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一帆一而再，再而三的努力之下，眼睛終于能夠睜開了。他看見了黑暗里的天花板，再左右轉轉眼珠子，終于看見了眼睛腫得像兩個小桃子一樣的芮芬蓮和眼睛直瞪瞪地看著他的常開晟。
????江一帆眼睛睜開了？他沒有死？一陣狂喜掠過常開晟的心頭。
他把耳朵貼在江一帆的心臟部位，確實聽到了雖然微弱，確實實實在在的的心臟的跳動。
“小江！小江！你還活著？你沒有死，沒有死??！”常開晟大聲地喊了起來。
芮芬蓮也看見江一帆把眼睛睜開，可是又閉上了。
“小江，小江，你可是把我們嚇壞了。不興這么嚇人的??！”她喜極而泣。
“江一帆沒有死！他活過來了！”這樣的聲音在黎明的特種材料廠的上空蕩漾。人們互相傳遞著這樣的大好消息。
萬遠明書記，武木連副廠長，軍代表，還有干部們，工人們都擁到會議室改成的靈堂里來看江一帆。
“那北河醫(yī)院的大夫怎么就會判斷江一帆死了呢？”萬書記手里拿著《死亡證明書》問道。
“我想起來了，”常開晟說，“測量心臟的心電圖儀，剛把電極連接好，一幫人沖進急救室把醫(yī)生和護士駕到外面去搶救一個車禍傷者，匆忙之中把放儀器的小車都快掀翻了。說不定就是那個時候電極連線給他們搞斷了，心臟的跳動測不出來，心電圖就成了一條直線了。”
“咳，這個醫(yī)院是怎么搞的，要是傷得再重一些，當時沒有死也被耽誤死了。”焦軍代表補充了一句。
以下怎么辦呢？
萬書記說話了：“江一帆沒有死，當然是太好了?？墒牵[清他現(xiàn)在的傷勢究竟怎么樣，是個現(xiàn)在最重要的問題。不能再給耽誤了，馬上送北河醫(yī)院檢查。老于帶幾個車間的工人陪著去。等江一帆緩過來，由他口授修理中頻感應爐的方法，小常他們再來修，也更有把握一些?！?p> 這個時候也就只能這樣，軍代表就是再急，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不說話。常開晟要求陪著江一帆，萬書記也答應了。芮芬蓮從食堂打來了一碗稀粥，讓陪同的工人給江一帆喂點兒吃的。他們就這樣二次去北河醫(yī)院。
解放牌卡車開進北河醫(yī)院的院子，車還沒有停穩(wěn)，副駕駛座位上的常開晟就跳下汽車跑進急救室。兩個護士馬上推了一張帶輪子的X射線檢查的病床，隨他跑出急救室來到汽車旁邊。直接把江一帆從汽車上的擔架上轉移到病床上，立刻推進了急救室。在等候正在X射線影像室里檢查的病人出來的時候，一個醫(yī)生拿著針線就給江一帆縫下巴處的傷口，連麻醉藥都來不及打。
到底是專業(yè)傷科的醫(yī)院，搶救前的檢查進行得很快。兩分多鐘之后，江一帆就被送進了X射線影像室做透視檢查。這個時候，江一帆已經(jīng)是完全清醒了。他被推到X射線發(fā)射頭的下面，只聽見X射線機響了幾聲，檢查就算做完了。
江一帆又被推出了檢查室。過了一小會兒時間，一個醫(yī)生從檢查室出來對陪同前來的老于頭說：“沒事兒，肋骨沒有斷，別的臟器也沒有什么事兒。他嘴里有好幾顆牙齒被打壞了，你們馬上去口腔醫(yī)院看急診?！?p> 這個時候，又有一輛汽車送了急救病人來。護士叫隨行的工人幫忙，把江一帆轉到自己原來的擔架上，騰出檢查病床給新來的患者用。
“大夫，這小江胸部的傷？”老于頭問道。
“沒事兒，你們回去給他洗洗，在保健站找點兒紅藥水或者碘酒給他擦擦就行。”醫(yī)生答道。
就這樣，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總共在北河醫(yī)院急救室待了不過十分鐘。既然肋骨沒有斷，也就不過是個輕傷，大家都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一顆懸了一宿的心，總算放下來了。老于頭學乖了，臨走，在醫(yī)院的傳達室，借他們的電話給廠子里的傳達打了個電話。說江一帆沒事兒，讓書記廠長軍代表和大伙兒放心。
他們離開了北河醫(yī)院，去到口腔醫(yī)院。值班女醫(yī)生給江一帆注射了麻醉藥，拔了兩顆牙，囑咐他第二天再來掛門診。他們出了口腔醫(yī)院。由于麻醉藥的作用，江一帆可以講話了。一路上，他把造成中頻感應爐不能開機可能的原因，向常開晟做了分析
江一帆說，中頻感應爐不能開機最大的可能，是出現(xiàn)在可控硅整流元件。我們用的可控硅整流元件，是北河市電器研究所研制出來的，開發(fā)出來的時間不長，品質(zhì)可能不是很穩(wěn)定。雖然出廠的時候經(jīng)過檢驗，但是軟擊穿的隱患很難檢查得出來。
另外在中頻電流發(fā)生器本身，也可能造成瞬間的過電壓脈沖，從而使可控硅整流元件造成軟擊穿。他在設計電路的時候，已經(jīng)考慮到在必要的地方加裝吸收過電壓脈沖的電容器，可能這些電容器的容量還不夠，要加多電容器，增加對過電壓脈沖的吸收。
具體的做法，是把設備里的可控硅整流元件都拆下來，挨個兒再做一次耐壓的試驗，看有沒有被硬擊穿的。如果有，卸下來換新的，車間里還有一個新的，可以用。另外上班以后派人去電器研究所，找周總工再要三、四只合格的可控硅備用。
然后照著電路圖，把所有安裝有吸收過電壓脈沖電容器的地方，都并聯(lián)同樣數(shù)目、同樣容量的電容器，使得吸收過電壓脈沖的能力增加一倍，這樣再開機，很可能就解決了問題。
解放牌卡車回到特種材料廠以后，干部工人都已經(jīng)上班。萬書記、武廠長和軍代表都在廠長辦公室等著他們。老于頭向領導們做了匯報，也把江一帆對中頻感應爐再次開機的技術分析意見說了。軍代表對技術問題完全不懂，也沒有興趣。聽說江一帆有處理的辦法，這才把心擱在肚子里。
江一帆發(fā)起燒來。保健站的杜醫(yī)生說不要緊，這是人受了重傷以后常見的保護反應，吃點兒退燒藥就行。萬書記讓江一帆回宿舍休息，江一帆說，他要和常開晟他們一起去車間現(xiàn)場看看，再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