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總有些事上窮碧落下黃泉
那一輪圓月之上,一頂鮮紅而華貴的八抬大轎正飄然而下。
近了,卻只見那轎夫個(gè)個(gè)面目英俊,器宇軒昂,年紀(jì)輕輕,但每一個(gè)竟然都有不遜色于白林虎的修為,即使是放在宗門大派之中,也是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
而那大轎正前方,卻正有兩名美貌清冷的侍女,如月宮仙女,手中端著玉盆,一股醉人的清香從其中飄散而出。
“竟然是沖我白華幫來的?”
白林虎心頭大震,在他的認(rèn)知里面,哪怕是高不可攀強(qiáng)者如云的宗門之中,也罕有什么人有如此排場。
轎子看似在轎夫的肩上上下起伏,卻來得極快,便在數(shù)個(gè)呼吸之間,已經(jīng)落在房屋正中。
頓時(shí),玉盆之中的清香,如同最香的花兒同時(shí)開放,撲進(jìn)了鼻腔。
兩名仙子一般的侍女從儲物戒指之中拿出潔白的毛毯,平整的鋪在地上,進(jìn)而,就這般跪在那看上去不知道是什么靈獸毛皮編織的地毯前。
八名英俊的轎夫小心翼翼的放下大轎,其中一人垂著頭,恭敬的走到鑲著名貴珠鉆的轎簾旁邊,探手一撩。
一只穿著紅色繡花鞋的腳便一腳跨了出來。
眾人只覺得眼睛瞬間被一抹耀眼的紅色充盈,時(shí)光仿佛在此刻靜止,再也沒有人說得出話來。
誰也沒有想道,這轎中之人,竟然是一名穿著一身鑲金大紅嫁衣的絕美女子。
她的眼睛嫵媚,鼻子小巧高挺,眉毛微濃,卻別有一番清楚的韻味,最惹目的是她的一張櫻口,涂抹著鮮紅發(fā)亮的唇脂。
整個(gè)人站在那里,就如同可以把任何男人融化的一團(tuán)火焰。
白林虎的眼光閃動了一下,瞬間化作滿面的驚色。
“噗通。”
他絲毫不顧清湖灣第一大幫幫主的身份,陡然雙膝跪倒。
“白華幫白林虎,見過水云謠小姐。”他低眉順眼,恭敬無比的道。
一眾白華幫眾紛紛跪地。
王辰只覺得白鬼壓制自己,如同鐵鉗一般的手一松,周身瞬間失去了束縛。
他一躍而起,也不管此間事情異常,左右一看,被白林虎打落的青岡劍竟然已經(jīng)被白慶林收回了儲物戒指,手一翻,他目前唯一的武器那塊撿來的板磚出現(xiàn)在手中。
沒有絲毫猶豫,他大步流星的走到白林虎的身前,狠狠一板磚拍在白林虎的頭上。
嘭!
嘭嘭嘭!
他一連幾板磚狠狠拍在白林虎的頭上,把這名將要筑基的幫主拍的頭破血流,
仍不解氣,王辰紅著眼睛,目光一掃,便看見了洋蔥頭一般的白慶林。
一片沉寂之中,王辰沉重的腳步聲分外清晰,他操起板磚,幾步走到白慶林身前,
嘭!
狠狠一板磚,拍在白慶林另一邊的臉上。
白慶林可沒有他父親那般高深的修為,一聲慘叫,被拍飛出去,暈倒在地。
口中,血沫子混著牙齒又流了出來,凄涼無比。
喘著粗氣,王辰看著一臉惶恐的白華夫人。
“呼!”
板磚狠狠一飛,卻劃過被嚇得閉上了雙眼渾身顫抖的白華夫人,向白鬼扔去。
“咚!”
正中白鬼的頭部,讓他的身形歪了一歪。
王辰?jīng)_了過去,拿起板磚狠拍。
“打斷我全身骨頭?!”
嘭嘭嘭!
一連十幾磚,白鬼不知王辰是什么來頭,竟然不敢運(yùn)真力抵擋,滿頭青紫,頭骨也凹了幾塊,七竅流血暈倒在地。
做完這一切的王辰喘著粗氣,他的情緒已經(jīng)壓抑得太久了。
“王辰,你好威風(fēng)!”
“這莫非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看上去好厲害??!”小藥好奇看著水云謠,問道。
“我不認(rèn)識他!”
射出一道神識,王辰竟然沒有轉(zhuǎn)身,背著水云謠直接向外走去。
內(nèi)心深處,他有幾分感謝這個(gè)從天而降的妖異女子,否則哪有這番痛快,只是若此時(shí)不走,等到露餡的那一刻,自己恐怕真的要后悔來到這個(gè)世上。
小藥深知王辰的性子,他對于局勢的判斷天生有著一種近乎精準(zhǔn)的直覺,知道在走投無路的時(shí)候拼命,生機(jī)出現(xiàn)的時(shí)候又會牢牢的一把握住。
“等一等。”水云謠看著王辰的背影開口,聲音如黃鶯般婉轉(zhuǎn)。
身體微微一頓,王辰知道此刻無論如何是不能停的,更快的向前走去。
“夫君,你就這么狠心的一走了之么?”
天地仿佛就此沉寂下去。
如水,如月的聲音,傳入眾人之耳。
灑下一地的震驚。
“這怎么可能?!”白林虎眼中露出驚極之色,繼而轉(zhuǎn)化成無盡的絕望。
這一刻,他連跪舔王辰鞋底的心都有,便是讓他把白慶林當(dāng)場打斷了全身骨頭乞求王辰的原諒他也在所不惜。
而且如果有機(jī)會,他必定會十分樂意這么做,因?yàn)檠矍斑@個(gè)不似人間的女子,一言之間就可以讓白華幫瞬間覆滅。
與生命比起來,顏面又算得了什么。
小藥已經(jīng)張大了小口,雙目圓瞪。
“王辰這山溝里來的孩子,為何會有這么一個(gè)美貌至極的媳婦兒?”
王辰渾身一震,終于回過頭來。
目光的盡頭,水云謠微笑著。
兩人仿佛同時(shí)忘記了一切,只有目光,在這一刻交會,相互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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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雙燭點(diǎn)亮了婚房。
這一間白華幫最大,最豪華的房間,一向是用來招待貴客,比如它背后的靠山清河門派來的尊貴客人。
而此刻,整間房屋已經(jīng)在最短的時(shí)間內(nèi),被布置成為主色調(diào)為紅色的,最喜氣的婚房。
精美華貴的擺設(shè)掛件,喜氣洋洋而又別致的剪紙窗花……
但即使是精心布置的一切,也沒有辦法奪去任何走入此屋之人的一絲目光。
因?yàn)槟且粡堜佒鹕堷P大紅被襖的婚床之上,水云謠正端莊的坐在其上,巧笑倩兮。
對面,是王辰。
他的一雙目光,即使是水云謠揮退了如狗一般的白林虎,和更為惶恐的白華幫眾之時(shí),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就這般直勾勾的看著她。
“夫君為何一直看著我?!彼浦{微笑。
“你是誰?”王辰問道。
“我?”水云謠輕笑,“夫君為何問得如此生分?”
“莫不是怪我沒有滅掉這白華幫為你出氣?這大喜的日子里,倒不宜見血,若是夫君不滿意,午時(shí)一過,我把他們?nèi)繗⒘吮闶恰!?p> “你喚我夫君,我總要知道你是誰吧?或者,你又知道我是誰?”王辰的心很涼,就像是中了寒毒快要停止了一般。
“我是誰,你又是誰,重要嗎?”水云謠聲音如風(fēng)鈴。
“不重要嗎?”王辰反問。
“天地之間,總有糾纏三生三世的姻緣,上至黃泉下碧落,我從不敢忘的,就是你啊?!?p> 水云謠的聲音,似欲喜極而泣。
“天下間竟然有如此癡情的女子。”小藥雙眼都紅了,“你走啊,他配不上你?!?p> 小藥忽然對著水云謠大叫。
王辰?jīng)]有理這個(gè)拆臺的熊孩子。
“從一開始,我就一直在看你的眼睛,最終我得出一個(gè)結(jié)論?!蓖醭娇粗浦{的雙眼,認(rèn)真的道。
“什么結(jié)論?”水云謠饒有興趣。
“我和你,是同一類人?!?p> “哪一類?”
“聰明人。聰明人和聰明人之間,能不能少些套路,多些真誠?”