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蕪是被消毒水味兒熏醒的。
醒過來那會兒,她還有點迷茫,雪白的房間里沒有人,窗戶開著,有風從窗口吹進來,吹得白色窗簾嘩嘩的響。
她緩了一會兒才坐起來,起來之后,她才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被人打理過了,衣服沒換,但手上、臉上都擦洗過了,脖子上的傷口也上了藥,她伸手摸了一下,才感覺到細密的疼。
手機放在旁邊桌子上,她拿過來看,已經(jīng)是五點二十,江御淮在微信給她留了消息,葉蕪點開看,他留的是:醫(yī)生說傷口有點感染,要輸三天液,我回家給你拿衣服,醒了就躺著玩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信息的最后,他發(fā)了個‘抱抱親親’的動態(tài)圖,被抱的兔子眼淚汪汪,抱人的兔子就非常霸氣了,攬著淚眼汪汪的兔子搖來晃去,頭頂還飄著兩個蕩漾的小字——‘不哭~’,也不知道他從哪里找來的。
葉蕪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放下手機,想躺回去歇一會兒,往后躺的時候才感覺到半邊肩膀都木了,似乎是因為緩過來了的緣故,剛才還沒有什么感覺的疼痛開始復(fù)蘇,葉蕪僵在那里,嘴角都被疼抽抽了。
門開了,有個護士進來,看她僵在那里,就快步走來扶住她躺下,“怎么起來了?感覺到疼了嗎?你后背青了一片,腿啊手臂啊都有不同程度的蹭傷,要好好歇著才行,你剛才睡著,也不好擦藥,你先緩一緩,等會兒清洗一下我給你上藥。”
葉蕪點點頭,閉著眼睛忍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好受點,護士沒一會兒就走了,葉蕪忍著疼挪了下身體,感覺沒壓著傷處了才罷休。
大概又過了十來分鐘,江御淮回來了,他急匆匆跑到門口,又連忙止步,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往里面看了眼。
葉蕪聽著聲兒睜開眼看過去,正好跟他對上眼,她覺得他鬼鬼祟祟的樣子有點好笑,就笑瞇瞇的跟他說:“你做賊吶?”
她現(xiàn)在精神還好,臉色雖然還是蒼白的。
江御淮稍稍放心了一點,見她還有心情打趣他,就非常自覺的湊過去,“做賊吶!偷你唄?”
葉蕪伸手推他臉,動作大了,扯著手臂疼,她的臉色稍稍變了,江御淮連忙扶著她的手放下去,然后自己湊到她手邊挨了一下,又往外退開,意思是她推開他了。
葉蕪就說他:“傻不傻啊你。”
江御淮沒說話,他把背著的包放下,從里面取了干凈的衣服和毛巾,又不知道從哪里提出來一個盆,他把毛巾扔到盆里,把衣服放到她床頭,然后拿起盆往外走。
“我去打水,馬上就回來?!?p> 葉蕪應(yīng)了聲,順手翻了翻他拿出來的衣服,翻了兩下她突然縮回手,著急忙慌的把臉埋進被子里。
江御淮很快就回來了,同來的還有剛才那護士,江御淮把盆子放下,過去窗戶邊把窗戶關(guān)上,然后就跟那護士說:“麻煩你了,我先出去,有事你叫我?!?p> 他走之前,還過來摸了葉蕪一下,猶猶豫豫了好一會兒,似乎想說什么,又沒有說出來。
等他一走,護士就幫著葉蕪擦洗,因為她身上傷多,護士擦了好半天,等擦完了,護士額頭都冒汗了。
“麻煩你了?!?p> 葉蕪不好意思的說。
“不麻煩,我先給你上藥,等會兒會有點疼,你要忍住啊,別又叫疼,你男朋友那眼神可有點嚇人呢。”
叫疼?
葉蕪愣了一下,然后遲疑著問她:“我剛才……喊疼了?”
護士就笑,“是啊,給你脖子上藥的時候你一直喊疼,你男朋友一直哄你,都很小心了,你男朋友非得說我們下手太重,瞪了我們好久?!?p> 葉蕪小聲的‘哦哦’兩聲,又覺得不好意思,又覺得有點高興,既想說他兩句,又想夸一夸他,心情可謂是十分復(fù)雜了。
*
江御淮站在門口,他挨著門聽動靜,卻聽不清楚,里面先頭還有一點聲兒,到后來什么聲兒都沒有了,他很焦躁,忍不住順著門走來走去。
易詡提著東西上來,看他這副德行,就奇怪的問他:“怎么不進去?葉蕪還沒醒嗎?哎,你不是回去拿東西去了嗎?回來還挺快?!?p> 江御淮伸手擋住門,瞪了他一眼,然后說:“上藥呢?!?p> 易詡馬上站住,接著又反應(yīng)過來,他將提著的東西朝他示意一下,然后說:“你那么兇干什么?我在幫誰跑腿?我又不進去,跟防狼似的干什么?”
江御淮冷笑:“幫誰跑腿?要不是你放跑了人……”
易詡可不甘受這不白之冤,反駁道:“這也能怪我?你怎么不來自己看著?自己查?我勞心勞力的還不討好了?你自己倒是舒坦,跟葉蕪卿卿我我的可爽了吧?好意思嗎你?”
江御淮沉了臉,“查清楚了?”
“嗯,剛才劉瀟來電話了,那小子的背景啊什么的都清楚了,跟你說啊,那小子有?。∵€不輕呢!本來跟葉蕪也沒關(guān)系的,她純粹也是被連累的!”
“怎么說?”
“是這樣的……”
易詡挨近江御淮,嘀嘀咕咕說了好一會兒。
*
護士幫著她上好藥,然后扶著她躺下去,葉蕪剛躺穩(wěn)沒多久江御淮就進來了,跟著進來的還有他那朋友,好像是叫……易詡?
“你好,我是易詡,江大……咳!江御淮的朋友?!?p> 易詡一進來,放下東西就笑瞇瞇的跟她做自我介紹,江御淮挨著床邊坐下來,看他嘰嘰喳喳個沒完,就伸腳踹了他一下。
“啊,阿淮叫我買了吃的,粥啊什么的,你趁熱喝,我先走了啊,再見再見!”
易詡一邊說一邊‘嘿嘿’笑,江御淮瞪他一眼,他就飛快的跑出去了。
“你別理他,跟個神經(jīng)病似的?!?p> 江御淮哼了一聲,彎腰湊近她仔細的看,看了好一會兒,他伸手摸了下她的肩,小心翼翼的問她:“很疼吧?想不想哭?哭不好,要是順不過我給你咬一口?”
一邊說著,他縮回手,將袖子往上擼,然后把手腕遞到她嘴邊來。
葉蕪偏頭,“又不是小孩兒,哭什么哭?。俊?p> 說過這話后,她又突然想起護士說的‘喊疼’來,莫不是她剛才疼得要哭?不然他怎么會這么說?
葉蕪?fù)蝗痪蜎]有底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