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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疫傳

第三十二章 雨過天晴見月明

余疫傳 楚留留 4054 2019-09-07 18:30:00

  朝廷中,因著流寇禍民一事,也是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今日一早,朕收到副督御史的奏折,賀卿家在奏折中再次請奏派兵清剿匪患,不知眾卿家有何看法?”百官朝會上,慶成帝說起了匪患的問題。

  “賀副督御史所言有理!臣附議!”慶成帝話音剛落,李非第一個站出來表態(tài)。

  “臣附議!”

  “臣附議!”

  ······

  出城不過二十里,且是在官道上,流寇都敢這般猖狂作案,若再不剿匪,恐怕下次那幫土匪就要打到金鑾殿了!這么明顯的事,在場的官員哪個想不清楚?是以,慶成帝話落,文武官員便一個個急著出來表態(tài)。

  “很好!”慶成帝點點頭,看向一直未曾開口的張光焱道:

  “太傅可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回陛下,此次剿匪必然刻不容緩!臣只是在想,該派何人前去剿匪?匪患存在已不是一兩日,卻從未查出過他們聚集之地,甚至連對方究竟有多少人馬都不甚清楚。且土匪之前并未如近些日子這般猖獗。連續(xù)作案,是意味著他們?nèi)笋R更多了,所以需求大增?還是因為這后面還有別的陰謀?”

  “張?zhí)邓栽诶?!”慶成帝沉思片刻,開口道:

  “不論如何,總是要先交手,才好摸清對方的底細?!?p>  “臣正有此意?!睆埞忪烷_口,這次難得君臣二人想到了一處。

  “太傅可想到了合適的人選?”

  “臣推舉戶科給事中吳朝恒?!睆埞忪偷_口,落下的話到猶如平地驚雷!

  “臣以為不妥!”秦世年出列,開口反對道:

  “吳朝恒是新科狀元,乃文官。剿匪一事,臣認為理應從武將里選人?!?p>  “如今當務之急是剿清匪患,又何必拘泥于文臣還是武將?”張光焱涼涼睨了秦世年一眼。

  “自古以來文臣武將各司其職,若事事都是文臣,武將無處施展本領(lǐng),朝廷豈不是要亂了?”秦世年大義凜然的開口。

  “聽卿家的意思,是想到了更合適的人選?”慶成帝聞言,饒有興致地開口。

  “回陛下,如今朝中武將年輕一輩中,有能力者不在少數(shù),臣以為神機營把總賀明羽更適合此差事!”

  “賀明羽,是賀家人?”朝中官員數(shù)百,像賀明羽這種品級低微的武將,慶成帝自然不識。

  “回陛下,賀明羽乃臣的幼子?!辟R昌瑞出列回答。

  “知子莫若父,卿家認為他是否合適?”

  “犬子雖有一腔愛國熱血,然年紀尚輕,歷練不足,恐怕如今還難擔此大任,還請陛下三思。”賀昌瑞一時沒有想清楚秦世年舉薦賀明羽的原因,但這事怎么看都透著詭異,他自然得竭盡全力把兒子撇干凈。

  “年輕人不經(jīng)些事就不會成熟!既如此,就派吳朝恒與賀明羽二人共同清剿匪患,吳朝恒為主,賀明羽為輔,兵部今日之內(nèi)派一千兵馬給他們,限他二人十五日之內(nèi)剿清匪患,不得有誤?!?p>  “臣領(lǐng)旨?!?p>  “既要領(lǐng)兵,官職也不能太低。便授吳朝恒為正六品承直郎,賀明羽為從六品忠顯校尉!”慶成帝想了想,補充一句。

  “皇上——”

  “秦卿家不必多言,此事已定,君無戲言!”慶成帝打斷秦世年,面露不悅。

  “是。”

  “你說這秦世年究竟怎么想的?他不是向來看不上世家子弟嗎?今日怎的忽然就想起舉薦明羽了?”散了朝會,賀昌瑞與張光焱走在一起,仍是想不通秦世年此番為何。

  “朝廷官員明著都是為朝廷辦事,實則暗地里各自拉幫結(jié)派。眼下朝中最明顯的分派,無非就是世家出身和寒門出身,其中秦世年猶好此道。但圣上如何能容忍朝臣各自為營?況且你忘了前幾日早朝,秦世年對松直升遷是什么態(tài)度了?”張光焱開口,對秦世年的把戲一清二楚。

  “你的意思是,他怕圣上反感他上次的作為,所以這次想在圣上面前立個自己大公無私的形象?”賀昌瑞聞言,很是膈應。

  “八九不離十吧,不過他許是沒想到圣上竟然應了他的提議?!睆埞忪偷故怯X得沒什么,總之秦世年真心也好,假意也罷,賀明羽這次也確實得了甜頭。

  “這個老匹夫,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想起秦世年拿自己兒子博名聲,賀昌瑞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旋即想起什么,道:

  “你今日又是為何舉薦那新科狀元?”

  “做個順水人情罷了!”張光焱不甚在意的笑笑,并不愿多說。

  “唉!但愿這兩個年輕人能把這次的差事干漂亮!”

  神機營里正埋頭訓練兵士的賀明羽收到旨意駭了一跳,顧不得理會身邊圍著祝賀的人群,帶上圣旨急匆匆地趕回家去。

  “父親!父親!”

  人未至聲先到,賀昌瑞早已在書房等他多時,聞言,抬頭看向兒子,面色不虞。

  “父親,這圣旨究竟是怎么回事???”賀明羽一進書房,便開口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咋咋呼呼,不成體統(tǒng)!神機營這幾年白待了?”賀昌瑞沉聲訓斥道。

  “兒子知錯!只是,這圣旨來的太突然,所以···”賀明羽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連忙認錯。

  “這差事算你撿來的,至于是燙手的山芋還是香餑餑,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父親此話何意?差事為何是撿來的?兒子怎么越聽越糊涂?”賀明羽撓撓后腦勺,眼中滿是迷茫之色。

  “不用太明白,你只要記得把差事做好就行了!”賀昌瑞說罷,又補充道:

  “圣上這么做擺明了是想給吳朝恒提品級,你不過是跟著占了便宜,這次既然是做副手,你就只管做好自己的差事,莫要急著搶功勞!”

  “父親放心,兒子明白?!甭犃烁赣H的說法,賀明羽大致明白了圣上的意思,爽快應下后,心中不免有些高興。

  相對于賀明羽,吳朝恒的表現(xiàn)倒是老成持重許多,接到圣旨后,從善如流的謝過宣旨太監(jiān),在周圍同僚或艷羨或嘲諷的目光中,依然淡定從容。

  岳汀蘭這邊更是閉門不出,成日待在房里繡著嫁衣。

  “郡主,您都繡一上午了,雖說距離出嫁的日子緊張些,可您也不能這樣沒日沒夜的繡啊,這樣下去,眼睛該受不了了?!痹聥仍谝贿吚碇z線,擔憂道。

  “無妨,我又不是小孩子,心里有數(shù)!”岳汀蘭低頭繡著嫁衣,隨口回了一句。

  “是,不過您自己還是當心些吧。”

  “知道了,把絲線理好,你就先下去吧?!痹劳√m抬頭說了一句,復又低下頭去一心一意繡著嫁衣上的并蒂蓮花紋。

  “是?!痹聥葻o奈,只能理好絲線,放到岳汀蘭旁邊的繡架上,悄聲退了出去。

  待屋子里再次恢復寂靜,岳汀蘭抬起酸脹的脖頸,來回活動了幾下,眼中滿是凝重之色。原以為事情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有一天驀然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事情早已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心里便再也安穩(wěn)不起來。岳汀蘭如今便是這種感覺,想不通,心也就越發(fā)的不安!她這幾日閉門不出,就是怕父親會看出什么,可接連幾日,依然理不出頭緒,岳汀蘭便有些煩躁。

  岳汀蘭低頭掃一眼繡架上初具雛形的嫁衣,只覺入目滿眼的鮮紅太過刺眼,忍住想毀掉嫁衣的沖動,岳汀蘭起身出了屋子。

  “郡主,您怎么穿這樣少就出來了?”月嬋正站在門廊下的爐子邊烤火,抬頭乍一看見岳汀蘭只穿著單衣出來,駭了一跳!

  “快去把郡主的大氅拿來!”月嬋連忙吩咐小丫鬟去拿大氅,自己趕緊跑到了岳汀蘭身邊。

  “屋子里憋悶,我出來透透氣,不用這樣大驚小怪!”岳汀蘭深深吸了幾口冷氣,直到肺里充滿冷冽的寒氣,這才開口。

  “是···”月嬋放心不下,想著找機會要去向王爺稟報一聲,郡主如今看起來不大好,還是得讓王爺好好開導她才是。

  “郡主大喜!”

  “何喜之有?”岳汀蘭正欲轉(zhuǎn)身回去,聽到小丫鬟跑進院子的報喜聲,狐疑地回過頭去。

  “回稟郡主,吳大人今日被皇上任命前去剿匪,官升兩級!”小丫鬟滿臉喜色。

  “知道了,下去吧!”岳汀蘭聞言,淡然轉(zhuǎn)身,留下報喜的丫鬟一臉疑惑。

  “郡主···”

  “月嬋,發(fā)些賞錢給她,打發(fā)到別的地方當差。她這性子不適合在我院子里伺候!”岳汀蘭頭也沒回,留下一句話,輕飄飄的回了內(nèi)室。

  “是。”月嬋應聲,進屋拿了一吊錢扔給報喜的小丫鬟,說道:

  “郡主早就說過她喜靜,你如今這般輕浮做派實在上不得臺面,拿了報喜的賞錢去管家那里另覓差事吧!”

  “月嬋姐姐,吳大人升遷本來就是件喜事啊,我來向郡主報喜,怎么就輕浮做派了?”小丫鬟回過神來,哭著搶白。

  “郡主與吳大人只要一日未成親,吳大人一日便是外男,既是外男,你這般上心,不是輕浮是什么?”月嬋厲聲說完,轉(zhuǎn)而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人道:

  “你們都聽好了!郡主臉上有光,咱們做奴才的才有臉面!若是誰損了郡主的臉面,那咱們做奴才的,便是連活著都不配了!聽懂了嗎?”

  “是?!?p>  月嬋年齡小,平日里又是個活潑性子,院子里的下人,除卻幾個年齡比她小的,沒有幾個真怕她的??山袢赵聥冗@番話一出,眾人卻是再不敢小看她半分了!

  “還愣在這里做什么?等我叫人抬你出去嗎?”月嬋眼神凌厲的看向跪在地上哭花臉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被她瞪的一個激靈,慌忙抓起地上的一吊錢,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岳汀蘭在透過窗子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原本淡然的眸子不禁染了些許笑意。月嬋這丫頭跟了她一段時間,還真是不一樣了呢!

  賀長溪膝下才沒了一個庶女,賀明羽房里這時候卻添了一雙嫡出的龍鳳胎,看著白白嫩嫩的新生命,賀昌瑞與凌氏不免多了幾分安慰。

  “明羽這小子是個有福氣的!前腳升了官,后腳媳婦就給他生了一雙兒女!”凌氏看著乳母懷里抱著的兩個孩子,十分歡喜。

  “三少爺如今的一切都是夫人給的!夫人辛苦教養(yǎng)三少爺多年,三少爺總算沒有辜負夫人!”云姨娘看著兩個孩子,更是歡喜。

  “說到底還是明羽這孩子知上進!不像那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凌氏說起這個,便想起賀明晗做的混賬事,再想到過不了幾日,身邊就要多個賀明晗的女兒,心中就沒來由的煩躁。

  “不喜歡就不想,夫人不必為不值得的人和事傷神?!痹埔棠镄θ莸藥追郑崧曢_口勸解凌氏。

  “再過些日子,那丫頭就回京了,到時候日日在眼前晃蕩,哪里是說不想就能不想的?”凌氏揮揮手,示意乳母將兩個孩子抱下去,揉揉發(fā)脹的額頭,很是煩悶。

  “什么都不及您的身子重要!說到底,左不過一個半大丫頭,在您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風浪來!”云姨娘上前,輕輕幫凌氏按著太陽穴。

  “唉,但愿她別像她爹娘那般不堪!”凌氏嘆口氣,接著道:

  “對了,龍鳳胎是大吉!兩個孩子的洗三禮可得好好辦!我這幾日身子不大爽利,這事兒交給了長溪媳婦去做,她到底年輕,有什么遺漏之處,你在旁邊幫襯著點?!?p>  “夫人放心,妾身省得。二少夫人是周全之人,定不會出岔子的!”

  楊柳自女兒去世后,一直郁郁寡歡,成日里抱著賀清歡生前的衣服玩具獨自流淚,賀長溪憐惜她,這幾日一有空便去慕松軒陪她。

  “柳姨娘,您別再哭了,仔細會傷了眼睛的!”桃兒看到楊柳又在暗自垂淚,心中焦急不已。

  “你看,這院子還是原來的院子,屋子也是原來的屋子,可就是缺了我的歡兒。”楊柳茫然抬眼,臉上還帶著淚痕。

  “柳兒!”賀長溪打簾子進來,就瞧見楊柳這梨花帶雨的模樣。

  “怎么又哭了?”賀長溪大步走到楊柳面前,伸手拭去楊柳眼角的淚水,接著道:

  “我來是要告訴你,三弟和吳朝恒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匪寇的蹤跡,想來不出幾日,便能將那些匪寇一網(wǎng)打盡!”

  “表哥,你說的可是真的?”楊柳聞言,原本無神的雙眼瞬間迸發(fā)出懾人的光彩!

  “蒼天有眼,一定要保佑三少爺將那些喪盡天良的匪寇全部殺光,替我歡兒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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