,夜已深了,早些休息。”
“嗯……”
彩兒熄了燈,合門而出,留下一臉惆悵的明月公主。
可憐新人換愁人,不思量,自是憂思掛滿腸。
……
吱……
“彩兒是你么?”
明月公主微驚坐起,目不轉(zhuǎn)晴的看著房門錯開,一道黑影入內(nèi),昏暗的小燈忽暗忽明,根本看不清是誰?但一定不是彩兒,彩兒沒有這高大的身軀。
“你還沒有睡?”
來人重新合上門,低聲道。
明月公主瞬間著衣而起,臉色緋紅一片,眼前之人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嘛!
“你好了?”
“我本沒有病,倒是你,古靈精怪,若不是我想起了一首詩,也不知道是你做的菜!”
明月公主羞澀道:“是不是不合你胃口?我自是比不上嚴姐姐的手藝,讓你見笑了。不知你想起了什么詩,可否讓我聽聽?!?p> 呂布啞然失笑道:“那魚兒抬著頭,嘴前含著一顆明珠,豈不是舉頭望明珠,低頭思明月……”
“嘻嘻……,這是什么詩,只這兩句嘛?”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銀盤,低頭思明月,可還好聽?”
呂布自娛自樂的道,這可是把后朝的詩借鑒過來了,旁人自是不會聽說。
明月公主一臉癡迷的看著呂布,少女心起,追問道:“想必是一個文人雅士所作的吧?卻不知道姓什?”
呂布哪里能咽下這口氣,吃醋行跡一覽無余,當下自詡高深道:“不才,正是在下所作?!?p> “你……”
“正是,豈能有假!”
看著明月公主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轉(zhuǎn)兒又一臉愛慕,呂布內(nèi)心十分享受,完全沒有感覺到有半點無恥。
“我明日便要離開帶方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p> 呂布話鋒一轉(zhuǎn),幾欲讓明月公主如墜冰窟,急聲詢問道:“你要去哪里?”
“遼東?!?p> “去打仗?”
呂布不語,點頭示意,撥了撥燈芯,那星火晃動,叫人心緒不寧。
“你的傷可好了?”
呂布舒展了一下筋骨,自信滿滿的回道:“比之以前更加強壯,我受的都是皮外傷,早好了,所作的一切,只是因為時局需要?!?p> “那你為何不提早告訴我們,害的大家跟著你折騰,人人都害怕極了?!?p> 呂布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沉聲道:“想要害死我的人太多,他們個個兇殘無比,再沒有足夠強大起來,我只有處處小心?!?p> “哦……”
“你且安心留在此處,等我回來,待平了遼東,我便接你過去看看幽州的風土人情,想必你還沒去過吧!”
明月公主默默點頭,行軍打仗又不是兒戲,你死我亡的,現(xiàn)在哪里還有那閑情逸致,她只盼呂布平平安安的便好。
……
初晨剛亮,呂布神清氣爽的回了別院,沒有人察覺,就連呂忠也不知道呂布何時回來的。
呂布輕咳了一聲,才把呂忠驚醒,睜著迷糊的雙眼,隨口問道:“君侯,你回來了,可履行了義務(wù)?”
倏然間,呂布一個快步,閃到呂忠背后,一腳踢在其屁股上,笑罵道:“老子的私事你也要過問不成,狗兒的,你是不是又皮癢癢了?!?p> 呂忠本就沒有清醒過來,站立不穩(wěn),摔了一個狗吃屎,不想就這隨口一問,反而惹怒了呂布,干嘛發(fā)這么大的火氣,大清早的,不知道怒火傷肝呀?
“君侯息怒,若真?zhèn)眢w,以后怕是也踹不動末將了?!?p> “滾…滾…,去喚陳宮、李儒、陳登、臧艾前來議事?!?p> 呂忠謹慎的問道:“大張旗鼓還是……”
“從后門而入,不可張揚,趁著天色才亮,速去速回?!?p> “諾!”
呂忠匆忙下去行事。
是時候行動了,張遼、高順都已經(jīng)各自回到了駐地,他也深思熟慮了多日,終于狠下決心,趕在鮮卑人來襲之前,擊破公孫恭,攻占遼東郡,然后兵出玄菟郡,從側(cè)面牽制鮮卑族,緩解張遼在護東夷校尉府(鏤方老營丸都城)的壓力。
少時,四人相繼入內(nèi),除了李儒,其他三人俱是滿臉驚訝,呂布生龍活虎的樣子,哪里像深受重傷的人,三人又見李儒一臉平淡如水,便知道此事怕是早有預(yù)謀。
“今日召四位前來,確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p> 呂布鄭重其事道:“我意出兵遼東,今日便起身往朝鮮城而去,李儒隨行,公臺和元龍共同主持后方大事,諸事不決可派快馬來詢問?!?p> 這么快又要打仗了,陳宮感覺好日子又到頭了,糧草給養(yǎng),人員分配,好在有陳登可以分擔一部分。
“臧艾也一道隨行?!?p>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呂布這一次竟公然提出讓臧艾隨軍行動,這是公諸于世要大力栽培臧艾了。
臧艾一臉動容道:“臧艾領(lǐng)命?!?p> 呂布本不想擾了他的新婚之期,可是眼下人員真的實在太緊缺,那些成名的牛鼻子,現(xiàn)在是不會自愿來歸順的,他只有自己栽培自己的勢力,臧艾是,李馗也是,草根也可以出英雄。
“我走之后,依舊對外保密,不易聲張?!?p> “諾!”
陳宮、陳登兩人亦領(lǐng)命。
……
城西有一座宅院,占地很小,門前冷清,可是整個帶方城的人都知道,這是主簿陳登的宅院,里面住著一個老者,平時很少外出。
臨近中午,一輛馬車悄然而過,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多想,一個偉岸的男子直接破門而入,然后大門又順帶合上了。
“可是元龍回來了?”
一道呼喚傳來,陳珪拄著拐杖從里屋走了出來,這塞外寒冬,對于這些老年人來說,還真是難熬,身子也被拖的羸弱不堪。
“是你……”
陳珪驚訝道,萬沒有想到竟是呂布前來。
呂布拱手道:“老丈最近可好?”
陳珪不溫不火的回道:“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聽說溫侯被刺客所傷,看你如今模樣,想必是大好了?!?p> 人終歸還是變了,時間真是一把殺豬刀,你一刀我一刀,刀刀催人老。陳珪態(tài)度能有如此轉(zhuǎn)變,呂布已經(jīng)很欣慰了,陳登能歸順,多半還是他的主導(dǎo)。
“無外乎一些皮毛之傷,我要去遼東一趟,特來看看你。”
“哦……,又要開戰(zhàn)了?公孫家經(jīng)營遼東數(shù)年,怕是不好對付,你好自為之!”
呂布本只是誠心來看看陳珪,磨合一下與陳登之間是生疏,此時看陳珪的言行舉止,怕是這老家伙心里明白著呢,一臉誠懇道:“請老丈教我?!?p> 陳珪拄著拐杖起身向里屋走去,邁過門坎時,一不小心向前傾斜撲倒,這一把老骨頭摔下去,怕是又要傷筋動骨。
呂布眼疾手快,閃轉(zhuǎn)換身,一把護住陳珪,關(guān)懷道:“老丈沒傷著筋骨吧?”
“人老了,不中用了,溫侯里面稍座?!?p> 陳珪頓了頓身子,將呂布迎進來,又道:“溫侯手下能人異士很多,老頭子豈敢亂言?!?p> “老丈謙虛了,晚輩洗耳恭聽?!?p> 陳珪正色道:“溫侯欲平遼東,當先亂遼東,而遼東之亂可起于烏桓,烏桓若亂,遼東豈能不亂,遼東一亂,溫侯便不必自亂。”
呂布悍然,真是人老為精,陳珪所言和李儒大同小異,又虛心求教道:“烏桓何以亂?”
“只需借刀殺人足矣,其一,聽聞蘇仆延膝下只有獨子,溫侯……”
“其二,公孫度初喪,若是烏桓人掘了其墓,怕是……”
牛皮呀!呂布真想給陳珪豎一個大拇指,難題就這樣迎刃而解了。夠陰,夠毒……
“老丈,這府中沒有幾個下人伺候,多有不便,為何不讓元龍去找?guī)讉€傭人?!?p> 陳珪擺手道:“人多了,反而雜亂,老頭子最近想圖一個清凈。”
呂布不好強加打攪他的生活,噓寒問暖了一番,才拜別踏步而出,又上了馬車走遠了。
陳珪望著遠去的呂布,晃了晃頭,此人變了,變成另一個人了,他時常在想,這呂布是不是被替換了,言行舉止,為人處世,實則是一個可以仰仗的諸侯。
當夜,李馗得令點起一百打虎隊,一人雙馬,趁夜出城,破雪而行,直奔高順所在的朝鮮城而去,呂布亦在其中,沒人知曉。
東夷州牧府內(nèi)院,一名黑衣人從屋頂上竄了出來,將一紙書信壓在院內(nèi)庭院的石桌下面,又快速借著繩索爬出院墻,與暮色合二為一,做的天衣無縫。
明月公主正和嚴氏待在一起,發(fā)著愣,癡念道:“嚴姐姐,他走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p> 嚴氏內(nèi)心一簇,自己何曾不想君侯,可是她身為呂布的正妻,自當為他打理好府中一切,內(nèi)心的苦只能自己憋住,回道:“妹妹怎還他呀他的叫?你應(yīng)該稱他為夫君或者君侯?!?p> “這……”
明月公主雙眸閃爍,透著陣陣羞意,她如今已經(jīng)如實是呂布的妻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