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救了你一命的那個醫(yī)生嗎?”謹慎問。
胡舍在腦海里搜索了一番,說出一個名字。
“魏安。”
謹慎點點頭。
“沒錯,魏醫(yī)生,如果你找不到病歷本,就只能去找他了。”
“為什么?我不明白,那本病歷本有那么重要?”
“切!實話告訴你,病歷本上的電話號碼比你的命還要重要?!?p> 暴怒踩著床鋪,一臉漠然的說出這些話。
“那是誰的號碼?”胡舍問。
兩個人格同時沉默,過了一會兒,暴怒放下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開始口吐芬芳。
“媽的,誰知道啊,很簡單的事,為什么要弄得這么復雜?臥草他奶奶,誰特么來告訴我,這本該死的病歷本在哪?!?p> 謹慎低下頭,她走到胡舍身邊,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說道。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p> “能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嗎?”
胡舍眼神堅定的看著謹慎。
謹慎坐在了床邊,什么都沒說,這樣大概持續(xù)了兩分鐘,她終于說話了。
“我們是你幻想出來的,你要永遠記住這點,病歷本的確是你藏起來的,之后你選擇忘記這件事,看樣子很有效果,但是暴怒出現了,他不停的尋找著那本病歷本,說明在你內心深處,你是無法忘記這件事的,它很重要,它比你的生命還要重要,你在幻想出暴怒時,把這些想法也安在了他身上,說到底我們都是一體的,所有的想法都來自你,你是一切的中心,你比誰都明白這些,是你自己想要找到那本病歷本,不是暴怒?!?p> 胡舍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他看向暴怒,后者正一臉壞笑的看著他,而且還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小子,你覺得今晚的月色怎么樣?”
胡舍看向窗外,月亮躲在云層后面,看不見一顆星星,他的腦門冒出細汗,天氣太熱了,他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一點風都沒有,幾只蚊子趁機飛了進來,他回頭,暴怒和謹慎已經不見了,腦瓜子開始嗡嗡的響,伴隨著輕微的頭疼,他關上窗戶,開始在屋里四處打量,沒錯,他一定要找到那本病歷本。
他開始回憶,從自己不愿再想起的那場車禍開始,慢慢的,揭開了往事的面紗。
要怪就怪那只突然跑出來的野狗,為了躲避這畜牲,車子打滑,狠狠撞在了路邊一輛大貨車尾部,貨車里的兩捆鋼筋直接插入小轎車,胡舍坐在后排,他的父母卻沒那么幸運,被鋼筋刺穿腦袋,當場死亡。
胡舍因為系了安全帶,沒受多大的傷,哪知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發(fā)生追尾事故,后面一輛面包車不知原因,快速撞在胡舍所在的小車尾部,尾部被撞得變形,胡舍被突然的撞擊擠壓,身子扭曲的卡在后座,意識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
之后的事情他不知道,也沒去打聽,事實上他在刻意躲避關于這起事故的任何信息。
救了他一命魏安醫(yī)生,長什么樣已經不記得了,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聲音,很溫柔,就像在你耳邊輕輕摩擦的情話。
胡舍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他繞過這段回憶,繼續(xù)往下想,病歷本是什么時候到了自己手里的呢?
他醒來的第二天,護士把他的所有東西放在床頭柜里,病歷本就在那里面。
然后呢?
胡舍感覺這一段記憶很模糊,好像被人切斷,出現了空白。
魏安醫(yī)生將病歷本遞給自己說了一句話。
“上面有個號碼,你會用到的,記住,這東西很重要,你其實比誰都明白?!?p> 胡舍回想著魏安醫(yī)生說的這句話,腦子的記憶是不連貫的,他敢肯定,中間有一大段記憶已經缺失,他不知道原因,但他知道肯定和那本病歷本有關系。
自己來到新的城市,住進了新的地方,孤獨,內向,他決定放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然后開始試圖掩飾所有能喚醒他以往記憶的東西。
照片,以前的衣服,玩具等任何物件。
對了,想到這,一個東西突然跳出腦海,可是那東西卻是模糊的,就像塵封已久的秘密,才露出一角,便被自己強迫性的壓制。
“鋼筆?!?p> 謹慎的聲音在腦海中想起。
胡舍四處張望,沒發(fā)現謹慎的影子,他發(fā)現寶藏一樣,死死拽住這兩個字。
鋼筆,鋼筆。
什么意思?
對了,那本病歷本上的那串號碼,是用鋼筆寫的,沒錯,魏安醫(yī)生的鋼筆,藍色的墨水,印在白底上,留下了那串號碼。
病歷本已經找不到了,可是他發(fā)現自己好像記得那串號碼。
好像有印象。
胡舍立刻來了興趣,他眉頭緊鎖,一副便秘的樣子,可是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那個號碼是多少。
“這個電話號碼比你的生命還重要?!?p> 謹慎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句話,好耳熟。
再好好想想。
對了,不就是魏安醫(yī)生把病歷本交給他時,說的話嗎。
魏安醫(yī)生當時的表情十分嚴肅,沒錯,就像囑咐后事一樣,對一個沒多大關系的病人,說些奇怪的話,胡舍留了一個心眼,于是當場背下了這個號碼,以免自己真的需要這個號碼時,病歷本被自己弄丟了的尷尬處境。
所以,號碼是。
151…………
臥草,還真被老子給記起來了,太神奇了,胡舍難掩激動的心情,對著面前的空氣說。
“我記起來了,接下來該怎么辦?打過去?”
沒人回答。
胡舍稍微冷靜了一些,他回想著點點滴滴的往事,有種把記憶碎片全都找出來,拼湊完整的沖動。
他拿出手機,把這個號碼撥了過去,才一秒,他就掛斷電話,這么做只是為了把號碼留在手機上,他還沒想好要不要打過去。
他想問問謹慎接下來該怎么做。
可是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猶豫了,謹慎人格是自己幻想出來的,說白了她就是我,我自己知道該怎么做,不用問別人。
回想從謹慎出現那一刻,到現在,自己有些依賴這個人格了,怎么會這樣,不行,我得試著讓他們不再出現,難不成一輩子都這樣?
越想,他就越覺得找個心理醫(yī)生還是有必要的,想到心理醫(yī)生,自然想到了楊商浦借給他的三千塊錢,楊商浦死了,這三千塊是該還給他父母還是女朋友?
想著還錢,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他女朋友也參加過那個不眠夜聚會,要不要和她見一面?
想到不眠夜,胡舍的思路被帶到邀請函這三個字上,楊商浦說收到了邀請函,而且好像不止一張,他的意思是,我想去,他都有辦法弄到邀請函。
什么辦法?用錢買?還是有認識的人?認識的人,認識的人,對啊,他怎么會認識一個叫城中人的道士?而且我加了他微信后一直沒通過,他不會也死了吧,還是他就是兇手。
就在胡舍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手指輕輕觸摸了那個號碼的撥通鍵。
是的,他腦子里想著其他事,手指還不閑著,居然把電話給撥了過去。
聽到對方手機鈴聲時,他才回過神來,然后有人接起了電話。
既然撥通了,那就搞清楚這個號碼的主人是誰再說。
“喂,喂”對方在手機里喊了兩聲。
胡舍連忙回應。
“喂?!?p> “你找誰?”對方問。
聲音很滄桑,辨別度非常高,聽一次就能記住。
“我,我找魏安醫(yī)生?!?p> 胡舍說。
“魏安?你是誰?”
“我是他一個病人?!?p> “你叫什么名字?”
胡舍猶豫了,要不要告訴他真名。
“你不說,我也能通過你的電話號碼查到。”對方冷冷的說。
胡舍干笑幾聲說。
“胡舍,請問魏安醫(yī)生在嗎?”
“你找他干什么?”
“有點私事?!?p> “胡舍是吧,回答我一個問題?!?p> 對方說。
“?。渴裁磫栴}?”
“你是不是看見了?”
“看見什么?”胡舍有些疑惑。
“深淵?!甭牭竭@兩個字,胡舍腦袋嗡的一聲就炸了。
他怎么知道?不可能啊,難道這個號碼是保安大叔的?或者是他親戚朋友的?
要怎么回答?
謹慎說過,那個夢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之前也去保安大叔那里驗證過了,他們兩個的確在廁所里看見了那猶如地獄的景象,只是記憶出錯,醒來時以為是場夢而已,那就有可能,看見過深淵的人,不止他和保安大叔,也許電話里的這個就見過,知道的還很多。
那就沒必要裝了,他既然問出這個問題,肯定有他的道理。
胡舍回答。
“見過?!?p> “明早八點,來中華路二十三號,到了打這個電話。”
嘟,嘟,嘟
話剛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胡舍一肚子的問題還沒問,就被人給掛了,算了,中華路離這挺遠的,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就出發(fā),他也沒心情請假調班,手機往床上一扔,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胡舍被手機鬧鈴吵醒,看看時間,七點多,起床收拾了一下,吃點面包,在對面便利店買了瓶款泉水,然后來到公交站。
等車的人很多,現在是上班高峰期,所幸他要乘坐的公交路車人不多,還是個空調車,上了車后面有好幾個空位,他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戴上耳機,播放起柔和的音樂。
中華路位于城邊,等胡舍到站,已經快九點了,太陽火辣辣的擁抱著大地,從車里下來,熱浪就撲面而來,我討厭夏天。
胡舍喝了口礦泉水,朝著二十三號走去。
他按照著門牌號,一直順著街道往城外走,終于在一幢樓前停了下來,這幢樓的門邊有個藍底的門牌號,上門寫著二十三。
他看看四周,人煙稀少,車輛幾乎沒有,只有一些修理廠開在不遠處的對面。
門關著,他拿出手機,撥通了昨晚想起來的那個號碼。
很快就有人接起電話。
昨晚的那個聲音,淡淡的說了一句話。
“喂,進來吧,一樓。”
門啪嗒一聲自個兒開了。
胡舍看了看黑漆漆的樓道,用手機電筒照亮路面,剛走進去,整個樓道瞬間亮了起來。
什么情況?聲控燈?可自己弄出的那點聲響基本可以忽略不計,還是什么高科技。
他收起手機,朝著一樓樓道大跨步走去。
在他面前的是條筆直的走廊,墻壁上貼著雪白的瓷磚,地面也鋪滿了能當作鏡子的白瓷磚,兩邊沒有房間,在他面前的就只是一條大約兩百米的走廊,盡頭什么都沒有,是一個轉彎。
他踏步走進長廊,腳步聲回蕩在耳邊,無意間抬頭,看到了頭頂的微型攝像頭,正閃著綠光,跟隨著自己旋轉。
他加快腳步,等走到盡頭,看到了轉彎后的景象時,微微一愣,又是條走廊,一樣的長度,兩邊沒有房間,只有頭頂的微型攝像頭。
怎么感覺被人耍了。
胡舍心里不舒服,小跑著跑向走廊盡頭
現在胡舍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自己被人耍了。
跑到盡頭一看,還特么是條走廊,和剛才經過的兩條差不多的長度,胡舍尋思著,要是走到盡頭右轉,還是走廊,剛好是個正方形,不過應該不可能,因為胡舍從一開始就只看見筆直的走廊,右邊也沒有其他通道相連,根本連不起來。
果然,來到盡頭,右轉個,沒有走廊,只有一扇門。
白色的鐵門。
摸上去硬梆梆的,很涼。
這時候,左邊的墻壁發(fā)出一陣響動,類似機器切割東西的聲音。
胡舍扭頭一看,左邊的墻壁上,有幾塊瓷磚正在向兩邊移動,露出里面的空間。
那個空間很深,胡舍往里面看了看,發(fā)現一個眼球似的東西在咕嚕咕嚕的轉。
“請轉身?!?p> 一個女人的聲音不知從哪傳來。
胡舍四處張望,也沒找到聲音的來源。
“請轉身?!?p> 那個聲音又說了一遍相同的話。
胡舍在懵逼的狀態(tài)下轉了個身,那眼珠立刻咕嚕嚕的又轉了一圈。
“請正面面對掃描眼?!?p> 胡舍一頭霧水,什么掃描眼,除了那眼珠一樣的東西,還有啥?
額,對啊,除了那東西就什么都沒有了,那東西就是掃描眼唄。
胡舍后知后覺的湊到那個小空間前,臉對著那眼珠。
咕嚕嚕,眼珠上下翻轉了一圈,最后兩旁的瓷磚自動合攏,恢復了原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