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變故
簡容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并沒有感到宿醉的難受,說起來,這還要多虧了鄭大夫。
他隱約記得一點昨天喝醉酒的事情,所以對鄭大夫還是感到有幾分抱歉的,他不僅喝了別人的酒,還讓別人來收拾殘局,怎么說都說不過去。
他正打算去找鄭大夫賠個禮的時候,卻被告知鄭大夫早就出門了。
于是他對站在鄭大夫門前的望望說:“等鄭大夫回來,你再跟我說一聲?!蓖郧傻攸c了點頭。
簡容無事可做,于是又開始逗起望望來,“你說你爹爹怎么這么忙著賺錢,是不是怕你將來的嫁妝不夠呀?”
望望聽懂了他這一句調(diào)戲的話,紅著臉沒什么威懾力的瞪了他一眼,她本來就有些圓圓的眼睛在瞪起人來的時候顯得更圓了,簡容看見她的這個模樣只覺得她更加可愛了。
這時,嬑正好走了過來,看見他們兩個的這個樣子,就對簡容說:“是不是你又欺負望妹妹了?”
望望對嬑似乎有種特別的信任,看見她來,幾步就跳到了她的身邊。
簡容無辜地攤攤手說:“哪里有欺負她?”
嬑于是問望望:“是不是他又欺負你了?”
望望點了點頭。
于是簡容接下來就被嬑插著腰好一通教訓(xùn)。等嬑終于滿意了,她才拍拍手對望望說:“我之前好像把我的一條手巾給落在廚房了,你能不能幫我取過來?”
望望當(dāng)然是愿意幫忙的,聽了她的話立馬就往廚房那個方向跑。
等望望的身影消失之后,簡容就問:“說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嬑開門見山地問:“你是不是敵人派來的奸細?”
簡容差點一口嗆住了,這是什么東西?他是敵人派來的奸細?嬑怎么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她到底怎么啦?
等他稍微緩過來了一點,他才說:“你怎么會突然問我這個?”
嬑卻很嚴(yán)肅地說:“你先別管這個,你就回答我,你是不是敵人派來的奸細?”
簡容搖搖頭非??隙ǖ卣f:“不是?!?p> 他看到嬑的神情好像變?nèi)岷土艘恍?,于是感到幾分有趣,反問她道:“我說不是你就信?”
嬑卻非常坦蕩地說:“暫時就相信你了,假如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你騙了我,那我們就不再是朋友了?!?p> 簡容只是勾唇一笑,沒有說話。
“你又笑什么?”嬑總覺得這家伙笑得莫名其妙。
簡容閑閑說:“沒什么,只是想起你那天做的魚可真難吃,也虧大家都吃得面色不變,難道你們小余山的伙食一直都是這么差的嗎?”
嬑頓時怒了:“本姑娘做魚給你吃你就知足吧,還在這兒挑三揀四的?!?p> 簡容說:“我就發(fā)表一下意見還不行嗎?”
“不行!”
“哎,你可真是……”
他們兩個正在那兒斗嘴,望望就一路小跑著回來了,她跑到嬑身邊站定,先喘了口氣,然后才說:“廚房沒有找到?!?p> 嬑無所謂地說:“沒找到就算了,我再去買一條新的就好了,沒關(guān)系的。對了,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怎么用頭繩編那個蚱蜢嗎?我這就教給你,在小余山上,除了媋,還沒有人比我編得更好呢。”
簡容當(dāng)然不會跟著她們?nèi)W(xué)怎么用頭繩編蚱蜢,于是他一個人又開始沿著那個小池塘踱步。
他突然想到,最近金陀總是一大早就跑得不見身影,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等今晚,他就要問問那小子。
變故就發(fā)生在一瞬間,當(dāng)他聽見望望的一聲慘叫時,他的心里突然揪緊了,什么也沒想就沖著喊聲的方向奔去。
當(dāng)他來到正院時,就看見院子正中站著三個陌生人,為首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穿著一身白袍,在他身后,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像是手下的人,而那個男手下,簡容還曾經(jīng)跟他交過手,正是那個灰衣面具人。
而站在那三個人對面的,正是婳。
簡容在正堂的回廊那兒發(fā)現(xiàn)了嬑,望望,還有鄭大夫。鄭大夫倒在了地上,一身的血跡,臉色已經(jīng)開始變得灰黑了,而望望正不知所措地跪坐在他的旁邊,臉上掛滿了淚痕。嬑在一邊似乎想安慰望望,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起,于是只有將她輕輕摟在懷里,替她抹眼淚。
在看到這一切的時候,簡容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轉(zhuǎn)頭看向那三個突然闖進來的陌生人,眼里冒出了憤怒的火焰。
但那個穿白袍的年輕人似乎對他的憤怒不屑一顧,他在看著簡容他們幾個的時候,那冷酷的眼神好像是在看著一群螻蟻一樣,而不是和他一樣有血有肉的人類,尋常人被他這么看上一眼,怕是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簡容卻只對他的眼神感到厭惡,以及憤怒。
“你們躲在這兒,就以為我們找不到么?”那個穿白袍的年輕人終于開口了,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冷酷無情。
婳卻只對他冷目以對,“你要追殺的人是我們,何必濫殺無辜的人?難道這就是你們西河的作風(fēng)嗎?”
穿白袍的年輕人神色依舊冷漠,他說出的話更冷漠,“他可不是什么無辜的人,他敢私自藏匿你們,就是我們西河的敵人,我對我們的敵人,從不手軟,這是他應(yīng)得的下場。”
這種人,簡容覺得跟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談下去的必要了,于是他開始鼓蕩起了周身的真氣。
婳卻在他即將出手的時候攔住了他,“這是我們小余山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p> 穿白袍的年輕人似是察覺到了簡容的殺意,但只是給了他一個輕蔑的笑容:“不自量力?!闭f完,他又轉(zhuǎn)向婳道:“你們只要將月閬圖交出來,我就答應(yīng)放你們一條生路。”
婳沒有立刻接他的話,只是問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袍的年輕人輕輕吐出了三個字:“顧寧輝?!?p> 婳冷笑道:“原來是西河顧家的后輩,你們連西河五主的位子都沒掙上去,也配搶我們小余山的圣物月閬圖,叫你們顧家的老東西出來,我也未必賣他這個面子,就憑你,也敢在這兒大放厥詞?”
穿白袍的年輕人居然沒有立刻勃然大怒,不過他危險地瞇起了眼睛,周身的殺意頓時暴漲,他對那個灰衣的手下使了一個眼色,于是那個灰衣面具人立馬走了出來。
“對付你們,還用不著我親自出手,你們現(xiàn)在可想清楚了,別到時候后悔也沒有機會了?!卑着勰贻p人的語氣更加冷淡了。
灰衣面具人往前走了幾步,婳輕輕皺了皺眉,這個人就已經(jīng)武功不低了,那不知道那個顧寧輝又會是怎樣的修為。
就在嬑準(zhǔn)備出手的時候,那個白袍年輕人又說話了:“對了,藏匿你們的,除了那邊那個死人,還有望煙樓的老板林煙是吧?敢與我們西河作對,他也很快是一個死人了。這林煙就算有幾分本事,也終究不能與整個西河抗衡?!?p> “雖說我的本事不足以與整個西河抗衡,但是不知道閣下又究竟有幾分本事呢?”林煙的聲音突然從白袍年輕人的后面?zhèn)髁诉M來。
而且沒一會兒,林煙本人就出現(xiàn)在了這個正院里。
白袍男子看見了他,只在唇角勾起了一個冷意十足的笑容,“我有幾分本事,你待會兒就知道了?!?p> “是嗎?那么林某倒要領(lǐng)教領(lǐng)教了?!绷譄熀翢o笑意地盯著那個顧寧輝道。
他們兩個幾乎在話音剛落時就交起手來,兩個人的身形皆快得常人難以辨認(rèn),簡容也只能看清個大概,他看著兩人你來往的,心說,原以為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武功大增了,沒想到離真正的高手還差得遠呢。
白袍男子和林煙交手后,微微有些吃驚,因為林煙的武功路數(shù)看起來居然和他西河的武功有些相似,但是也僅是相似而已,其中有很多地方都是不同的,看起來就像是林煙將西河的武功與別的武功融合在了一起創(chuàng)造出了一套全新的功夫一樣。而且,林煙對他的功夫路數(shù)似乎還很熟悉,知道怎樣找出他的弱點去克制他。
這樣打了一會兒,那個白袍男子便察覺到自己已經(jīng)隱隱落落下風(fēng)了,于是他當(dāng)機立斷,對兩個屬下喝了一聲“走”然后就縱身消失在了鄭家的大門外。
趕走那個白袍男子后,整個鄭家宅院里都充滿了一股悲傷的氣息,這這種悲傷不僅僅是由于鄭言鄭大夫的去世,也由于望望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她本來就天性膽小怕人,在親眼目睹了自己父親的死亡后,整個人都變得恍恍惚惚了,而且也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只有當(dāng)嬑靠近她時,她才稍微不那么排斥。
于是嬑像一個姐姐那樣將直愣愣地瞪著眼睛的望望摟在懷里,好讓她不那么害怕,但是她能明顯感覺中懷中的人兒還是在不住地打顫。
“顧寧輝雖然暫時走了,但他肯定還會帶更多的人來的,你們還是先離開這兒比較好?!绷譄熤锌系卣f道。若不是他熟悉西河的武功路數(shù),他和顧寧輝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而且西河的高手如云,也不知道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是哪個,這種情況下,還是先暫時避其鋒芒為好。
婳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于是也下了決心,說道:“與其在這兒干等著小余山的人過來支援,不如我們直接前往小余山,雖然說路上免不了會遇到埋伏,但是也比在這兒坐以待斃要強?!?p> 嬑在一邊說道:“婳姑姑,其實我早就想這么對你說了。”
婳輕輕地對她這個弟子笑了一下,同時也注意到了呆呆坐在嬑懷中的望望,臉上頓時就有些歉意,說:“這孩子現(xiàn)在成了這個樣子,我們也要負一定的責(zé)任,若不是……”
林煙打斷了她:“沒有那么多假如,她這樣是顧寧輝害的,跟你們沒什么關(guān)系?!?p> 婳沒有說話。
林煙說:“你們現(xiàn)在這種情況,與其內(nèi)疚,還不如想想怎樣才能安全抵達小余山,西河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更何況,你們?nèi)齻€人中,還有一個身上帶著傷。”
婳點了點頭,說:“我之前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暗暗探察好了路線,只要我們一路上小心一點,未必就會落入敵人的掌中?!彼f完,又看了一眼望望,“只是,留她一個人在這里太危險了,還是讓她先去你那里躲一段時間吧。”
林煙苦笑說:“望煙樓現(xiàn)在也不是安全之地了,為了避免連累更多的人,我決定將它賣了。”
“那你之后去哪兒?”嬑問道。
林煙無所謂地說:“天地這么大,總有我林煙一處容身的地方?!?p> 婳沉默了,林煙現(xiàn)在這樣說到底也是被她拖累的。
但林煙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用低沉的聲音對她說:“我說了,現(xiàn)在不是內(nèi)疚的時候,想想你們應(yīng)該怎么突出險境才是你們目前最應(yīng)該做的事,不要因小失大。”
最后,他們幾個商量的結(jié)果就是,婳先帶著嬑和媋以及望望、簡容、金陀幾個人一起前往前面的白錐鎮(zhèn),在那里等林煙匯合,然后他們一行人再出發(fā)前往小余山。
“白錐鎮(zhèn)有我的一個朋友,他也許能幫上我們的忙。”林煙這樣說道,“你們先出發(fā),我把望煙樓的事情處理好就過去找你們?!?p> 婳本來不想再麻煩林煙的,可是林煙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單獨對婳說:“現(xiàn)在不是考慮私人恩怨的時候,要以大局為重,對于西河那些家伙的武功路數(shù),我都能知道個七七八八,有我在,你們一路上的風(fēng)險將會減少很多。嬑和媋,都是你心愛的弟子,你不會想讓她們折損在這路上的,而且,月閬圖是你們小余山的圣物,若是落在西河那群人的手上,那可真是小余山的恥辱了?!?p> 婳知道,林煙說的是對的。
于是乎,她只能就接受林煙的這番安排。
嬑剛走出鄭大夫的家門,就突然聽見懷里抱著的人說了一句什么,但是她沒有聽清,于是她就低頭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懷里的人兒小聲地念出了三個字,這次嬑算是聽清楚了。
那個膽小的少女念的是——“顧寧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