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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疫傳

第二十六章 愛子心無盡

余疫傳 楚留留 4165 2019-09-01 18:30:00

  “聽說,京城前幾日出命案,死了許多人,是嗎?”奢月坐在廊下,看著遠(yuǎn)處,眼中一片茫然。

  “你從哪里聽來的?”鐘巖不動聲色道。

  “你就告訴我,是或不是?”

  “是。你放心,宮中很安全。”

  “原來是真的······”奢月心中一沉,便低下頭再不言語。

  “你莫怕!陛下已經(jīng)派京兆尹去查了,很快就能找到兇手!”看到奢月情緒不對,鐘巖還以為她是害怕了,心中一沉,便連忙出言解釋。

  “你變了,如今越來越像個有血有肉的人了。”奢月抬頭,眉眼彎彎,顯然已經(jīng)收拾好了情緒。

  “······”鐘巖聞言一咽,便沒了聲音。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奢月燦爛一笑,本就艷若桃李的容顏更添了幾縷風(fēng)韻。

  “請公主自重!”

  “知道了!我收回方才的話,你這家伙還是那個榆木疙瘩!”奢月起身,嗔他一眼,轉(zhuǎn)身回了寢殿,獨(dú)留鐘巖一人不知自己說錯了哪句話。

  “大人,查到了!查到了!那些死者之間還真有些相似之處!”常順一溜小跑進(jìn)來,滿臉喜色。

  “快說!”賀長溪正為這樁懸案焦頭爛額,聞聽此言,瞬間來了精神。

  “所有的死者,生前都沾過皮料生意!”常順手里拿著一摞調(diào)查結(jié)果擺在賀長溪面前的桌案上,道:

  “您瞧,這個生前是皮料販子,這個也是,這個人更厲害,生前養(yǎng)了許多兔子專賣兔皮······“隨著常順挨個的介紹,賀長溪心中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想法。

  “去查,京城附近哪里有上規(guī)模的土匪強(qiáng)盜!”

  “大人,咱們到底要查哪件案子?”常順一愣,苦著臉問道。

  “自然是眼下這樁懸案!快去吧!”

  “是!”

  案子到此總算有了些許眉目,賀長溪松口氣的同時,又不禁擔(dān)憂起小女兒的病情。憂心忡忡之下,賀長溪顧不上穆氏的冷言冷語,再次登了太傅府的門。

  可真進(jìn)了門,看到張弗瑜微蹙的眉頭,賀長溪只覺得心頭猛地一沉!

  “相公······”張弗瑜看到賀長溪進(jìn)門,面帶難色的站了起來。

  “如何?可有消息了?”賀長溪定了定神,開口問道。

  “劉老太醫(yī)如今在外云游,并未在京城!”穆氏嘆了口氣,開口道出這個壞消息。

  “伯娘,能否打聽到劉老太醫(yī)如今身在何處?”賀長溪沉默半晌開口。

  “我已經(jīng)請你們舅母去信了,可這一個來回,還不定要多久,那孩子······”穆氏未再說下去,可言語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只怕賀清歡等不到劉老太醫(yī)趕回來!

  “這個我來想辦法,只是劉老太醫(yī)的那邊,就拜托伯娘了!”賀長溪說罷,向著穆氏鄭重行了一禮。

  “你放心,那孩子好歹叫弗瑜一聲母親,我哪有不管的道理?”穆氏臉色雖冷,卻也并非真的冷血。

  “多謝伯娘!侄婿還有公務(wù)在身,先告辭了!”賀長溪說完,并未多留,神色匆匆地離開了太傅府。

  張弗瑜怔怔望著丈夫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心里驀地涌起一種難以言說的傷感。

  “你今日一直走神,可是與松直鬧別扭了?”穆氏見侄女望著賀長溪的背影出神,不禁出言關(guān)心道。

  “沒有,相公對我很好,伯娘別擔(dān)心?!睆埜ヨせ厣駹科鹨荒ㄎ⑿卮稹?p>  “松直這孩子人不錯,只是后宅之事,他一個男人家總是不甚清楚的。你是他的發(fā)妻,許多事上該硬氣的還是要硬氣些?!蹦率弦娝辉付嗾f,也沒再問,只是隱晦的點(diǎn)了一句。

  “伯娘說的弗瑜記住了?!蹦率系脑拸埜ヨぷ匀幻靼?,只是眼下這個境況,自己哪里還能再做什么。

  賀長溪這廂離開太傅府,便馬不停蹄地去方府拜訪方凈茗。

  “你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方凈茗知道賀長溪這些日子正忙著查案,如今突然造訪,定是有重要的事找他。

  “你去過的地方多,認(rèn)識的人自然也多,我想問問,你可認(rèn)識醫(yī)術(shù)精湛的大夫?”賀長溪思來想去,目前能幫到他的,也許只有自己的好友方凈茗。

  “大夫我是識得幾個的,但若說醫(yī)術(shù)精湛的,似乎還真沒幾個!”方凈茗沉吟片刻,再次開口道: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京城能人聚集,想找什么樣的大夫沒有?你怎的病急亂投醫(yī),都尋到我這里來了?”

  “實(shí)不相瞞,我的小女兒如今高燒不退,危在旦夕,請來的大夫又個個束手無策,所以我想著到你這里來碰碰運(yùn)氣?!辟R長溪苦笑一聲,道出原因。

  “既如此,不如請位太醫(yī)給孩子看看。”

  “太醫(yī)?”賀長溪聞言,道:

  “不大好,太醫(yī)乃是······”

  “我知道你顧慮什么!以我的名義請便是!”方凈茗打斷賀長溪道。

  “如此便多謝了,請受我一拜!”事關(guān)女兒生死,賀長溪也顧不上推諉,滿心感激地起身,向著好友深深一拜。

  “你這是做什么?當(dāng)年你也沒少幫我,若這樣算來,我豈不是該跪下向你磕幾個響頭了?”方凈茗伸手扶住賀長溪笑著開口。

  “你這是救我于危難中,這份深情厚誼松直定不會忘!”

  “唉,隨你吧!事不宜遲,我這就派人去太醫(yī)院!”

  “好?!?p>  方凈茗雖無功名在身,但因?yàn)橛谢屎筮@么一位姑母,也算得上是皇親國戚了,因此請?zhí)t(yī)診治也無可厚非。是以傍晚時候,太醫(yī)院的劉太醫(yī)已經(jīng)為賀清歡開好了藥,而這位劉太醫(yī)不是別人,竟是劉老太醫(yī)的幼子。

  “恕在下醫(yī)術(shù)粗淺,這孩子先天不足,底子虛弱,如今又持續(xù)高燒不退,眼下我也只能幫她暫時緩解癥狀,著實(shí)想不出該如何治療?!眲⑻t(yī)緊皺著眉頭,病患被病痛折磨,自己身為醫(yī)者卻束手無策,對劉太醫(yī)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劉太醫(yī)實(shí)不相瞞,在下今日剛想法子托了穆夫人給令尊去信,如今歡兒的病能緩解,在下已是萬分感激!只希望您莫介意!”自己的做法不厚道,賀長溪不禁有些羞于啟齒。

  “若是父親能來,令愛的病興許倒有幾分希望!”劉太醫(yī)聞言,不僅不惱,神情反倒輕松了不少。

  “醫(yī)者父母心,孩子能好起來,比什么都重要!”

  “多謝劉太醫(yī)體諒!”

  “既如此,待我回去再修書一封,向父親說明這孩子的情況。如今冰天雪地,老父親年邁,不好趕路,若是能早些知道孩子病情,也好盡早開了藥方派人送回來?!?p>  “多謝劉太醫(yī)!在下感激不盡!”

  “切勿多禮!在下這便告辭了!”

  “劉太醫(yī)慢走!”

  送走劉太醫(yī),賀長溪稍作停留,叮囑完楊柳照顧好女兒,再次出門回到了京兆府。

  “賀大人,您可回來了!您要卑職查的事情已經(jīng)查到了!”

  賀長溪一到京兆府,常順便從里面迎了出來。

  “哦?結(jié)果如何?”

  “京郊近一兩年來確實(shí)有一伙匪寇,且人數(shù)還不少,不過具體多少人,匪窩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京城近郊竟還有大批匪寇出沒,難不成沒人管嗎?”賀長溪聞言,一雙濃眉緊緊皺了起來。

  “不是沒人管,只不過這些人就像憑空出現(xiàn)一般,且個個身懷武藝身手敏捷,又都是深夜行動,所以官府每次得到消息趕過去時,那些人早就沒了蹤影!”

  “去將匪寇作案的案宗找來!”賀長溪思慮片刻,吩咐道。

  “是?!?p>  “賀少卿,匪寇與咱們的案子有關(guān)嗎?”待常順退下,一旁一直未出聲的王鴻柏實(shí)在忍不住問了一句。

  “十有八九!”賀長溪笑睨王鴻柏一眼,便不再開口。

  第二日一早,賀長溪拿到卷宗,逐一細(xì)細(xì)觀看,越往后看越堅(jiān)定了心中的猜測。

  “行蹤飄忽不定,習(xí)慣深夜行動,手法殘忍,多打劫商人······”賀長溪看著眼前的卷宗,腦海中漸漸描繪出案發(fā)當(dāng)晚的場景:

  深夜空蕩蕩的偏僻街巷,買醉晚歸的皮料商人踉踉蹌蹌的走著,不料卻被武藝高超的匪寇殘忍殺害!

  “既然打劫,應(yīng)該是為了錢財,可這些人既沒帶著貨物,又沒有貨款在身上,這又是為何?”大部分線索對上了,可這一點(diǎn)卻令賀長溪百思不得其解。

  而宮中,皇后一早去向太后請過安,便被太后留下說話。

  “昨日,誠王進(jìn)宮你可知是為了何事?”太后撫著懷里的玉如意,不緊不慢開口。

  “如今能讓誠王叔放在心上的,恐怕也只有昭華妹妹的婚事了吧?”皇后臉上掛著得體的淺笑,輕啟朱唇道。

  “是啊,說是自己看好了人選,想讓哀家成全?!?p>  “能得誠王叔青眼之人,想來必定不凡。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哼!他如今上了年紀(jì),眼光倒是愈發(fā)差了!”太后撫摸玉如意的動作一停,接著道:

  “竟看上了新科狀元吳朝恒!”

  “吳朝恒······”皇后娥眉微蹙,道:

  “臣妾倒是常聽陛下提起此人,說他資質(zhì)非凡,將來定會有所作為!”

  “哦?皇帝竟是這般說他的?”太后聞言,稍顯驚訝,不過很快便收斂表情,繼續(xù)開口道:

  “那都是些說不準(zhǔn)的事!眼下他只不過是個出身寒門的七品小官,哪里能配的上皇室的郡主?”

  “母后所言甚是。若是那位新科狀元真與昭華成親,身份就成了郡馬,沒人敢議論什么??晒俾氝@東西,確實(shí)要慢慢熬的?!?p>  “你也贊成這門親事?”太后略一想,便明白了皇后的立場。

  “昭華身份尊貴,可到底當(dāng)年出了那檔子事。您心疼她,想為她再尋一門好親事,可夫妻之間相處合不合適的,只有自己知道。誠王叔既然說看好了吳朝恒,想來昭華那里也是認(rèn)可的。母后何不做個順?biāo)饲槌扇?,也算還了她一個如意郎君。而吳朝恒,出身微賤,陛下將郡主下嫁與他,那是對他極大地肯定,日后他對陛下也必然更加忠心?!?p>  “看來哀家真老了,越發(fā)看不懂你們一個個都在想什么了!也罷,她若喜歡便隨她心意吧!”太后嘆了口氣,接著道:

  “看皇帝什么時候忙完了,讓他來哀家這里一趟,吳朝恒的官職總要往上走走才是,不然哀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母后菩薩心腸,對小輩們最是慈心!”皇后唇角揚(yáng)起,笑容明媚。

  賀府慕松軒內(nèi),賀清歡才吃兩副藥,一直不退的高燒就降了下去,到了早上,昏睡幾日的孩子終于清醒過來。這可高興壞了張弗瑜和楊柳,張弗瑜連日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放了下來。

  “好孩子,你終于醒了!你都快要把姨娘嚇?biāo)懒?!”楊柳撲在女兒床前,摸著女兒被病痛折磨的蠟黃小臉,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姨娘,我好餓。”孩子原本軟糯的童音,因?yàn)檫B日高燒變得略顯嘶啞,如今說起話來就像只有氣無力的小貓兒。

  “快去小廚房給三姑娘端些粥過來?!睆埜ヨぞ驼驹诖策?,聞言忙吩咐翡青。

  “是?!?p>  張弗瑜一早便吩咐小廚房提前備下了軟爛易消化的菜粥,一直在爐子上用小火煨著,是以翡青很快便端了粥進(jìn)來。

  “姐姐,還是我來吧?!睆埜ヨふ舆^翡青手里的粥,楊柳卻快一步將粥碗拿了過去。

  “也好。”張弗瑜動作微頓,倒也不惱。

  “姐姐連日辛苦,如今三姑娘既然已經(jīng)醒了,不如姐姐先回去休息吧?!?p>  “既如此,歡兒這里你便多費(fèi)些心吧?!睆埜ヨざ鹈驾p挑,雖有些不大放心,但這兩日著實(shí)乏得很,眼見著沒什么事了,便想著回去也罷。

  “那是自然,我是三姑娘的生身母親,為她費(fèi)心自然是應(yīng)該的?!睏盍贿呂官R清歡喝粥,一邊順勢接話。

  張弗瑜睨她一眼,再沒開口,轉(zhuǎn)身出了慕松軒。

  “少夫人,您也太好脾氣了!”饒是翡青向來穩(wěn)重,也忍不住開口吐槽。

  “歡兒纏綿病榻多日,柳姨娘擔(dān)憂過度,說話失了分寸也難免,我何必與她為難?”張弗瑜雖不滿楊柳的態(tài)度,但念及孩子尚在病中,也不愿與她多做計較。

  “可您瞧她說的什么話?三姑娘生場病竟讓柳姨娘把自己的身份都忘了!這話若是傳到夫人耳朵里,有她好果子吃!”

  “好了!怎么還越發(fā)上勁了?”張弗瑜神情不虞,翡青看在眼里只好閉嘴,心中對楊柳的厭惡卻是更增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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