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街南街,也就是酒樓街再往南莫約一里地,是一條雨花縣富貴人家居住的街道,名為華湘街。而華湘街再往南約兩里地,則是縣城內(nèi)諸多普通人家的住所,兩條緊挨著的街巷,像是兩位斗嘴的老嫗,一街為長水街,一巷為長平巷。
夾在華湘街與長水街之間的,是并列而行的驛道與商道,戰(zhàn)時一丈寬僅容兩馬并行的驛道,如今竟是拓寬到兩丈,相比之下一旁的商道則顯得瘦弱不堪。
驛道本是傳送軍情運輸物資使用,且直接由兵部掌管。如今云錦國中部連年無戰(zhàn)事,驛道便成了平時地方與京畿之地之間來往的普通道路,但卻是商人經(jīng)商的大動脈,可以說驛道有多寬,他們的財路便有多寬!
學(xué)塾與縣衙也在之間,學(xué)塾更靠近長水街,在西邊。縣衙更靠近華湘街,在東邊。
離著學(xué)塾不遠的西邊是一條名為彌凡河的河流。
彌凡河旁邊則是南北延伸的大羅山脈。
在長平巷靠近洛河的一側(cè),不遠處有個小破廟。
陸粒與祝先生分別后,蹦跳著回到這里。
破廟本就不大,里面更是空空如也,半個屋頂是露天的,在有屋頂遮蔽的那一半下面,有一張三條腿的小桌子,第四條腿是用幾塊石頭墊起來的,桌子上有一個破罐子。小桌子旁邊是神臺,不高,上邊已經(jīng)沒有佛像了,據(jù)說是前幾年拿去修路了,神臺之后有一張雜草席,還有一床已經(jīng)干癟的不像話的被子,被子還算干凈,只是瞧著莫約就像是蓋著一層厚厚的紙。
陸粒盤腿坐在小桌子前,思量著今天祝先生的話,便有些開心。
祝先生沒有告訴他應(yīng)該怎么活,卻告訴了他應(yīng)該活下去。
更為重要的是,如今自己有了名字?;氐狡茝R,陸粒才像是喝了一杯茗茶,終于回味到了甜甜的滋味,開心的笑起來,又繃住,又笑起來,便有些犯困。
夢里,那些兇神煞的人沒有叫他小雜種了,都喊他陸粒臭小子!
還有,又見到那群搶食的野狗,也能說一句,你陸粒大爺又回來啦!
一陣哆嗦,陸粒醒了過來,一抬頭,便能看見滿天星空沖他眨眼,陸粒心想,尋常富貴人家還做不到這般呢!一時間又有些開心。
只是肚子傳來的擂鼓又讓他有些無奈,摸摸了胸口,拿出白天偷來還剩下的一個餅,剛準(zhǔn)備吃,卻傳來敲門聲。
陸粒趕緊將餅藏好,又想了想,借著星光慢慢向門口走去。
門本來就只有一扇,還能敲門的人想必應(yīng)該壞不到哪里去,再說,就是把他丟在強盜土匪面前,人家怕是也不會對他這二兩肉感興趣。
陸粒拉開僅有的一扇門,借著星光勉強能看清,是個老和尚。
“阿彌陀佛,小施主,貧僧是那大羅山脈中大羅寺的僧人,遠行歸來,天黑不便入山,能否借宿一宿?”老和尚雙手合十行了個佛們禮節(jié)。
陸粒對和尚沒什么觀感,破廟也不是他的,再說人家這么有禮,沒理由拒接。
陸粒讓老和尚自己隨便找地方歇就行,然后自己跑到神臺后草席上躺著,莫名的又有些煩躁,也有可能是餓的,不過他沒有拿出餅開吃。
老和尚在有屋頂?shù)囊粋€墻角入定坐了一會兒,睜開眼睛,瞧見陸粒還沒睡著,便開口問道。
“不知小施主能否再施舍貧僧一點食物?”
陸粒心里立即想回答說沒有!但想了想,一個餅自己差不多剛好飽腹,如果分和尚半個,也能挨到明天...
沒有言語,陸粒站起身,掏出那個餅,嘴撅著不知道在嘟囔著什么,撕下半個餅遞給老和尚。
老和尚看著那半個干癟餅上仍有晶瑩的油漬,便沒有伸手去接。
老和尚笑道:“多謝小施主美意。”
陸粒見老和尚半天不接本來有點煩,老和尚這一拒絕他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偷的這是蔥油餅。和尚是不吃葷腥的。
陸粒收回那半個餅,有些開心。對老和尚說那他也沒辦法了,他已經(jīng)沒有多的食物了。
老和尚連說不打緊,出家人餓一頓兩頓的也當(dāng)是修禪了。
陸粒也不聽老和尚說什么,放心的自顧自啃起餅來。
老和尚見陸粒吃完半個餅,又笑問道:“小施主可覺得這餅好吃嗎?”
陸粒不知道老和尚賣什么關(guān)子,只當(dāng)他胡言亂語,便說:“怕是大師這輩子也不知道的滋味。不過好吃不好吃沒啥,頂餓管飽就成嘛?!?p> 和尚不吃葷腥,那可不就是這輩子都不知道咯?
老和尚又問道:“小施主覺得貓和老鼠的區(qū)別在哪里?”
陸粒有些不耐煩,停下了啃另一半餅的動作,有些警惕的望著老和尚,道:“大師到底想說什么?”
老和尚雙手仍是合十,微笑不語。
陸粒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便說道:“那還不簡單嘛,貓抓老鼠吃,老鼠偷..”
話到一半,陸粒迅速后跳幾步,隔著一個神臺,愈發(fā)警惕得望向老和尚,手腳還擺著一個從虎口街北市那邊江湖人那里學(xué)來的武把式,就是有些手臂歪斜,腳步顫抖,否則肯定給哪位江湖大俠收去做關(guān)門弟子了。
老和尚站起身,示意陸粒不要緊張,陸粒自然更加緊張,又向后退了兩步。
老和尚笑著擺擺手,又盤坐下,這樣仿佛能讓那個小男孩安心一點。
“白日里我下山時,剛好瞧見小施主在集市奔跑,循眼望去,那店家搖搖頭,并沒有要追趕你的意思。只是小施主下次還能光明正大的從街面走過?”
“要你管,我當(dāng)時畫了花臉蒙了頭,便是神仙也認不出!”陸粒皺眉道。
老和尚搖搖頭,指了指自己胸口。
“便是店家不認得你,你再經(jīng)過人家門口,不仍是老鼠見到貓一般,生怕給人捉住?哪怕店家并沒有當(dāng)你是老鼠,你卻已經(jīng)將店家當(dāng)做是貓了?!?p> 陸粒垂下頭,沒有吭聲。
老和尚見他如此,便有些笑意。
“路壞了可以補,橋斷了仍可以修,緣自是善愈多愈好?!崩虾蜕须p手合十一聲佛唱。
陸粒仍是沒有抬起頭,只是眼眶微紅,道:“可是我什么都沒有,也什么都做不了。”
“小施主不如隨我回大羅寺?”老和尚笑道。
陸粒又一臉古怪看著老和尚,猛地搖頭道:“當(dāng)和尚?不去不去!”
老和尚笑的更開心了,道:“不用當(dāng)和尚,大羅寺旁有兩個小屋,如今都暫空著,你可以住那里,不過可不能白住,你每日得為大羅寺挑四桶水,一擔(dān)柴。并且日后你再長大,這些活計還得相應(yīng)增加?!?p> “為什么要幫我?”陸粒仍是本能謹慎,也沒有靠近老和尚。
老和尚又是一聲佛唱,然后道。
“諸法從緣生,自無有定性。善緣,多多益善?!?p> 陸粒沒有立即答應(yīng)下來,老和尚也不急,從袖中摸出一粒碎銀子。
“貧僧法號悔一,今日出門做了場小法事,那戶人家便給了一點香油錢。貧僧可以先借給你,你去了斷心中事后再來大羅寺不遲?!?p> 陸粒沒有去接過那粒碎銀子。法號悔一的老和尚也不著急,將銀子放在小桌子上,又道。
“若是你不愿來,也沒關(guān)系,銀子還是可以借你,什么時候你覺得可以還了再還到大羅寺即可。”
陸粒還是沒有靠近老和尚半步,老和尚又是一聲佛吟,便獨自坐回屋角,默念經(jīng)文。
陸粒像是卸下重重盔甲一般,倒下躺在自己的席上,有細微的汗珠從額頭泌出。能一個人長這么大,感知危險對他來說是一項必須的技能。
這些年真正去偷搶的次數(shù)其實不多,加上今天這次都能一只手數(shù)過來。
除了今天這次,還偷過一戶人家的鴨蛋。
搶過一次比他更小的孩子手中的包子。
更多的是與狗爭食!
一粒銀子不夠的。
陸粒想著今天與祝先生的遇見和對話。又想起了為自己打抱不平的那個羊角辮小姑娘,嘴角就不自覺翹了一些。再往前想到偷了餅跑路,想到前三天都沒找到東西吃,甚至有過乞食的念頭,又有些難過。
想到偷人家鴨蛋那次,他挖了半天的蚯蚓準(zhǔn)備去釣魚,結(jié)果幾個時辰下來小半桶的蚯蚓都沒了,就一條巴掌長的小魚,早知道還不如把蚯蚓洗洗吃了,肉都比魚多一些?;厝サ穆飞?,就看見一樁矮籬笆,里面有幾只鴨子,一搖一擺肥美的可愛。鴨子他是不敢多想的,但是見到一顆鴨蛋在籬笆外,應(yīng)該是鴨子下在籬笆邊緣滾落出來的。
一把抓起就開溜。
又想到搶包子那次,天寒地凍,半條河流都結(jié)了冰,會釣魚的收獲更豐,他這種不會的就是更見不到魚一面了。山上別說是果子,連樹葉都沒幾片了。路過一片田野,有一對農(nóng)夫妻在種冬麥,男子穿著單薄,揮動鋤頭動作不大卻不停,以此取暖。婦人穿著厚實些,跟在自己男人身后撒種蓋土。田埂上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被包裹著只露出臉和手,雙手各有一個包子,右手那只包子已經(jīng)啃了一半。
一個黑影從小男孩身邊穿過。
小男孩左手的包子沒了,他還回頭看了眼那個黑影,然后繼續(xù)啃右手的包子。
啃完了右手的包子,才發(fā)現(xiàn)左手的包子沒了,這才開始嚎啕大哭!
夫婦聽到孩子哭聲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婦人只是安慰著孩子,哄著他一會兒再買。男人杵著鋤頭也站在一邊,他看到了那個黑影,其實也能追上,畢竟也是個小孩子,能跑多快。
只是他看著婦人哄著孩子,就滿臉笑盈盈的,好像天也沒那么冷,也就沒追上去。
那天陸粒其實沒有直接跑開,他就待在田野不遠處,等到夫妻帶著小孩離去,他也跟上去,看到他們回家后屋頂升起炊煙,才回到破廟,滿臉淚水啃起包子。
當(dāng)荊棘坎坷的擺在面前,竭盡所能仍是無法改變,甚至無法活命的時候,是不是做些不算大壞的事也算順其自然?
第二天陸粒醒來,老和尚已經(jīng)離開了,桌上那粒銀子告訴陸粒昨晚也在不是做夢。
陸粒將銀子貼身收好,出門去尋找食物。其實若是他再高一個腦袋,就可以去酒樓做小工,哪怕工錢少或是沒有工錢,但不至于會挨餓受凍。他有試過去做工,卻被趕出來。人家的理由很簡單。
身板小,力氣小,死在里面都晦氣。
今年的秋天已經(jīng)過去一半了。
從他能爬樹開始,大羅山南邊半山腰那個桃樹,他已經(jīng)吃了五回。
所以他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幾歲了,又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快點長大。
今天的運氣不錯,在河邊撿到兩個大螃蟹,鉗大膏肥。
其實陸?,F(xiàn)在最不擔(dān)心的就是冬天!就在搶包子的那個冬天,他在山腳的竹林里,發(fā)現(xiàn)了一大片冬筍,并且此后每年都有,再加上偶爾在冬釣的人離開后,在他們打的窩中也能撿漏,只要不挨著凍,冬天反而最好熬過。
其實陸粒覺得自己最幸運的,莫過于他從來未生過一場大病。
否則,就沒有任何意外,他將直接死去。
回到破廟,陸粒正準(zhǔn)備將螃蟹分肢再烹煮,發(fā)現(xiàn)遠處走來一幫人。一個富家翁裝束的胖子,肥頭大耳,腰如粗桶,雙腿走路顫顫巍巍,身后跟著五六個黑衣裝束的扈從,還有一人,身著道袍,卻未戴道冠,手里拿著一個不知名圓形法器。富家翁身邊則還有兩個官員裝扮的人,一人佩刀,一人拿著像是地圖模樣的畫紙。
陸粒關(guān)上僅有的半道門,那群人像是沒有發(fā)現(xiàn)陸粒,也沒有直接入門而來,而是走到破廟旁邊,便開始商議。
原來那拿地圖的人是縣丞,佩刀的人是縣尉。富家翁乃是真富家翁,是那雨花縣首富,人稱張萬金,此人有錢不假,奢靡成癡,家中凡木皆黃梨,凡器皆黃金。曾宴請賓客,以一雙雙雞鵝為門,銀魚為龍,飛躍虎口街!刑州不盛產(chǎn)水果,宴客時,其家門后以甘蔗為立柱橫梁,時令水果為磚瓦,果牌之下可行二八少女。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一次他覺得伺候他的下人太累了,便給下人也請了傭人,且所有府內(nèi)之人都有單獨的住所。
聽到他們的對話,陸粒有些頭腦發(fā)懵。
城隍廟建在華湘街與虎口街南街之間,要知道虎口街南街酒樓近半都是屬于張家的,其他的酒樓自然不愿見到張家在南街繼續(xù)擴大,也不愿與他們多啃的張萬金便將主意打到了城隍廟身上,與縣衙那邊交涉后,另尋一處新地建造城隍廟,原城隍廟則交于張家打造。至于新城隍廟的建造費用肯定是張家出。不僅如此,張家每年還會再拿出兩份禮金,一份直接交于縣衙,至于另一份嘛,也交于縣衙,由縣衙轉(zhuǎn)交城隍廟,算是張家的香火錢,至于城隍廟那邊具體能拿到多少,可就不是張家考慮的。
當(dāng)時張萬金親自找到縣丞,說明來意??h丞思量一會兒,說了句城隍廟的搬遷可不是一件小事,涉及到當(dāng)初建造時風(fēng)水壓陣等諸多事宜,就離開了。不一會兒主簿出來,說縣丞有急事需要處理,派他來招待張翁。
張萬金面對主簿沒有太多客氣話,只說風(fēng)水壓陣等問題他都會找人勘測好,請縣令縣丞大人放心。
主簿似有腹稿未完,剛想說些還要向州郡報備的言語,卻被張萬金揮手打斷。
張萬金勾勾手,便有兩人抬著一箱黃金進門。
張萬金笑道:“聽說縣衙缺人手,縣丞勞心勞力,張某沒法為縣署提供人才,盡一點綿薄之力也是應(yīng)該的。”說完就離開了。
直到今天,縣丞親自與縣尉和張萬金到此地。
是那個看似道士的人多次勘測的結(jié)果。
縣丞到了這里,只是多次點頭,似乎沒有什么異議。
縣尉更像是出來散步,只是始終離著縣丞很近。
一群人終于進到了破廟,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穿著破衣服的小孩,正嗦著一個螃蟹鉗子,模樣似是要把鉗殼一齊吞下。小男孩發(fā)現(xiàn)他們,就趕緊將剩下的螃蟹藏在身后,往后退后兩步,靠著神臺蜷縮著。
張萬金上前兩步,微笑道:“小朋友,你不用害怕,我知道這是你的地盤。如果你愿意,可以來我家住,不僅不愁吃喝,如果你愿意我還可以送你去學(xué)塾念書,放心,我不用你干活的?!?p> 小男孩搖搖頭,仍是蜷縮著,不過視野掃過這一片人,最終與縣丞大人對視了一下,便如觸火炬般轉(zhuǎn)開視線。
張萬金又上前兩步,努力蹲下肥胖的身軀,盡量使自己顯得慈善和藹。
“不住我家也沒關(guān)系的,我另外幫你租或是買一棟房子也行,另外其他條件依舊。還有,若是你想住縣衙,我想縣丞大人也會收留你的?!?p> 陸??粗鴱埲f金的臉龐,明明是笑著的,卻讓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渾身冰涼,冷汗淋淋,如冬日飲冰,又如夏日近火。
陸粒的視線繞過張萬金的碩大腦袋,又瞥了一眼縣丞大人。仍是搖搖頭。
張萬金嘗試自己站起來,卻沒成功,好在扈從極有眼力,快速走來攙扶起這個肥胖的財主。
張萬金盯著陸粒,沒有轉(zhuǎn)移視野。
陸粒又是一陣頭大心涼,趕緊說道。
“我會離開的,不過不勞煩縣丞大人和張老爺了,我等下就走。”
張萬金想說些什么,那道士稍微走近兩步,他便沒有了言語。
道士聲音略有沙啞,說道:“來年開春有祭祀,原城隍廟拆卸倒是不急,這里破土從明日開始?!?p> 急不可耐。
兩波人前后離去,陸粒注意到最后離開的縣丞大人雙指在門后輕扣了兩下。
回到路上,走幾步路額頭便又有汗水滲出的張萬金坐回獨屬車輦,道士倒是沒介意,就走在轎旁,雙手環(huán)胸,聲音平淡的問道。
“這縣丞什么來頭?”
張萬金上轎后神情略顯愜意,回答道:“縣丞大人來歷有點神秘,只知道是從京城來的,說是名字叫秦在也,來這里不知實際是升是貶。來的時候不過不過剛剛及冠,到如今已經(jīng)十年了。說來也奇怪,從他來了之后,正牌的縣令大人就極少露面,縣衙大小事務(wù)幾乎都是縣丞大人一人忙活,都說縣令大人成了吃軟飯的小媳婦,只不過也不見縣署有人出來澄清。縣丞大人的口碑嘛,不算好不算壞,大事自然是親自過問,雞毛蒜皮的小事也管,綠林豪俠要結(jié)交,我這般掉落在金錢糞堆里的商人也不落下。中庸二字用來形容他是最為不過了?!?p> 道士冷哼一聲,張萬金也不知道這家伙想些啥,雙方的交易關(guān)系其實本來不分高低,只是拳頭似乎是要比金銀更硬一些,張萬金也就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