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雪上加霜

　　全部撤展完成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diǎn)，胡銘天將那幅油畫送給了畫廊老板，表示對老板全力辦展的感謝，呂新圓提議將所有攝影作品存儲為數(shù)字格式出售，所得款項(xiàng)無償捐獻(xiàn)給上海古建筑保護(hù)協(xié)會，何子楓和林曉曉將每一幅作品都精心地打包裝箱，因?yàn)樗?，等到呂瀚眠的私人博物館建成后，這些攝影作品會成為那里的展品。

　　四個人來到外灘一號酒店，胡銘天請客吃了一頓大餐，忙了這些天，大家終于可以徹底放松心境享受一下上海的美食和美景，快樂的時光總是那么短暫，第二天一早，胡銘天和呂新圓推著幾大箱行李從外灘公寓大門口走出來，看見王興東站在車旁。

　　“興東？”呂新圓有些驚詫地說。

　　“我是來送你們?nèi)ボ囌镜??！?p>　　“這。。?！?p>　　“上車吧?！?p>　　王興東說完打開后備箱，將行李箱放進(jìn)去，呂新圓望著回想起半年多前帝都三傻從溫哥華落地BJ，王興東前來接機(jī)正如眼前的一幕，但時光流淌，已物是人非。

　　王興東開著車，胡銘天坐在副駕，呂新圓坐在后排。

　　“股權(quán)轉(zhuǎn)讓的事差不多辦好了，回BJ你讓律師再審核一遍條款，簽字后就可以走流程了。”王興東平和地說著。

　　“好，我知道了?！眳涡聢A弱弱地回答。

　　“到BJ給呂爺爺帶個好，說我過年的時候會去看他?！?p>　　“嗯。”

　　“還有一件事?！蓖跖d東說。

　　“什么？”

　　“老上海小劇場的新址已經(jīng)選定了，昨天老板打電話告訴我的?！?p>　　“真的，太好了?！?p>　　“嗯，離創(chuàng)意園區(qū)不遠(yuǎn)，我的那份股權(quán)也轉(zhuǎn)給你吧?！?p>　　“興東。。。”

　　“我不是有意要在銘天面前講這些，我怕一會兒到了車站人多嘴雜忘記了?！?p>　　“我不是這個意思。。?！眳涡聢A連忙解釋道。

　　“一個上海男人輸給另一個上海男人沒什么丟人的，一定要照顧好她?！蓖跖d東說這番話時能覺察得出氣息的變化，但他努力控制著。

　　胡銘天不知如何回答，呂新圓更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恰好這時林曉曉打來電話問他們到哪了，化解了尷尬。

　　列車駛出虹橋車站，一個月的魔都之行即將結(jié)束，這些天發(fā)生了太多太多事，送走了胡媛媛，祭奠胡家故去的親人，舉辦攝影展，幫助胡世杰和宇天集團(tuán)擺脫了危機(jī)，王興東決定留在上海，一切的一切，呂新圓望向窗外逝去的景物百感交集，上海的確是座有魔力的城市，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還會與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但此刻呂新圓最牽掛的還是呂瀚眠的身體，真想立刻回到爺爺?shù)纳磉叀?p>　　自從開展那天在網(wǎng)上看了直播，呂瀚眠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但這只是李佩華和小霞表面上看到的，得知了自己的病情以后呂瀚眠每天晚上躺在病床上以淚洗面，再堅(jiān)強(qiáng)的人也害怕有一天將失去記憶失去親人，第二天醫(yī)生來查房時表現(xiàn)出愉悅的精神狀態(tài)，陳主任同意李佩華把呂瀚眠接回家里休養(yǎng)，按時服用藥物。

　　回到呂家老宅，房頂上還留著殘雪，院子當(dāng)中的那棵柿子樹依舊挺立，枝頭幾個萎縮的果實(shí)在寒風(fēng)中搖搖欲墜，呂瀚眠望著，感覺自己就像柿子一樣，撐不了多久就會掉下來。

　　有了小霞的照顧，李佩華終于可以回家了，跟潘鳳山的爭吵自不用說，但連續(xù)兩天在胡同門口看見兩三個黑衣人進(jìn)出讓李佩華覺出了異樣，詢問潘鳳山自然得不出什么答案，倒是潘凱似乎跟幾個人很熟識的樣子，李佩華回到單位上班無暇顧及太多。

　　今天一大早，小霞給呂瀚眠做了頓打鹵面，老爺子吃得挺舒服，還夸獎小霞的廚藝增進(jìn)了不少，小霞依舊拿起備忘錄提醒呂瀚眠今天需要做的事，最重要的當(dāng)然就是呂新圓要回BJ了，并且會帶著胡銘天一塊回來，呂瀚眠聽完搓著松垮的臉皮興奮了半天，讓小霞去買菜，中午吃炸醬面，老BJ講究上車餃子下車面，小霞出門后，老爺子來到正房。

　　呂瀚眠整理著還沒有修復(fù)的畫作，還剩下三幅，都是小尺寸的，修復(fù)難度也不大，他思量著必須在春節(jié)前完成這些畫，完成故宮領(lǐng)導(dǎo)交代的任務(wù)，剩下的就是整理收藏品，因?yàn)楹巫訔鞒霭l(fā)去上海前告訴他一個好消息，昌平那塊地的租金已經(jīng)全部付清，等呂新圓回來后就可以設(shè)計(jì)動工了，由紫東裝飾親自監(jiān)督完成，呂瀚眠越想越興奮，此生未了的三個心愿，第一是幫孫女辦攝影展，已經(jīng)如愿，第二是將呂氏古書畫修復(fù)技藝傳承下去，第三就是建一個私人博物館，將自己和呂新圓多年的收藏展示給世人，呂瀚眠希望在自己完全喪失記憶之前完成后兩個愿望，哪怕只是一個也好。

　　呂瀚眠拿著一串鑰匙來到后門庫房門口，廊檐下的鬧鬧見到多日不見的主人在籠子里活躍起來，叫著“老帥哥，回來了”，呂瀚眠打開門鎖，笑著回道：“回來了。”

　　走進(jìn)庫房，打開燈，陳列柜上落了一層灰塵，呂瀚眠拿起抹布擦著，接著是陳列柜和紫檀大柜，擦著擦著忽然想起了什么。

　　“好像有幾卷修好的畫在柜子里吧，瞧我這腦子?！?p>　　呂瀚眠掏出鑰匙打開柜門翻找著，果然有幾幅修復(fù)好的畫忘記了，就在他關(guān)上柜門的瞬間抬頭望了眼，感覺有些不對勁，呂瀚眠挪來一把椅子站了上去，在柜子的頂格里找著什么。

　　“老師的繪本呢？”呂瀚眠的表情變得焦急起來。

　　呂瀚眠把整個大柜翻了個遍也沒找到繪本，他意識到最珍貴的繪本丟了，突然感到天旋地轉(zhuǎn)，險(xiǎn)些從椅子上栽倒，呂瀚眠俯下身慢慢下來，手支撐著桌面，如果說得知了自己的病情如同下了一場冰冷的雪，那么繪本的丟失無疑是雪上加霜，呂瀚眠踉蹌著走出庫房，感到一股寒風(fēng)迎面吹來，呂瀚眠感覺四肢無力扶著門框慢慢坐在地上，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耳畔傳來“爺爺，我回來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