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開學了。
開學的天氣總是不好的。
天氣陰沉沉,空氣吸飽了水分,空氣中的水分像是隨時會掉下來一樣。
一個留著齊肩學生頭,臉上戴著巨大圓眼鏡的女孩吃力地拖著行李,一臉較勁的樣子。過路許多搭訕的男生都被她無情的拒絕了。
“實在不行,也沒必要硬撐著啊?!?p> 一個清澈溫暖的少年音響起,女孩的肩頓時輕松了。
女孩回頭一看,一個個子比她高不了多少,身材瘦弱,穿著白色襯衫,眉清目秀,眼睛呈淺褐色,嘴唇紅潤的男生笑著幫她拎起了行李。
女孩眉頭一皺,伸手道:“你是什么人?快把我的行李還我!”
“我叫夏瓜,今年十七歲,要去‘夜景技校’報道。你應(yīng)該也是去那里的吧?我們順路,我可以幫你拿,你看你手都紅了,還要繼續(xù)逞強么?”
夏瓜同學一副軟弱可欺的好人相,笑著說道。
藍瓶從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什么真好人,她冷哼一聲,奪過自己的行李,道:“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
夏瓜一愣,他從未見過這樣古怪倔強的人。父母老師從小就教育他,要樂于助人,被人幫助了要感恩,可眼前這家伙完全不肯接受別人的幫助,被人幫助了還一副渾身是刺的模樣,毫無感恩之心。
夏瓜噗嗤一笑,心想:“真是個有趣又可愛的人呢。”正想著,就見女孩的行李掉到了地上。
女孩揉了揉紅腫的手和發(fā)酸的手腕,望著那掉在地上的行李無奈地嘆了口氣。
夏瓜跑立即過去,問道:“需要我?guī)湍懔鄦幔俊?p> 女孩聞言,不耐煩地瞥了夏瓜一眼,然后從背包里拿出手機,摁下號碼,等待著對方接聽。
沒一會兒,不停發(fā)出“嘟嘟”聲的電話響了。
“小妹,有什么事???行李還沒搬上來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甜甜軟軟的像棉花糖,語氣卻不怎么友好。
“大姐!咱家的行李掉地上了,你過來幫我一下!”
女孩對著電話說,一臉不痛快的表情。
夏瓜這才意識到,原來這個女孩并不是不會求人幫忙,而是對自己充滿防備,不愿接受自己的幫助??伤皇且娺@個女孩弱小無助,想要幫助,并沒有什么壞心思,和不良企圖??!
被人誤會的感覺實在不怎么好。
這時,一個扎著卷發(fā),穿著粉紅襯衫和過膝長裙,皮膚白皙,氣質(zhì)優(yōu)雅的女孩捧著書本,扯了扯夏瓜的衣服,道:“這位小哥哥,請問你能幫我搬一下行李嗎?我一個人搬不動。”
夏瓜答應(yīng)了,畢竟這女孩又漂亮,又有禮貌,實在令人無法拒絕。他提著行李,跟隨著女孩輕盈的步伐,離開了。
“多謝小哥哥,我叫田欣,是來這里報道的新生?!迸⒄f著,卻發(fā)現(xiàn)夏瓜的目光留在另一個女孩身上,“小哥哥在看什么呢?”
夏瓜有些慌亂的收回目光,他連忙低下頭,道:“沒什么?!?p> 這時候,一個長發(fā)披肩,頭戴粉紅發(fā)卡,穿著過膝長裙,身材纖細的女孩走了過去,她走過的時候,空氣中似乎殘留了一絲櫻花的余香。
“藍瓶,你不是說你能行的嗎?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要麻煩我下來一趟!”
藍櫻戳著眼前這人的鼻子,不滿道。
“大姐,別廢話了,快往上搬吧。”
藍瓶拍開藍櫻的手,提起了行李。
“你不是搬得動嗎?還要叫我白跑下來一趟,這腿都酸了!”藍櫻雙手抱胸,“既然你還提的動,我可不會幫你!”
夏瓜聞言,眉頭一皺,心想:“怎么會有這樣做姐姐的?”
夏瓜和藍瓶費力的將行李搬到女生宿舍樓下,都累的氣喘吁吁。
藍瓶拿出一瓶可樂,開了蓋子就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一口喝了大半,喝完后毫不注重形象地打了個嗝兒,然后擦擦嘴,坐在地上,一副“得救”、“活過來”的表情。
夏瓜的嗓子冒煙,他道:“那個,你能給我喝一口嗎?”
藍瓶將可樂的瓶蓋擰緊,往包里一塞。
夏瓜聞著空氣中漂浮的可樂味,咽了口唾沫。
藍瓶從包里拿出一瓶沒開蓋的海之言,遞給夏瓜,說:“一瓶四塊,手機轉(zhuǎn)賬?!?p> 夏瓜接過海之言,臉上浮現(xiàn)一個大大的笑容,點頭說:“好?!苯又?,喝了幾口海之言。
天氣沉悶,身上又汗津津的。
藍瓶透過眼鏡片看到夏瓜白皙肌膚上流淌的汗珠、蝴蝶翅膀一樣卷翹濃密的眼睫毛、淺色玻璃珠一樣的瞳孔、脖頸上微微凸起的喉結(jié)……
藍瓶的臉突然熱了一陣子,心想:“沒想到這家伙長的還挺好看?!彼甏曜约旱哪?,不去注意夏瓜。
畢竟她可是一個有節(jié)操的顏狗。
夏瓜喝完了海之言,原本紅潤的嘴唇就仿佛沾了露水的花瓣,鮮艷誘人。然而他毫無所覺,將瓶子扔到垃圾桶里后,回來說:“似乎還要走樓梯,就讓我來幫你吧。”
藍瓶道:“不用,只是二樓而已?!?p> 藍櫻拿出手帕,擦了擦藍瓶腦袋上的汗,說:“田欣似乎是我們宿舍的人。你和那位小哥的個子那么矮,身子板看上去又那么單薄,把行李搬上去這事,就交給我男票好了?!?p> 藍瓶抽過手帕,在臉上胡亂擦了一下,說:“我不喜歡那家伙。”
藍櫻拿起小鏡子,開始補妝道:“他可是你姐夫,可不許說那樣的話?!?p> 藍瓶不痛快地嘆了口氣,正準備上樓避避,卻被夏瓜拉住了手腕。她本以為這又矮又瘦的家伙沒多少力氣,沒想到力氣還不小,她惡狠狠地望了回去,道:“干嘛?”
夏瓜說:“飲料錢,我還沒給你飲料的錢呢?!闭f著,拿出了手機,橘黃色的外殼,邊角有些磨損,似乎用了一年多了。
藍瓶的手機屏幕比較大,外殼是由黑到藍的漸變色,邊角的磕損和屏幕的劃損比較明顯。
夏瓜付了藍瓶四塊錢,好奇地問:“為什么你的網(wǎng)名叫‘無藥可醫(yī)’?頭像還是一顆香囊?”
藍櫻道:“你問的問題好奇怪,這有什么?網(wǎng)絡(luò)本來就是釋放自我的地方嘛。我小妹腦子不太好,人又瘋瘋癲癲的,取這個網(wǎng)名很正常??!”
藍瓶指著夏瓜的網(wǎng)名和頭像,說:“你的網(wǎng)名和你很配啊,是顆圓滾滾、綠油油的大西瓜!不過我不喜歡吃西瓜!”
夏瓜問:“那你喜歡吃什么?”
藍瓶道:“葡萄?!?p> 夏瓜道:“為什么?剝皮不麻煩嗎?”
藍瓶嘴角溢出一抹古怪又神秘的笑,道:“因為吃葡萄可以長壽,我要活到三百歲!”
聞言,藍櫻立即捂住了藍瓶的嘴,說:“上你的樓去,別在這里胡言亂語!”
藍瓶掰開藍櫻的手,呸了一聲,上樓了。
夏瓜還呆呆地望著藍瓶離開的背影出神,心想:“那我的網(wǎng)名就改成‘吃葡萄的長壽人’好了。”
這時,一個個子很高,穿著黑色外套,白色T恤衫,面容硬朗帥氣的男人走了進來。乍看之下,他估計有二十出頭。
藍櫻見到那男人,立即很開心地撲了上去,說:“庭雁,你總算來啦。”
謝庭雁一把接住藍櫻,道:“怎么穿的這么少?”
藍櫻撒嬌道:“裙子都到膝蓋,袖子都到胳膊肘啦,你還嫌我穿的少?是不是非要我穿的跟粽子似的你才安心吶!”
謝庭雁笑道:“只有把你藏起來,我才能安心?!?p> 夏瓜站在那吃著狗糧,提醒了一句:“行李?!?p> 謝庭雁一手一個行李,拎了上去。
藍櫻走在前面,偷笑。
夏瓜在女生宿舍下停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女生宿舍里,有六個床位。
藍瓶的位置在下鋪靠窗戶、電風扇、空調(diào)和充電最近的地方,是最好位置。她坐在那兒,低著腦袋,看著小說書。
藍櫻的床鋪在藍瓶對面,是上鋪。
藍櫻下鋪是田欣,田欣在看雜志書。
另外三人還沒到。
謝庭雁幫忙把宿舍收拾好,藍櫻只給了個吻,就把人打發(fā)走了。
田欣笑道:“櫻姐姐身上的香水我在一家店里聞到過,一瓶‘櫻花’就要三百,我都不舍得買!”
藍櫻聞言,來了興致,跟田欣聊起了天,說這香水是謝庭雁買給她的生日禮物。
“謝大哥還真是舍得對姐姐花錢呢,不知謝大哥是做什么的?”
“是一個游戲主播,我跟他打游戲時遇到的。我是雙魚座,他是天蝎,絕配!”
“我是天秤座,平時比較猶豫,拿不得主意?!?p> “那你有男朋友嗎?”
“還沒有?!?p> “唉,像你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會沒人追呢?”
“我還不想談戀愛呢?!?p> “我小妹也是!”
“哦?”
“她比我小一歲,是一只難懂的水瓶座,整天滿腦子奇怪的想法,不用理她。”
“怎么會?聽著好像很有趣呢?!?p> 兩個人,一直聊著,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了,走進來一個個子偏高,衣衫干凈整潔,戴著方形眼鏡,頭發(fā)烏黑秀麗,相貌漂亮,氣質(zhì)優(yōu)雅而略顯刻薄的女孩。
“你們就是我的舍友?”
女孩的聲音聽起來并不怎么愉快。
藍瓶合上書,說:“你就是睡我上鋪的楚煙?”
楚煙說:“是我。”
藍瓶露出友善的笑臉,說:“希望接下來的日子,我們能友好愉快的相處?!?p> 楚煙明顯愣了愣。
藍瓶起身要替楚煙搬行李,卻被楚煙拒絕了。
楚煙利索的整理好床鋪,說:“宿舍里的衛(wèi)生必須時刻保持干凈,不許有人抽煙喝酒、吃刺鼻性食物,熄燈后不許喧嘩,也不許別的宿舍的人來我們宿舍?!?p> 藍瓶說:“當然沒問題?!?p> 藍櫻嘀咕道:“憑什么聽你的?”
楚煙道:“如果你們做不到以上這些要求,我會申請退宿?!?p> 藍瓶道:“一定做的到!”
藍櫻滿腹怨氣地瞪了藍瓶一眼,道:“你那么附和她做什么?”
藍瓶說:“因為她長的好看,我想和她做朋友。”
藍櫻罵道:“膚淺!”
藍瓶回敬道:“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