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置之死地
娜梅莉婭把氣息喘勻，今夜戰(zhàn)斗頻率太高，她有點受不了了。厄爾迪基安還沒有出手，但祂每一次都能輕易避開。
“你會死的，大群?！蹦让防驄I暫時停下手，冷冷道，“韓山詭計多端，有時候我真覺得他不是人類，而是一個灰苔地精?！?p> 厄爾迪基安這次終于微有動容，他輕輕張嘴。
“你說，我殺了你的弟弟。”他嗓音喑啞。
“難道不是？”娜梅莉婭反問。
厄爾迪基安搖搖頭。
“殺了他的人是你，而且就在剛剛。”
一句話讓娜梅莉婭陷入沉默，她輕輕冷笑起來。
“你把他的靈魂放入了我的固有結(jié)界里？”她說，“那又怎么樣。”
厄爾迪基安好像突然有點激動，但他立刻按耐了下來。“不愧是亡靈大法師，你早就遺忘人類的情感了吧?！?p> 回應祂的，是娜梅莉婭飽含憤怒的【莽林咒】。巨大的藤蔓從地下鉆出，倒刺生長，毒霧蔓延。厄爾迪基安不再一味閃躲了，他將右手伸進兜帽下面，看起來掀起了什么。
空氣震顫了一下，娜梅莉婭猛地后撤，在空中轉(zhuǎn)折閃避，快如閃電。
無形的刀刃向四面八方迸射，魔法呼喚來的藤蔓被紛紛絞碎，但是娜梅莉婭總能在間不容發(fā)的時候避開攻擊。
【旅行家之靴】的最高級別，【漫步者之靴】。以及預言學派的拿手功夫，【危險預判】。
娜梅莉婭輕輕落到地上。
“你什么都不知道，大群?！彼齾柭?，“我從來沒有什么親人，就連蒂爾，那個沒有被你替換掉，成天黏著我的蒂爾.....”
“只不過是我用來討文迪家族歡心的仰仗罷了。”
話一出口，連空氣都仿佛靜了一瞬。
“是嗎？”過了很久，厄爾迪基安才艱難問道。
“是嗎是嗎是嗎是嗎……”
祂快速念叨著同一個詞，瘋狂的行為讓娜梅莉婭心中泛起一絲不安。
“是這樣啊?！钡k最后說。
娜梅莉婭心中一緊，就在剛剛，某種東西好像從厄爾迪基安的身體里爬了出來。祂的軀殼寸寸碎裂，從里面誕生了更可怕的存在。
厄爾迪基安掀開兜帽。
“你好，姐姐?！倍得毕?，蒂爾冷冷道，右眼被白色的筋膜與管狀物遮住，那些東西一跳一跳。
接下來，恐怖百倍的氣勢壓逼了過來。在臉頰都開始陣陣抽痛的殺氣中，娜梅莉婭突然嘆了口氣。
“真可憐吶，蒂爾。”
兜帽下是蒂爾，身份卻是持有厄爾迪基安權(quán)柄的大群。這種詭異的組合只有一種可能。
大群們的權(quán)柄可以通過殺戮互相獵取，那當年厄爾迪基安爭奪蒂爾身體的戰(zhàn)斗，應該是人類蒂爾贏了。
代價，則是他永遠放棄肉身與知性，在人間界與引渡海之間徘徊。
“我想燒死你，娜梅莉婭?！钡贍査宦暤?，這一次，娜梅莉婭的臉上沒有了譏誚的笑，而是全神貫注。
“我不會死的，我的一生從未有過真正的快樂，但是現(xiàn)在我想試著去尋找一下?！?p> 娜梅莉婭沉聲說。
下一刻，魔力撞在一起，連空氣都發(fā)出顫鳴。
但是蒂爾面色突然變了。
祂賴以存在的媒介，那個三神的神像，竟然被【褻瀆】了。
娜梅莉婭察覺到了什么，負能量尖嘯起來，竟然暫時蓋過了蒂爾的魔力。
“你佷驚愕？”娜梅莉婭端詳那張詭異扭曲的臉，“你是不是認為世界上不可能有那種徹頭徹尾的無信者，褻瀆神明時心情高漲還能哼首歌。”
蒂爾面色陰沉，術式張開，漆黑的觸手從中冒了出來。
祂突然悶哼一聲，身體不可抑制的崩裂了一小塊。那塊東西立刻在空中化為飛灰。
娜梅莉婭心里也有點犯嘀咕。
見效這么快，韓山這家伙究竟對那個神像干了些什么？
“臉這里可以再涂濃一點吧，”韓山嘟囔，“色彩對比應該強烈一些?！?p> 韓山好了。
他后退一步，仔細端詳自己的作品。紅色與藍色爬滿了神像的臉龐，古奧森嚴花紋繁復，如同印第安密林里神秘的圖騰。
那圖案糾纏在一起，依稀是.....一只粉紅色的小馬。
“果然，”韓山欣賞地打量了一番，“還是彩虹小馬比較有視覺沖擊力?！?p> 這是可以把一個虔誠信徒直接嚇暈的一幕，男扮女裝的怪人將褻瀆的魔獸畫在神明臉上，然后露出扭曲的怪笑。
神像突然顫抖起來。
“什么什么？”韓山后跳一步，警惕地看著那東西，心想莫不是三神老兒顯靈了。但是看到神像就是抖，也沒有其他反應，韓山的心思又活泛起來。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不如貫徹到底吧。
他上前，【永不磨滅的痕跡】淡紫色的靈光又在手中顯現(xiàn)，他在雕像小腹上畫了一個豎直朝下的箭頭，并備了個注。
匕首。
神像突然不抖了。
它嘩一下碎掉。
韓山大驚失色，因為他的小腿被掉落下來的石塊砸了一下，成功破皮出血。
“怎么這么不要臉呢？”他憤憤不平，“碎就碎了唄，還非得砸個人?！?p> 平地忽然刮起大風，風中似乎還有憤怒的吼聲，韓山略略有些毛骨悚然，任務已經(jīng)完成，他不便多留。當下，他就向門外飛速奔去。外面的打斗聲已經(jīng)止息，韓山默默祈禱，“三神在上......”
三神估計已經(jīng)哭暈了。
他快速接近門扉，卻又驟然停下。
因為門在慢慢打開，有人在外面推門。
“娜梅.....”韓山張口想要叫出那個名字，但是聲音僵在了喉嚨里。
門外，是火焰的龍卷與河流。
那個遍身燒傷的人站在原地，漠然注視韓山。在祂身后，巨大的柱子憑空拔起，柱子的盡頭，娜梅莉婭被紅熾的鎖鏈纏繞捆綁。
“喂喂喂，姐姐你不是很有信心么？”韓山喃喃。
那道身影感知到了韓山，祂看著他，明明身高相差無幾，祂的眼神卻像是在俯視。
“你們差點就成功了?！?p> 喑啞的嗓音，這是韓山第一次聽到這位大群的聲音。
“我得承認，你是個異數(shù)，韓山?！钡k繼續(xù)說，“在人間界，就算是瘋子也會對神明保持敬畏，可是你，”祂搖搖頭，“天吶，就連我自己，在成為大群之后也向三神祈禱過?！?p> “尋求安寧？”韓山問。
蒂爾扯了扯嘴角。
“以人類之身成就大群是很痛苦的事?！钡k說，“來自地獄底層的囈語，力量在身體內(nèi)激蕩，有時連保持理智都是奢望?！?p> “是嗎？我是不是錯過了什么猛料?！表n山緊緊盯著祂，“話說，你想對我們做什么？”
蒂爾上下打量了一下韓山，露出了猙獰的笑。
“他就是你想去追尋的快樂？”祂朝娜梅莉婭喊道，“我還以為你有了釣魚之類的小愛好吶，沒想到竟然是愛情?！?p> 他嗤笑：“你這頭魔物還能感受到愛情么？”
娜梅莉婭虛弱地抬頭，當看到韓山，她猛然掙扎起來。
“你疑惑她為什么會輸？”蒂爾看著韓山，“其實她差點就贏了，只不過，我不久之前在她的手臂上留了點東西。”
娜梅莉婭痛苦地尖叫起來，一只觸須從柱子的尖端垂下，親昵的盤在蒂爾的手上。
“【北方的魔龍·贊】?！钡k撫摸著觸須，好像在撫摸一只貓，“寄生上去的時候只會讓人的手臂有點癢，但是只要提供魔力就會成為這樣。”祂指了指娜梅莉婭。
“你要火焰，它便能幻化火海，要水則有滔天巨浪。我在巴托魔域找到了它，它便奉我為主?！?p> “你想對我們做什么？”韓山?jīng)]有理會蒂爾的話，他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蒂爾愣了一下。
“我要把她燒死，這不是很明顯嗎？”祂指指娜梅莉婭。
韓山握緊拳頭。
“至于你，普通的殺死就好了。”蒂爾古怪一笑。
話音剛落，韓山小腹一涼。
他艱難低頭，一只赤紅色的觸須伸了出來，它微微搖擺，好像在和韓山打招呼。
力氣流逝，韓山跪倒在地上，意識陷入黑暗前，他只能看到金字的提示。
【獲得原質(zhì)140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