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死牢之中，味道古怪，這是常年不見天日以及雨后的潮濕再加上已經(jīng)干涸的血的氣味，整個空間十分昏暗，只有兩邊幾盞油燈閃著微弱的光。這里常年不見陽光，連空氣都是渾濁的。關(guān)在這里的人，想出去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了。這里不光是腐霉味和血的味道，還有一種壓抑的死亡氣息。一個尋常的人待在這里一會兒就會受不了，何況楚芊芊這樣的一個大家小姐。

　　楚芊芊蜷縮在一個角落里瑟瑟發(fā)抖，她快要崩潰了，這里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可怕了，她只是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哪里受過這種苦，哪里待過這種地方。這時死牢外傳來一陣說話聲，楚芊芊猛的抬頭，那雙大眼睛中充滿了希望。

　　“勞煩各位小哥行個方便！”柳若依那柔情似水的的聲音，任誰聽了都要骨頭一酥，何況知書還往那位獄卒手中塞了一袋銀子。

　　“咳！那個，蕓塵郡主，這探望的時間不能太長，里邊那個啊，得罪了丞相大人，是重犯！”接了銀子的獄卒低聲的對這柳若依說了一句。

　　“多謝小哥，還請小哥放心，定不會讓小哥為難的?！绷粢烙秩崛岬恼f了一聲。

　　說完后，那幾個獄卒便出去了，給柳若依行個方便。在往里走，柳若依忍不住皺起眉頭，捏起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知書也也受不了這里的氣味，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在楚芊芊看到來的人是柳若依時，眼中的希望漸漸破滅。

　　“芊芊！你還好嗎？我給你帶了些點心，在這里定是吃不到什么東西的?！绷粢雷屩獣鴮⑹澈心眠^來，并且將點心拿了出來。楚芊芊看著那些精致的點心，咽了口口水，從她進來到現(xiàn)在一點東西都沒吃，一滴水都沒喝。即使她現(xiàn)在非常想吃那些點心，但她還是惹住了。慢慢的站起來，走向柳若依。

　　“別假惺惺的了，我如今這般境地不全都是你害的嗎！”楚芊芊惡狠狠的開口，怒視著柳若依。

　　“芊芊，你怎的這般說話。我怎會害你？”柳若依說的情真意切。

　　“這里沒有其他人，你裝給誰看？我嗎？呵！真是好笑！”楚芊芊說的不屑一顧。

　　柳若依展顏一笑，語氣有些陰陽怪氣“我的好妹妹！這一直以來好像都是妹妹你在裝啊，我不過是配合著妹妹演戲罷了！”

　　“你就那么恨我，想我死嗎？”楚芊芊問了一句。

　　“恨你？你還不值得我恨。只不過你太蠢了！蠢也就罷了，竟然還敢覬覦殿下。雖然你比不過我，留你一命看著你每天像個小丑一樣圍著殿下轉(zhuǎn)，卻得不到他的一個眼神，這樣也是十分的有趣，倒也可以作為飯后的笑點談資。”說道這里，柳若依語氣微轉(zhuǎn)“不過，有這么一個人整天纏著殿下，也著實煩人。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分不清事情輕重?！?p>　　“柳若依！你這個賤人！你終于肯承認是你害我了！”楚芊芊情緒有些激動，隔著欄桿想去抓柳若依，“你這個賤人！等我出去定不會放過你！”

　　“出去？哈哈哈！”柳若依突然笑了起來，“我的好妹妹，你還真的是天真呢！你當這里是什么地方，這里，可是大理寺死牢，進了這里，能出去的只有死人！”

　　“我父親最受皇帝信任，父親定會救我出去的！”楚芊芊咆哮道。

　　“看來妹妹你還是沒有看清如今的形式，這一次你得罪的可是夜九歌！夜九歌可是連皇帝都要忌憚三分的，案件結(jié)束后，大批的寶物流水一般送進丞相府，可見皇帝這一次也是不打算得罪她的。所以啊妹妹，你覺得，你的父親能說服夜九歌放了你嗎？”柳若依語氣之中充滿了諷刺。

　　“這便不勞姐姐操心了！”楚芊芊，此時也平復了下來。

　　“那便祝妹妹好運了！”說完柳若依轉(zhuǎn)身便走了，但是卻留下了食盒。

　　“柳若依！你別得意！”楚芊芊掀翻了食盒，砸了所有的點心。

　　“好妹妹，我勸你還是留點點心吧，畢竟這死牢里可沒有這種精致的點心可以讓你填飽肚子。”柳若依并未停下腳步，說了這么一句。

　　“賤人！”

　　柳若依走出死牢，抬頭看了看天。知書在旁邊問道“小姐，你為何非要來這個晦氣的地方呢？”

　　“這一次都沒能拉夜九歌下水，她還果真是難對付！我心中的郁結(jié)之氣總要發(fā)泄出來吧，她楚芊芊能出死牢的幾率還是有的，我總要讓她知道該恨誰吧！”說完柳若依便上了馬車，知書也未在詢問，馬車徑自回府了。

　　夜九歌回府之后，徑直去了書房，最近亂七八糟的事情有些多，倒是讓她將正事給暫時放下了。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差不多落定了，也該將那件事提上日程了。不過她剛進書房沒一會兒的功夫，云魘就來了。

　　“小夜兒，回來了怎么也不來看看我呢，難道你就不想我嗎？”云魘還是那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夜九歌并未理會他，只是說了一句“若無事的話，門在那邊，轉(zhuǎn)身便可以看到?！?p>　　“不是，小夜兒，你怎么這個樣子??！這讓我很是傷心??！”云魘故作傷心狀，不過片刻他便恢復正常，將一封信放在夜九歌面前。

　　“何人送來的？”夜九歌拿起信沒有拆開，看著信封問了一句。

　　“雖然小爺我很討厭那個家伙，不過這一次他說的到也有些用?！痹启|自己找了個座位坐下了，沒有明說是誰，但云魘這么一說，夜九歌也就知道是誰了，能讓云魘討厭的除了百里書黎，還能有誰呢？

　　“倒是忽略了這一點。”夜九歌看完信后，只是平靜的說了這么一句。

　　“那小夜兒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呢？”云魘在接到信之后便打開來看了，所以他是知道信中的內(nèi)容的，在夜九歌說完之后便接了這么一句。

　　“今日許安澤便可上任，待他將事情交接完成，這件事倒是可以交給他來做?！币咕鸥璺畔聲疟汩_始引火將其燒掉。

　　“小夜兒倒是信任他。他剛上任便將這件事交給他，這件事可大可小。雖不難但也是十分的麻煩?！痹启|說道。

　　“我相信你的眼光，而且我相信，找?guī)讉€叛變的奸細這種活對他來說應該不是難事。”燒完夜九歌拍了拍手。

　　“把這些人找出來確實不是難事，難的是如何合理的除掉這些人又不引起那位的懷疑?！痹启|嘖了嘖嘴后說了一句。

　　“鳳詭曄知道了就知道了，我也沒打算瞞他。畢竟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對了，之前讓你派人去保證許安澤的安全，你可有派人去？”夜九歌說道。

　　“放心好了，這許安澤可是小爺我親自給小夜兒你物色的幫手，怎么會讓他就這么死了呢。不過鳳詭曄那小子，到也確實有點不好對付，這殺手一波接著一波，這樣下去，難保不會被他鉆了空子?！痹启|說著，便是將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跟他耗著，最多還有一波人。他鳳詭曄不會在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身上花這么大代價的。”夜九歌思索了一會，說了這么一句。

　　“好吧，不過小夜兒，以我的直覺，我覺得吧這個鳳詭曄定然還沒有離開告京城。”

　　“他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怎么會就這般輕易的離開呢！”

　　午膳十分，熙玄帝正在皇后的椒房殿中和皇后一起進膳，最近熙玄帝的煩心事有些多，心情不佳，不過這飯桌上的氣氛還算是和諧。這時，一個宮女進來稟報道“皇上，娘娘，太子殿下來了?！?p>　　“黎兒來了？快請進來！”皇后聽到百里書黎來了，顯然是十分高興，不過熙玄帝倒是沒有那么開心，只是繼續(xù)吃他的飯。那宮女出去沒一會，百里書黎便走了進來，進來后他給皇上和皇后都行了一個禮。

　　皇后見皇帝沒說話，便開口打破這個僵硬的氣氛，說道“黎兒，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禮？可有用膳？來，坐在這里?！被屎笳f著便將百里書黎拉過去坐在她自己的身邊。“丁香，給太子再添一雙碗筷！”

　　“是！”丁香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拿來一副碗筷，百里書黎也并未說什么，接了碗筷便開始吃了起來，好像真的就是專門來吃飯的。這一頓飯吃的是十分詭異了，皇后試圖說一些話來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但一開口便冷場，反而使得氣氛更加尷尬，最后皇后索性也不再開口了，默默地吃著飯。一頓飯結(jié)束后，宮人將餐桌收拾完后，百里書黎揮退所有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見此，皇后也是明白，百里書黎定是有話要對熙玄帝說，雖然看著這父子二人的臉色她是真的擔心，但也還是主動說“本宮方才吃的多了，去御花園轉(zhuǎn)轉(zhuǎn)，消消食，你們父子好好說說話。丁香，扶本宮起來?！倍∠阕哌^來扶起皇后，二人朝著門外走去。

　　待皇后走了，百里書黎看著熙玄帝說道“我尊你是我父親，喚你聲父皇！但這不代表你可以隨意觸碰我的底線，還請父皇記住，下次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逆子！你眼里還有我這個親生父親嗎！一個夜九歌就這么讓你牽掛！牽掛到對自己的生生父親如此不敬嗎！”熙玄帝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氣，百里書黎這么一說頓時火了，順手砸了手中拿著的一個茶杯。

　　見此，百里書黎也不惱，只是十分平靜的說道“關(guān)于這個話題，我已經(jīng)與父皇說過很多次了，不過父皇的記性似乎不怎么好，總是記不住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若父皇再動除掉夜九歌的心思，那便，恕兒臣不敬了！”最后百里書黎將自稱換成了“兒臣”，本來是個恭敬的詞匯，可百里書黎說出來卻莫名有些諷刺。

　　“你！”熙玄帝被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一直在順自己的胸口，見此百里書黎倒了杯水，遞給熙玄帝，“若父皇放下對夜九歌的成見，不再針對夜九歌，那兒臣為父皇出謀劃策，鞏固江山也不是不可。”

　　“你在威脅朕！”熙玄帝沒有接那杯水，盯著百里書黎一字一句的問到。

　　“兒臣哪敢威脅父皇?！卑倮飼枥^續(xù)保持著遞水的姿態(tài)。

　　“朕看你敢的很！”熙玄帝伸手一揮，便將百里書黎手中的茶杯掀落，瓷杯落地，四分五裂。百里書黎看著地上的碎片，慢慢直起腰，“兒臣今日只是來提醒父皇一句，并無他意，如何選擇，還在父皇。還請父皇仔細考慮，兒臣便先行告退了?！闭f完百里書黎轉(zhuǎn)身便走，“逆子！早知如此，朕當初就該將你掐死在襁褓之中，省的現(xiàn)在來氣朕！”熙玄帝真的是氣到了極致，站起來，直接掀了桌子！

　　“世上沒有后悔藥，結(jié)局已然如此，父皇還是坦然接受的好?！卑倮飼铔]有轉(zhuǎn)頭，接了這么一句。

　　“你！你！你當真！好的很！”熙玄帝一口氣沒緩過來，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