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從來沒有這般緊張,大典開始,她先是頭昏腦漲地跟著行禮,笨手笨腳也不知自己的地仙之禮究竟行對了沒。行過禮后,小小感覺終于緩過神來,恍惚的感覺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真實(shí)的喜悅。于是,小小悄悄抬起頭來,想要看一看坐在高高正堂之上的司地大人是何等英姿。
司地大人的名字她從不陌生,所有鼠族的大人對他贊不絕口,擁戴無比。據(jù)說在初元大帝時(shí)期,一場天降的洪水將地界摧毀,而在七日之后,本來荒蕪的土地突然荒草復(fù)生、枯木發(fā)芽,河流潺潺,大地迎來新的春天。而此時(shí),司地大人,也如嬰兒般形態(tài),出現(xiàn)在大地上。地界殘留的精靈,皆俯首稱臣,尊之為司地,尊其神力為大地之力,希望司地大人以他的神力,給地界帶來重生。據(jù)說司地大人寬容仁慈,庇佑眾生,而大地之力更是高深莫測,萬物所賴。小小心想:這樣的司地大人,一定是慈眉善目,如老族長般和藹而威嚴(yán)。
小小緩緩抬起頭,看見紅色長毯上用金絲繡著百獸圖樣,長毯盡頭是一座褐色漆光古木寶座,寶座的扶手上鑲嵌金色“福壽”圖樣。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扶在那精美好看的寶座扶手上,寬大的黑色袍袖自然垂下,袍子上是暗紅色紋飾。小小頓了頓,收了收眼神,心跳不由加快,又不甘心地再次抬起頭,只見如高聳的發(fā)髻,整齊的鬢角,平直卻如利劍般鋒利的眉毛,小小有些看呆了,好一對英氣逼人的眉毛。忽然那對眉毛微皺,小小對上了司地大人平靜如水,卻又深深探究的眼眸。小小心漏跳半拍,趕忙收起眼睛,低頭觀鼻?!安豢赡?,”小小趕忙撫慰自己,“司地大人一定不是在看我,我平平無奇,何德何能,只是余光掃到我這里罷了?!?p> 這時(shí),司禮仙人說道:“禮起。敬聽司地大人訓(xùn)言。俯首。”
聽訓(xùn)要俯首而聽,小小心中卻有數(shù)萬只螞蟻在撕咬,她忍不住想要抬起頭,想確認(rèn)司地大人的眼神。她內(nèi)心作著斗爭,頭卻不由自主地稍稍抬起了來,眼神往上瞟去。那一刻,小小甚至忘了收回眼神,司地大人確實(shí)是在看她,雖然只是一撇,她也清楚地感受到了眼神中的力量,有探究、有疑惑、有謙和,但更多的是警惕。小小從小看人眼色多了,眼神中的情感,她最能輕易感受。
“禮!”司禮仙人大聲宣出,這意味著地仙們要收斂心神,俯首聽訓(xùn)了。小小大夢初醒,猛地將頭一收,汗珠從額頭上冒出?!拔摇易鲥e(cuò)什么了?司地大人為何要那樣看我?”小小心中慌張,只感覺頭頂上,司地大人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劍直沖她懸著。
“諸位仙友,別來無恙。”司地的聲音溫和而有力,給人力量而又讓人親近,所有聽訓(xùn)的人如沐春光,只有小小一鼠跌入冰窖。
“禮起。請諸新晉仙依次第上前登冊。”司禮仙人說道。
于是,新晉地仙跟隨族長上前登記入冊。小小更加慌亂不已,她再不敢抬頭,盡量壓制自己的恐懼和不解,只等著到自己的次序。如果她此時(shí)再看看那個(gè)寶座,她就會(huì)看見司地的眼神從未從她身上離開,那雙探究的眼眸變得越來越深,越來越暗,最后那張英氣的臉上,緩緩出現(xiàn)一抹笑意。
眼看到了鼠族,小小正欲跟著族長上前,只覺眼前一黑,她緩神的空檔,卻聽得周圍一陣嘈雜和小聲的驚呼。怎么了?小小心想。卻感覺自己的視野發(fā)生了變化。她,變小了?
準(zhǔn)確的說,小小此刻恢復(fù)了小鼠的原形,眾人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光景,驚詫不已。鼠族的族長更不必說,簡直覺得匪夷所思,同來的南溪也大驚失色。小小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恢復(fù)了原形,她昏死過去,失去意識(shí)。
族長躬身向前,緩緩解釋道:“此鼠名為小小,尚且年幼,乃是偶得椿樹仙人的幫助化仙,剛成仙不久,嗯……怕是……怕是根基不穩(wěn)。希望……司地大人不要見怪,待我……”
“鼠族族長無需多慮,”司地大人突然金口大開,“我向來疼惜后輩,希望各族地仙都能繁盛發(fā)展,如你所言,新晉地仙根基不穩(wěn),發(fā)生這種情況也能諒解?!闭f到這里鼠族族長在心中長舒一口氣。
“只是,”司地大人接著說道,“封仙大典一年一次,若她錯(cuò)過今年實(shí)屬可惜,也是鼠族的損失。不如將這名晚輩留在我殿內(nèi),等她仙力穩(wěn)定,我再命司禮為她造冊,屆時(shí)再回歸鼠族,好彌補(bǔ)鼠族損失?!?p> 鼠族族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司地大人不去怪罪鼠族,反而盡可能減少鼠族損失,此刻他差點(diǎn)老淚縱橫。而此刻的會(huì)場,各族地仙聽得都贊嘆不已,紛紛對司地大人行禮表示尊重。而此時(shí)失去意識(shí)的小小,被侍從仙人們小心抬起,安置到后殿了。這也算是大會(huì)上不大不小的一場風(fēng)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