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只是我的猜測?!敝苁篱抗鈱ι闲读藠y的沈含心如絲綢般的頭發(fā)上,目光微滯,隨后快速挪向了屋子別處:
“我曾聽司殿說,這命運簿上的故事不總是會按照他的安排進行下去,有時也會生出意外,不過是極少的事情,很少有人能逃脫命運的軌跡?!?p> “那現(xiàn)在就是司殿說的極少數(shù)的情況?”沈含心透過面前的鏡子看著身后的人。
“可能是那樣……”周世楠目光沉沉:“也有可能這變數(shù)是由我們造成的?!?p> 也許是他們隨便改動了命運簿,而導致了現(xiàn)在的情況,周世楠心里還有更糟糕的猜測,也許接下來的一切,已經(jīng)和之前命運簿上寫的不同了。
畢竟按照之前軌跡沈含心和楊顯之兩個人根本不會有交集,沈含心的祖母不會死,楊顯之在科考路中會結(jié)實一位秦姓女子,并娶她為妻,在長安府教書育人……
如今全亂了。
屋里一時陷入了沉默,周世楠想到的東西,沈含心自然也想到了。良久她開口:
“不過是個凡人,不足為懼。只是讓我感到好奇的是,這么一個凡人身邊,居然有三個妖怪仆人,也不知道他們打得什么主意?!?p> “是呀,那個蒼瀾確實有些奇怪,連我也看不出他的來歷,還有那三只妖怪,似乎也不是普通的妖怪,身上隱約還被一層極淡的靈氣覆蓋,不是尋常的妖物?!?p> “目前來看,他們對我們沒什么威脅,繼續(xù)觀察,若真的對紫陽心懷惡意,我們再出手不遲?!?p> 他們是私自下凡,隨意在凡間施法也有可能招來天界的注意,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會輕易出手。
腳步聲停在門口,房門被突然推開,冬雪蹲著沈含心的要的冰糖燉雪蛤進了屋。
冬雪一邊將食物放在桌上,一邊念叨著:“小姐甜品燉好了,可以吃了?!?p> 突然闖入的人將兩個原本商議的人嚇了一跳,好在有屏風阻擋了冬雪的視線,待到她視線往內(nèi)間看得時候,只掃到一個模糊的黑影,叫她嚇了一跳:“誰在后面!”
不顧自己安危,冬雪徑直跑到屏風后面,卻撲了一個空,一個人都沒有,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瞪著眼睛重新在看了一遍,又在方才看到黑影的角落里仔仔細細的找了一遍,還是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于是轉(zhuǎn)過頭對躺在床榻上似乎剛剛轉(zhuǎn)醒的自家小姐問道:“小姐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我剛剛好像看到有一個黑影在這里?!?p> 冬雪指著空無一物的地方,神情有些呆滯。
“我屋子里怎么會有別人呢?肯定是你看花眼了,你趕快扶我起來吃雪蛤吧,等下味道要不好了?!?p> 冬雪略有不安的扶起自家小姐,她心里覺得古怪,又回頭往那處瞧瞧,卻真的什么也沒見到,小聲呢喃道:“大概真的是我看花眼了?!?p> 沈含心端起湯盅,細細喝了起來,臉上滿是贊賞:“還是我家冬雪丫頭的手藝棒,那些廚子都比不上?!?p> 冬雪也從剛剛的走神里回過神來,一張臉滿是欣喜:“小姐又來打趣奴婢了?!?p> 沈含心素白的手將湯盅放下,取出帕子擦了擦嘴,狀似無意道:
“對了,冬雪,下次進門前,先敲敲門再進來,我剛剛睡得熟,被你突然嚇醒,現(xiàn)在心還有點慌?!?p>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睡著了。”冬雪立馬跪下認錯。
沈含心立馬扶起冬雪:“傻丫頭,你跪什么跪,我又沒怪你,你下回注意就是了?!?p> “是。”
冬雪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沈含心一旁,時不時用余光打量沈含心一眼,不知道為什么,這些日子總覺得眼前的小姐似乎和從前的不大一樣。
明明模樣還是從前的模樣,性子也還如往日里那般溫和,但莫名的她覺得自家小姐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尤其還和自己變得生分了。
明明常常和自己笑的,但她覺得……
小姐似乎不大信任她,她說不出那種感覺,只能憑感覺說有時候看著小姐,就好像是在看另外一個人,而且小姐似乎多了許多秘密。
就比如她這個貼身丫鬟陪了小姐十八年竟然不知道小姐什么時候和周公子關(guān)系這樣好,好到可以幫助小姐離家出走的地步。
她是不是有點太失敗了呢?冬雪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懷疑中。
楊顯之大開著房門坐在屋子里喝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茶,但實際上,桌上的茶水都冷了,他也沒碰一下,只是眼神一直看向門外。
平安也無精打采的看著門外,完全沒注意到自家公子的如何模樣。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救回來?!逼桨矅@了口氣,雖然他們平日總是嗆來嗆去,但也不至于在這個時候還在記這個仇。
屋子里靜靜地,沒有回答他的話。
直到,門外走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兩人立馬起身走到門前,卻看到板牙橫抱著蒼瀾行色匆匆,往日里靈動的模樣如今一片慘白,小腦袋無力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蒼姑娘這是怎么了,剛剛不是還好好地,怎么又倒下一下,難道那個毒會傳染?!逼桨蚕胂胍魂嚭笈?,拉著楊顯之往后退了幾步。
楊顯之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個嬌小的身影,不自覺的皺了眉頭,有些擔憂的問道:“是不是很嚴重?!?p> 板牙懶得這時候和平安做無謂的爭執(zhí),但也沒有無視楊顯之:“已經(jīng)都沒事了,我家小姐只是太累了,睡著了,我先把她送回去?!?p> 雖然看她的臉色不大像睡著了,但又覺得她的屬下還不至于拿她的生命開玩笑,于是沒有在多問,目送兩個離開。
他回到屋子里,端起桌上的早已冷透的茶,一口氣悶掉,心頭的些許煩悶才稍微得以緩解。
平安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公子在灌冷茶,一杯不夠,還要灌第二杯,忙上去把茶壺揣在懷里:“我去給公子換壺熱的?!闭f完人從眼前不見了。
只余楊顯之還愣在原地,對著手中的茶水發(fā)呆,神色莫名。
“小姐,小姐,你想什么呢。”
“沒什么?!鄙蚝男θ轄繌姡骸拔铱瓷n姑娘臉色不大好,你晚上去廚房燉盅雞湯送過去,給她補補身子?!?p> “小姐你怎么還想著別人,你沒看到楊公子他眼睛都跑到那狐貍精……”
“住口,我心里有數(shù),你在外頭不要胡說,丟我的人?!?p> “小姐?!?p> “按照我說的去做?!鄙蚝哪抗夂芷届o,就這樣直直的看著冬雪,冬雪只好低頭應是。
沈含心的目光再次看向窗外的人,涂了豆蔻的指甲早已深深嵌入細嫩的掌心,掌心的頭疼叫她越發(fā)清晰。
剛剛的場景她自然都看在眼里,只是她的驕傲決不允許她做出有失身份的事,雖然占了未婚妻的名頭,可還是晚了一步。
但是沒關(guān)系,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