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帆參加到穆悟誠他們的討論堆里,說:“錦環(huán),我知道你在車間干過活,靈鳳你也在假期到工廠勞動過,好好向老穆學學技術。我可是不僅僅拿你們當翻譯和文員用。我要拿你們當穆桂英和荀灌娘。要靠你們沖鋒、突圍啊?!?p> 譚錦環(huán)開心地笑了:“沒問題!”
鐘靈鳳說:“當年的荀灌娘可還沒有我的歲數(shù)大呢?!?p> 老穆也咧著大嘴樂了:“我看哪,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兩位女將還真是人才啊。我們鰾著膀子干,小江——啊,江總經(jīng)理,你就放心吧?!?p> 江一帆接著說:“這個總字兒我聽著別扭,老穆,你還是叫我小江。眼下,最重要的是設備安裝的準備工作。過不了多久,我們要選派人員到意大利去培訓和實習。如果我們現(xiàn)在準備得充足一點,到意大利就會多學到一些東西。
“你們三個人在一起,互相幫助,盡快地把這本說明書弄懂了。然后再由譚錦環(huán)執(zhí)筆,把說明書全部翻譯出來好好保存。你們不知道吧,這本書代表了制造商薩科尼公司交給我們的技術秘密,要十萬美金錦?。∫M快,要是晚上你們沒有什么事,加加班,用的時候很快就要來了?!?p> “這么貴,就這么一本書?”穆悟誠大吃一驚。
“對了,這就是技術轉讓的費用。轉讓的技術都寫在這本書里面呢。這可是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瓷磚生產(chǎn)技術。我們如果把它掌握了,就掌握了世界上最先進的技術,在中國,更不用說了?!苯环f。
中午在飯店不遠的計委食堂吃飯的時候。穆悟誠和鐘靈鳳、譚錦環(huán)兩位女將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還在討論說明書里面的技術問題。
唐桂強和江一帆在一起吃飯。江一帆問道:“唐老,這兩天,情況你摸得怎么樣了?”
“基本上摸清楚了,”唐桂強說,“你來之前,朱繼文通過他的姑父,園區(qū)的二把手張維權要這個總經(jīng)理的位子。張維權答應了他,他就在封官許愿,準備上位。鄭志旺封了設備部長,錢智禮是銷售部長,向玉蓮是辦公室主任,準備粉墨登場了。”
“唐老,你說,這幾個人行嗎?”
“根本就是扯淡!”唐桂強說,“還真是,你不把我和老穆叫來,憑原來的這些人,你還真玩不轉?!?p> “咱們一來,斷了人家的財路。不把咱們恨死?”
“這就叫做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幾天這幾個人都沒來,聽小莊說,好像在醞釀打什么報告,要告你的黑狀呢?!碧乒饛娬f。
“那些人,本來就沒有干正事的本事,鬧就讓他們鬧去。這年頭兒,要想干點兒正事兒,就少不了背后有人打黑槍,放冷箭。聽蝲蝲蛄叫還不種地了?不過——這幫人的來頭和能量都不小,還是要認真對待。他們告我什么?”江一帆說。
“聽說罵你是工讀老總,”唐桂強說,“主要是說你不尊重知識,不尊重知識分子,拉幫結派,結黨營私?!?p> “哈哈,”江一帆大笑起來,“工讀老總,這個名字不錯。貼切,得體,這個帽子我還挺愿意戴。什么是知識,他們根本不懂。不過,為了他們的利益造謠中傷,壞作用也不可以小看,不能任它傳播不管。輿論能捧人也能殺人,凡是要推翻一個政權,就必須先造輿論啊?!?p> “那你是不是也找領導反映一下?”唐桂強提議。
“我想想,”江一帆對于辦公室政治絲毫也不陌生,“對于這樣的事兒,不要太當回事兒,也不要太不當回事兒。關鍵是這個尺度的把握。適當?shù)臋C會,我是要澄清一下,要不是,他們折騰時間長了,先入為主,對我們是也不利?!?p> 這天晚上,在總公司第二把手,總公司常務副總經(jīng)理,工委第二書記張維權的家的客廳里,朱繼文和滿慧君正在告江一帆的狀。
朱繼文說:“姑父,我這個豐盛公司的中方總經(jīng)理的位子,你不是說沒有問題了嗎?怎么就突然換了江一帆呢?他要是個你的老部下還則罷了,怎么整一個工讀學校畢業(yè)的小青年來做總經(jīng)理,這也太搞笑了吧。”
“原來定的機電局的李廠長來不了,我建議就在現(xiàn)在的籌備組里選拔總經(jīng)理。工委別的同志也沒有提出意見,這個總經(jīng)理就應該是你的,我才告訴你。誰知道就在大前天工委開會正式定的時候,老萬提出江一帆來,戰(zhàn)書記贊成,給我來了個措手不及。
“說不定這個姓江的還有我們不清楚的背景,我也不好堅決反對。慢慢來,只要你姑父還坐在這個位子上,以后還有機會?!睆埦S權對于沒有給這個侄子兌現(xiàn)承諾,有些內疚,只好安撫一番。
“還有嘛機會呀,”朱繼文一腔大為不滿的神情溢于言表,“不是我說你,你對那個戰(zhàn)秉勇是太客氣了。你被我爸爸帶著參加革命的時候,那個姓戰(zhàn)的開襠褲還沒有穿上呢。你就拍板說我當這個總經(jīng)理,工委別的人敢說一個不字?怎么你越老越怕事了呢?”
“不是我越老越怕事……”張維權沉吟了一會兒。
張維權惹不起這個侄兒。朱繼文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姐夫帶他參加武工隊的時候,他才十幾歲。一次隊伍受到鬼子的伏擊,姐夫拼了命把他救了出來,可是自己卻犧牲了。朱繼文成了孤兒,由奶奶,就是張維權的丈母娘扶養(yǎng)。奶奶寵得他在家里絕對說一不二,全家老老少少都要聽他的,張維權拿他沒辦法。
“不是怕事,那是什么?”朱繼文教訓起這位1944年的老干部像教訓孫子似的。
“我是說慢慢來總是有法可想的。比如說,群眾對江的意見很大,他或者犯了什么錯誤,都可以隨時把他拿下來讓你上去?!?p> “現(xiàn)在群眾意見就很大,”滿慧君看到機會來了,馬上見縫插針,給張維權遞上鄭志旺、向玉蓮和朱繼文和她自己聯(lián)名檢舉信說,“這就是同志們的意見,姑父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