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黑海的寒流使海面上蒙上了一層霧氣,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夢幻起來。
W.L.U.F的人并不像海盜頭子想象中的是完全無法溝通的神經(jīng)病,就像所有的好心人一樣,甚至給了他毛毯和熱水,以及邀請到餐廳內(nèi)一起用餐。
只是看起來很詭異而已,海盜頭子這樣安慰著自己,但拿著水杯的手卻哆嗦個不停,這些恐怖組織的成員,看起來和人一樣而已,雖然本質(zhì)上也是,但總莫名感覺是另一種生物,那種氣息,像是幽界的某種概念之類的抽象存在,無法揣測他們的……意圖,他們永遠面帶著微笑,即使是在進食的時候。
鐵甲艦之內(nèi)的餐廳,所有陳設物品都極其質(zhì)樸,無論是餐桌椅以及煤油燈,都是最次的那一類。
海盜頭子看著桌上的黑硬面包,以及稀得不能再稀的玉米粥,說老實話,他更寧愿吃煙熏肉,雖然這些東西也不是吃不下,只是周圍的環(huán)境,讓他覺得瘆人。
眼罩海盜倒是沒心沒肺的大快朵頤著,海盜頭子有些擔憂,他真的是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處境,自己在面對的可是,泰亞大陸上最危險恐怖的組織,沒有之一。
上百軍裝統(tǒng)一的亞人極其安靜的吃著飯,海盜頭子掃視著所有人,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友好”的看著自己,標準到離奇的微笑著。
見海盜頭子沒有什么食欲,女性亞人準備盡一盡地主之誼。
“不合你胃口嗎?革命就是這樣,條件艱苦,還請見諒,任何款項都要盡量節(jié)約拿去補充軍費。不過我這里有一些點心,或許你會喜歡?!?p> 女性亞人從腰間掛著的小布袋里拿出幾塊餅干,遞給了海盜頭子,如同機器人一般僵硬的微笑。
“謝謝。”
海盜頭子接過餅干吃了一口。
“長官要和你談一談?!?p> 負責傳訊的一亞人手搭在了海盜頭子的肩膀上。
“你知道的,該怎么做。”女性亞從桌上拿起一本《世界解放主義概論》,放在了海盜頭子的手上,“解救之道,就在其中?!?p> 海盜頭子驟然覺得有些背脊發(fā)寒,不愧是W.L.U.F嗎?恐怕已經(jīng)猜到自己是來干什么了的吧。
“你在這里等著,我很快就回來?!?p> 海盜頭子對著眼罩海盜說著,沒心沒肺的眼罩海盜只是點了點頭,繼續(xù)享用玉米粥。
……
……
……
昏暗狹窄的船長室內(nèi),那個男人正用羽毛筆寫著文件,當發(fā)現(xiàn)海盜頭子來了以后,臉上立馬浮現(xiàn)出狂喜的笑容。
“長官,人來了?!?p> 負責傳訊的亞人說道。
“辛苦了,同志,下去好好休息吧。”
他穿著純白色的神職人員服裝,可這神圣的潔白卻被他玷污成了屠宰場布滿血漬的圍裙,海盜頭子知道那是血污,而不是紅色染料,因為有些地方已經(jīng)變成深褐色,是血干了比較久之后的成色。
而他的長相十分恐怖,像是瘋?cè)嗽豪镦?zhèn)靜劑效用過去了的精神病,兩只眼睛往外凸著,舌頭似乎是生了什么病,像蛇一樣往外吐息著,只不過是傾斜著的往一側(cè)方向翻卷,平均三四秒就有一次。
冰寒的午夜,刺骨的鐵板,海上的浪濤在狂風的席卷下澎湃起來,整艘鐵甲艦都在風暴中搖曳,吊在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發(fā)出吱吱的搖晃聲,光線忽明忽暗,像是所有老套恐怖片中的唬人手段。
但這的確奏效了,海盜頭子的確感到了害怕,倒不是因為其他原因,而是船長室內(nèi),那外表扭曲的畸形男人。
“你拿到了!”
畸形男人抓撓著自己的臉頰,摳出一道道劃痕飚出鮮血,濺射在白色服裝上。
砰!
隨著傳訊亞人的離去,門被牢牢的關上,嚇得海盜頭子渾身一個激靈。
“拿到……拿到什么?”
海盜頭子到現(xiàn)在都有些不敢相信在這船上發(fā)生的一切,這艘船就好像幽靈船一樣,上面的每個人都很奇怪,不像是活人,說話都前言不搭后語,沒什么清晰明確的邏輯,讓人一頭霧水。
“我放哪里去了。”畸形男人翻騰著辦公桌的抽屜,但怎么也找不到,“明明就在這里的,我明明放在這里的!”
畸形男人面部扭曲起來,盡是惶恐之色,像是一個百般孝順的男人在街上被扒手盜走了給母親治病的救命錢。
畸形男人驟的開始發(fā)狂,用發(fā)黃的難看指甲抓撓著手臂的皮膚,撕裂出一道道血痕。
“不可能的!這么重要的東西我會把它保管好的!”
畸形男人的手臂關節(jié)以詭異的弧度衍伸彎曲在自己上半身胡亂抓撓,霎時間血濺十步。
“果然……在這里,就在這里!”
畸形男人如蒙大赦,開心起來,從懷里拿出一本裝訂精美的書,指了指書,然后指了指海盜頭子手上的東西。
“這個……福音書,你拿到了!”
畸形男人的書和海盜頭子手上這本有些不同,他應該是很重視這本書,在外面套了一層保護用的透明塑料外殼。
“世界解放主義概論么?”
海盜頭子翻了翻手上的書,隨便瞄了幾行,自己的教育程度僅限于識字,這上面都是些意識形態(tài)的抽象理論之類的,有些高深晦澀,他并看不懂。
轟!
一道閃電撕裂了黑夜,驟的把整片空間照得明亮,海盜頭子發(fā)現(xiàn)角落里還有著兩只爬行著的奇怪臃腫生物,頓時嚇了一跳。
“喂喂……那是什么東西?”
海盜頭子倒退幾步,背都已經(jīng)貼上了墻壁。
“不用害怕,朋友,他們是我的寵物。”
哐哐哐……
畸形男人蛇信子般的吐息著舌頭,拽起一根鐵鏈,把那兩只爬行著的生物,硬生生的給拖了出來,他們之前似乎正匍匐在石槽旁啃食著食物,嘴上還殘留著食物殘渣,膿漿般的綠色菜葉汁水,直叫人反胃。
海盜頭子終于看清了這是什么東西,冷汗浸濕了衣衫。
這是兩個活生生的人類,肥胖臃腫的身軀像是樹皮里的蛆蟲,事實也是如此,他們的腳筋和手筋貌似被挑斷,只能像蚯蚓之類的環(huán)節(jié)動物一樣蜷縮蠕動,鐵鏈套住了它們的脖子,因過厚的脂肪導致緊緊勒住,一男一女,肥到已經(jīng)看不清其本來面目,只是不似人類的丑惡,扭成一團的白色爛肉。
這兩只丑陋的奇怪生物都并未穿任何衣服,純粹的像……動物一樣。
“這叫皰疹,我喜歡這么叫他?!?p> 畸形男人指著男性說道。
“這叫膿瘡,哇哦!可不是嗎?她的確像膿瘡一樣惡心。”
畸形男人用腳踩著女性的腦袋,一臉嫌棄的樣子,在其臉上留下一個又一個鞋印。
然而兩人并無任何反應,似乎早就已經(jīng)被折磨到呆滯了,女性反而像狗一樣蹭著畸形男人的腳踝。
畸形男人一臉鄙夷,一腳踹開之后用面紙擦了擦長袍上被女性挨過的地方。
“希望沒嚇到你,一點點小愛好,對于阻止革命的女人,我會交給皰疹,男人么,我會交給膿瘡。他們都這個樣子了還有生理需求,真是惡心,我有點想吐了?!?p> 畸形男人咯咯笑著,笑了一會兒似是有些受不了,扶著墻干嘔起來,嘔出一灘清水。
“快滾快滾!”
畸形男人伸縮著舌頭,又撒了點飼料之類的綠汁倒在石槽里,這對男女立馬蠕動了過去匍匐著啃食起來。
“這是你的奴隸嗎?”
海盜頭子不知道說些什么好,毫無疑問的是,眼前的人是一個變態(tài)。
“不不不,第二頁第一條?!被文腥朔_世界解放概論,說道:“世上最崇高的事物,就是為了人類的解放而斗爭。”
“偉大的組織永遠不會奴役他人,皰疹和膿瘡是……舊時代的悲劇產(chǎn)物,他們曾是大陸北邊的奴隸商人,做得很大,我只是……為了公正,總得有人執(zhí)行正義,為了那些被奴役的人們討回一個公道,神不會處罰他們,那些為之默認的共犯也不會,只好由我來做了,讓我背負這些罪惡就好。”
畸形男人撓著腦袋摳出一道道血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應該不是什么大新聞了吧?!被文腥怂o海盜頭子幾張照片,“接下來是這些人,皰疹和膿瘡也該有些朋友了吧,不然太孤獨了。現(xiàn)在是革命的起步階段,應該以敲打警示為主,不必要傷害無辜的人民,去了卡斯羅特就好了,那里很富饒,戰(zhàn)士們的伙食太差了,我每天都因此自責內(nèi)疚,不吃肉吃飽的話,怎么又有力氣去打仗呢?”
幾張照片分別是共生會會長、格里斯集團總裁一行人,以及奴隸城城主勞倫斯。
海盜頭子臉色冰寒,時至如今,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單刀直入的說道:“你時間不多了,大概還有兩個鐘頭左右,不然的話我的人就會進攻,雖然只是以卵擊石,快點吧,想說什么就說,我得趕在那之前回去?!?p> “我喜歡明白人,勝過一切?!被文腥吮砬閲烂C下來,“請坐吧,這會是一次愉快的談話,首先我保證不會攻擊你們,即使談判失敗,出來做海盜,除了走投無路的亡命徒,絕大多數(shù)是亞人。亞人……我的同志們,這世上所有被奴役剝削的人們,都是同袍啊,我們應該團結(jié)在一起,個人的呼聲終究微弱,團結(jié)才是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