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盈坐在離齊王府不遠(yuǎn)的房脊上,她選擇的位置很好,這個時辰月光照不到,很難有人發(fā)現(xiàn)她。
事實(shí)也是如此,謝峰沒發(fā)現(xiàn),劉威也沒發(fā)現(xiàn),齊王府外面的那些人自然也不會發(fā)現(xiàn)。
齊王讓謝峰帶話拖著兮若,這讓她很好奇。江湖七俠的故事她聽過,七俠中的六妹、七妹是孿生姐妹,出生在若水,姐姐叫若兮,妹妹叫兮若,二人不僅長得神似,名字也是易讓人混淆。
她是在到齊王府必經(jīng)之路和兮若相見的。真人比畫像更美。但是左盈不喜歡她冰冷的氣質(zhì),特別是那一彎蹙眉,她認(rèn)為若是舒展開來,五官會更具美感。
想起她如何調(diào)戲這位前輩的,不由苦笑,兮若給她吃的苦頭不小,現(xiàn)在胸口都有股寒冷之氣在翻騰。若非她出手后發(fā)現(xiàn)自己是女兒身,恐怕現(xiàn)在就在家療傷,看不到這么好的夜幕了。
她沒能阻著兮若,只好一路跟來,找合適的地方隱身觀察。
齊王府中的哭聲她聽到了,也看到了墻上的人,他隨意的坐在墻上,就似是出來看夜色的一般,偶爾會向下丟點(diǎn)什么東西,有東西落下時,街上便會多些陰冷之物來覓食,街上盯著的人總會被驚嚇到,一臉的恐懼像。
左盈修的功法與眾不同,她能看到的總比別人多一些,當(dāng)齊王府哭聲響亮趕來時,墻上人也站直了身子,此時就算在陽光下,別人應(yīng)該也是看不到的,因?yàn)樽笥吹搅似琳?,這個屏障將他與眾物隔離開來。
“這是什么功法?”她不由自問。
墻上的人應(yīng)是看到了兮若,他周圍的屏障有了波動,左盈手撫著板指,緊盯著不太平靜的屏障,嘟囔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能量體?”
她手上的板指是師門至寶,師傅在傳給她時說這個板指是個小宇宙,存著不可知的能量體。有一天她能悟透,便能引以為用,到時她的成就就不可估量。
至于板指中的能量體是什么屬性的,師傅也不知道,因?yàn)樗麤]能勘破,才寄希望與她的。
現(xiàn)在她似乎感覺到板指中的能量體也在波動,似乎是和那個屏障體的能量體相互吸引著,這讓她心中大駭,這個人是誰?他悟到了什么樣的神奇?為什么會在齊王府?齊王府今晚發(fā)生了什么?齊王為什么讓她攔著兮若不要她進(jìn)府?
“是左姑娘吧?!彼闹T多為什么被一聲輕微的聲音打斷。聲音就在她的耳畔,似有人貼身而說。
驚看周圍沒人,我的循聲看去,墻上人已收了屏障,翹腿躺在墻上,手指向她的方向。
“好俊的功夫。”左盈回應(yīng)著。
“原來左姑娘也會這傳音術(shù)。奇才?!?p> “前輩是誰,我們認(rèn)識嗎?”
“不認(rèn)識,但我認(rèn)識你的師父無相老道。他把板指傳你了?”
“剛才板指有了感應(yīng),前輩知道如何使用它嗎?”
“這個板指中的物質(zhì)和我手中物質(zhì)是不同性質(zhì)的能量體,有感應(yīng)很正常。至于如何用,我也不知道,造化奇物都是有緣者得之,無緣持有,徒生禍端?!?p> “前輩這是小瞧晚輩了么?”
“魔笛傳人,誰敢小瞧。我想知道你給謝峰那小子吃了什么虧,讓他那么的怵你,要知道謝少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為什么會怕了你?”
“原來前輩也是好奇之人。前輩在齊王府,又有如此高深莫測的神功,在寒風(fēng)中替王府守衛(wèi),清理那些不干凈的東西,該是七俠中的三俠化骨手劉威吧?!?p> “這些陰物、毒物不會憑空出現(xiàn)在齊王府。兮若妹子你可沒看著,讓她一人踟躕在街上,可是有負(fù)王爺所托。這京師住宿是要來人當(dāng)?shù)毓匐旱模龖?yīng)該沒有那東西,照顧好她,明日午時再帶她來王府。”
“不是我不盡力,是她那寒功著實(shí)厲害,我抵擋不著?!?p> “兮若妹子不會輕易出手,定是你使了什么陰損招式,激怒她了?!?p> “我不擅長打斗,前輩應(yīng)知。我只是扮男裝調(diào)戲了一下大美人而亦?!?p> “你敢調(diào)戲她,我只能說活該,她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你是女子了,不然,你的小命就危險嘍?!?p> “就是,前輩,你還責(zé)備我沒看好她?!?p> “誰讓你用這樣手段對她的?哦,我想,我明白謝峰為什么會怕你的原因了?!?p> “什么?”
“還聊什么天,兮若妹子到你所在的地方了,她就交給你了?!?p> 左盈聞言看向街道,便看到兮若孤單的背影,她是那么的落寞,那么的冰冷。
“前輩,跟我去左府休息,明天中午我們一起去王府?!?p> 兮若看著一身夜行衣的左盈:“是你?你一直跟著我?”
左盈:“我奉齊王命保護(hù),怎么能不跟著前輩吶?!?p> 兮若:“原來這樣,兮若不知還傷了姑娘,大哥一定會責(zé)怪兮若的。”
她說到大哥時輕輕咬了咬唇,她的唇少血色,經(jīng)這一咬方有了紅暈。
左盈:“齊王怎么會責(zé)怪前輩,就是要責(zé)怪,也只能怪左盈貪玩,自翊為翩翩佳公子調(diào)戲佳人,被前輩教訓(xùn)了長點(diǎn)記性是好事?!?p> 兮若:“左姑娘是個有趣的人,性子像我五姐?!?p> 左盈:“是荀女俠吧,謝四俠的夫人,謝峰的母親,那是我的偶像?!?p> 兮若:“齊王府發(fā)生了什么事?我聽到了姐姐撕心裂肺的哀嚎。不會是齊王出了什么意外吧?!?p> 左盈:“我剛和劉三俠聊了下,他護(hù)院,清理著王府周圍不干凈的東西,齊王如有什么不測,他哪來閑心和我聊天?!?p> 兮若:“姑娘當(dāng)真是聰明得很。明天中午入府也是他說的了?!?p> 左盈:“當(dāng)然,前輩這次該信我了吧。”
兮若:“三哥在王府,我自然放心。大哥和姐姐沒事就好。”
兮若隨左盈回左府,路上她很少說話,左盈就一個人說,說大漠,說長空,說奇幻,說了許多,也不見回應(yīng),便說一路隨行謝峰趣事。
果然,當(dāng)兮若聽到她講如何副謝峰同行,又如何懟他,如何救他于危難中時,兮若的臉上有了暖色。
“左姑娘是個有趣的人,四哥、五姐的兒子人品學(xué)識自然都是一流的?!?p> 左盈聽她這么說,奇了:“前輩沒見過謝少俠?”
兮若:“我有十五年沒出山了,自然沒見過?!?p> 左盈:“前輩為什么就能判定謝少俠人品學(xué)識都是一流的?!?p> 兮若:“四哥、五姐我自然認(rèn)得,他們的孩子容貌自然長得英??;他被大哥收為弟子親自教授,學(xué)識當(dāng)然不差,這幾年他名聲鵲起,外界評價自然更中肯,綜合以上,自然知他人品、才學(xué)大概情形?!?p> 左盈:“前輩其實(shí)也不是完全不知世界事,至少你對謝峰就不陌生。”
兮若:“七俠中大哥與姐姐結(jié)婚生世子,世子年幼不習(xí)武;四哥與五姐生謝峰,天資聰慧,是習(xí)武奇才;我與二哥、三哥尚未成家,這二個孩子就如我們自己的孩子一般,自然會關(guān)心?!?p> “聽起來似乎合情合理。可前輩你這十五年不與七俠聯(lián)系,七俠的事,江湖中的事,你又如何知道得這么清楚?”
兮若:“多年前我們七俠行走江湖,成為那時江湖傳奇,結(jié)識的人自然不少,誰沒幾個相知的朋友吶?!?p> 左盈:“即如此,前輩就給我講講七俠江湖故事。我讓謝少俠講,他總推諉說,知道的不多??傊褪遣幌胫v吧。他怕我懟他,我偏就要懟他,見一次懟一次,讓他見了我就躲著走?!?p> 兮若:“左姑娘真是這么想的嗎?你真的是不想見到他,讓他見到你就繞道而行嗎?”
左盈:“逗他玩很有趣的。誰讓他對我總是愛理不愛的一副臭樣?!?p> 兮若:“少不更事,不知愛為何物,希望看到對方,希望對方記著自己,但卻不得要領(lǐng),總是事得其反,一腔柔情都付東逝水,空余恨?!?p> 左盈聞言,拉著兮若的手,她的手心里沁出了汗,兮若的手冰涼,正好適合她現(xiàn)在的需要。
左盈:“前面就是左府,玉丫頭應(yīng)該備好宵夜等我們吶,我們進(jìn)府邊吃邊聊?!?p> 左府的院落似乎比齊王府大,院中有高大的樹木,夜色中看不清是什么樹,兮若在旁邊站著嗅了嗅,又在花圃旁邊小站了一會,方和左盈進(jìn)了左邊燈亮的房間。
“小姐,你們終于來了,宵夜我早做好了,有貴賓來,我特意加了野參熬鈍的粥現(xiàn)在也可端上來了?!闭f話的少女一臉興悅,她讓二人稍等,便小跑著去端粥。
兮若:“她就是左姑娘家的玉兒?”
左盈:“這丫頭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她叫我小姐,可從就沒把我當(dāng)小姐待過,有時還跟我耍小性子,我還得哄著。憋屈?!?p> “小姐怎么在貴賓面前說玉兒的不是吶,小姐憋屈也沒有玉兒憋屈。我常常叫混公子、小姐,為這個被大老爺訓(xùn)過多次,這不都是小姐一會是女的,一會又扮男的導(dǎo)致的么?”
兮若聽她二人爭辯,臉上神色更舒緩,低頭喝著熱粥。
“還真是姐妹情深?!彼坪鹾芟矚g粥的味道,仔細(xì)品嘗著,用了一分鐘的時間放咽下,放下粥碗,對玉兒說,“這粥中不僅僅放了野參,還放了鎖陽和玫瑰,味道中和的剛剛好,香甜可口,只是我體寒,受不得如此大補(bǔ),少喝點(diǎn)就好?!?p> 玉兒:“體寒不是需要熱補(bǔ)的么?”
兮若:“我的體質(zhì)比較特殊,以寒養(yǎng)寒最適宜?!?p> 玉兒聞言,有此失落地看了一眼左盈。
左盈:“不知者不為過。前輩已知你心意了。”
兮若聞言,難得一見的淺笑:“其實(shí)你們早知道今晚要來的人是誰?”
左盈:“當(dāng)然,齊王交辦,謝峰帶來的是王妃畫像,我自然知道要接的是誰?!?p> 玉兒在兮若展顏笑時已癡了,她的眼睛就再沒離開兮若。
兮若察覺到了,摸了摸自己的臉,問玉兒:“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
玉兒此時方回過神來,訕訕笑了:“前輩笑時太美了,比我見過的所有花都美?!?p> 左盈:“那是,我見到前輩時,她比現(xiàn)在冷了許多,就是那般,我還想調(diào)戲?!?p> 玉兒聽她這么說笑得花枝亂顫:“小姐,我想這次肯定比上次憋屈。上次你調(diào)戲謝少俠,說他這個男兒比女子還俊秀,我見猶憐,讓他震飛數(shù)丈,這次吃了什么虧,說說?!?p> 左盈:“你就想這么看你家小姐笑話嘛?”
玉兒看她急了,轉(zhuǎn)求兮若:“前輩,您是怎么整治的我家小姐?”
兮若看她眼中滿是好奇神色,又看左盈嘟著嘴撫胸口,吃了一口面前饅頭,贊:“這個饅頭蒸得好,和面的水用的是花瓣水吧?!?p> 玉兒眼中有了更多驚奇:“前輩,這個你也吃出來了,真是服了?!?p> 兮若:“年少時和宓妃處過一段日子,這都是跟她學(xué)的?!?p> 玉兒:“就是傳說中的洛水女神?”
兮若點(diǎn)點(diǎn)頭,左盈又開始求兮若:“前輩就給我們講講江湖七俠在曹魏與陳王、宓妃相識的經(jīng)過。好嗎?”
玉兒:“我也想聽,前輩就講講。”
兮若:“那時的我們,該從什么時候說起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